顾伊和楚炎鹤两个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外面噪杂的喧闹声,不用说,肯定是屈母和杨蔚微过来了。
顾伊和楚炎鹤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味儿。
果然么,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去,一个人影就飞奔着撞过来。楚炎鹤拥着顾伊向旁边一闪,避开飞撞过来的人。
不算宽敞的廊道里,楚炎鹤拥着顾伊站在一边,另一侧,是撞过来的杨蔚微,如一头被抢了食物的犬科动物,因为愤怒,鼻间喷洒出热气,警惕的看着对面的那两个人,随时准备在下一刻扑上去,咬烂了撕碎了他们。
“哟,这不是干妹妹吗?”楚炎鹤讥诮地看着怒视着他的杨蔚微,好像在逗弄自己的宠物,宠物越愤怒,他就越高兴。
杨蔚微瞥了楚炎鹤一眼,无视他的幸灾乐祸,看着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顾伊,那刀子般的视线,能在顾伊身上剜下一块肉来,“顾伊你这个贱人,你把枫怎么样了?!”
“啪--!”
毫无防备,杨蔚微脸上挨了一巴掌,她僵硬的模了模自己火辣辣的侧脸,忽然大叫一声,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顾伊看着像一只章鱼似的在自己面前挥舞着爪子的杨蔚微,揉了揉手心,有些不明白杨蔚微的话,“我怎么不敢打你?你应该感觉很幸运,我一向奉行打人不打脸,唯一的两次打脸,都是给了你,作为姐姐,我想我有义务帮你清除一下不干净的嘴巴。”
顾伊这一句话,把被激怒的杨蔚微气个半死,偏偏她被楚炎鹤压制着,动不了顾伊。
“顾伊你个贱蹄子,你等着,你等着,你今天打我的,我会双倍,不,十倍百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杨蔚微挣月兑着楚炎鹤的钳制,可是,因为男女天生的差别,让她处于劣势。
双手被楚炎鹤一只手拧在一起,动弹不得,随着她的挣扎,楚炎鹤手上的力道加重,手腕处勒出一道道红痕,好像下一刻,她的手就会被掐断。
想着她爱的男人因为这两个人被抓紧监狱,杨蔚微猩红了眼,力气不够,挣不月兑,她直接张嘴,对着楚炎鹤的手就咬上去。
顾伊眼眸一缩,慌乱中随手从手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杨蔚微张大的嘴巴里,“咯噔”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痛苦尖锐的嚎叫。
杨蔚微捂着嘴巴蹲在地上,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顾伊却能看到她颤抖着的脊背。
楚炎鹤一把把顾伊的手拉过来,“你疯了是不是?她要是咬着你的手怎么办?”
看着楚炎鹤阴沉的脸,顾伊故作轻松的摇摇手,“这不是没事吗。”
心里却是后怕的紧,因为她看到她掏出来的是一个银质的化妆镜,化妆镜的外壳上有两个清晰的牙印,把外壳咬的都陷了下去,而那跌落在地上的化妆镜旁边,滴下一滴一滴的猩红。
那咬合的力道,要是咬在楚炎鹤手上,非咬下来一块肉不可。
看着蜷缩在地上发抖的杨蔚微,楚炎鹤一脚踹过去,“活腻歪了你就给我直说,我让你去陪着屈铭枫,今天是要你两颗牙,下次,就是要你的小命儿!”
“伊伊,走。”楚炎鹤把挡路的杨蔚微踢到一边,对待疯狗,他从不知什么叫客气。
“顾伊你个贱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杨蔚微霍然抬头,满嘴的血。听到示威的顾伊回头,看向杨蔚微,只见她嘴巴上面门牙处空了一块,另一颗门牙,在中间处有一条断痕,说话都漏风。
“谢谢,我等着。”顾伊想,她要是把那一巴掌留在这个时候,会不会把杨蔚微断了的那颗牙给打下来。
算了,刚才拿一下太用力了,自己打得都手疼,以后那巴掌先留着。
“谁让你进去的,这里是警局,不是可以随便乱闯的。”警察吼着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迎面走过来的顾伊和楚炎鹤,微微点头,“楚先生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冲了进去?”
顾伊抬头,看见警察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屈母,这个时候,她还能保持镇定没有乱了分寸,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女人没见到,倒是见过一条疯母狗。”楚炎鹤勾起唇角,对屈母不怀好意的一笑,“屈老妇人,别来无恙啊。”
屈母哼了一声,视线投向顾伊,眼神里带着毒。
“屈伯母。”顾伊莞尔一笑,好像根本没有看出来屈母的恨毒,一如以前那样热情的打招呼。
“顾伊你……你怎能这么狠心,我对你不好吗?罢,我这些年就当喂了头白眼狼!”屈母愤愤的一甩袖子,要不是顾忌着被关着的屈铭枫,她早就一巴掌打在那张笑得刺眼的脸上了。
“屈伯母,你这是什么意思?”顾伊歪着头,好像不甚理解,想了一下,她霍然明了,嘴角淬了笑,“哦,正是因为屈伯母对我这么好,今天,我不是来报答你了吗?放心,屈铭枫在里面很好,我相信,他会爱上那个地方的。”
是的,她相信,屈铭枫下半辈子要在那里面度过了。
“当然,要是屈伯母也喜欢那里,我可以把你送进去,让你们母子团聚。”对她好?真能够说出口,一个个道貌岸然,如果这叫对她好,她不介意吧他们对她的这些号一分不差的还回去。
“你……顾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屈母依然维持着那贵妇形象,不知道的,确实以为是顾伊薄情忘恩。
这时候,警察已经扶着里面的杨蔚微出来了,杨蔚微一看到顾伊和楚炎鹤,就跟月兑了缰的马,吼叫着扑上去,扶着她的警察堪堪拉住她。
“顾伊,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杨蔚微被警察拉着,上不了前,她伸长了手去够顾伊,手上的纹路里还有她自己的血,嘴巴上模得猩红,如一个吃人的恶鬼。
顾伊看着杨蔚微失控的样子,感到可悲,本该是光鲜亮丽的站在荧屏上,受万人追捧的大明星,自从和屈铭枫结婚后,她在事业上就再也没有建树了,现在,简直想一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屈母看到杨蔚微满嘴是血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想要问是怎么回事,心里又担心着屈铭枫。
从顾伊给她打电话,她听到顾伊异常的声音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知道,顾伊可能是知道他们对她做的事了。可是,没想到,警察竟然直接把屈铭枫给抓起来了,甚至不让家属见面。
杨蔚微就是在她和警察求情的时候冲进来的,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屈母疑惑的看向顾伊和楚炎鹤,警察不让她和屈铭枫见面,一定是这两个人搞的鬼。
“妈,妈,你快抓住那个小贱人,是她害的枫,是她……”杨蔚微看到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屈母,激动的尖叫,也不管过大的动作让她疼的直抽气。
“警察同志,麻烦你帮我把我儿媳妇送到医院,她在警局伤成这个样子……”屈母的话说的很委婉,她若有所指的看着抓着杨蔚微的警察,那意思便是,我儿媳妇在你们警察局伤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你们警局虐待犯人,严刑逼供,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警察看了楚炎鹤一眼,见楚炎鹤没说什么,才拉着骂骂咧咧的杨蔚微走了。
屈母缓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担心,努力对顾伊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来:“小伊,我们谈谈。”
“好啊,谈什么?”顾伊惬意的靠在楚炎鹤身上,那舒服的样子,让人感觉她是在海边的躺椅上,喝着果汁,晒着太阳,而不是阴气森森的警察局的廊道里。
“我……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以前的事,我和铭枫虽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铭枫毕竟待你不薄,更何况,你们曾经还是夫妻,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求你不追究,你放了铭枫,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把上一代的恩怨报复到你身上,都是我的错,小伊,你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儿上,放了铭枫好不好?”
说道最后,屈母哽咽着跪下来,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亲人,若是铭枫出了事,要她一个老太婆怎么活?
难道她又要经历一次亲人离开的痛苦吗?不,她承受不住,真的承受不住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可曾想过一日夫妻百日恩?
“待我不薄?”顾伊重复着屈母的话,“还真是带我不薄啊,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伯母,我尊重你,叫你一声伯母,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去找警察,我尊重法律的判决,还有,看好你家杨蔚微,别到时候人没咬着,咬掉了满嘴的牙。”
“小伊……”屈母见顾伊要走,忙站起来拉住她,她没想到,一向善良温顺的顾伊,这次拒绝她,拒绝的那么彻底果断,“小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跟铭枫没有关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见见铭枫好不好?”
“你就当可怜一个做母亲的,让她见见儿子好不好?”屈母知道,不让她见铭枫,一定是有人交代了什么。越是这么想,越觉得可怕,万一,万一铭枫在里面受欺负、受委屈怎么办?
“伯母,这样的要求,你该对警察来说,恕我无能为力,抱歉,我先走了。”顾伊保持着她的修养,看着屈母的眼神平静的让屈母害怕。
她听警察说,铭枫已经认罪了,这个傻儿子,他怎么不辩驳一下就认了,他……唉,屈母叹了一口气,从让屈铭枫参加设计顾伊开始,他就在仇恨与感情之间挣扎。
尽管她给儿子灌输了几十年的仇恨,可儿子还是一直心存愧疚。
是她害了儿子,是她。若不是她被仇恨蒙了眼,若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报仇,怎么会把铭枫害成这样?若不是她让铭枫去接近顾伊,铭枫现在该和妻子和和美美的给她生个小孙子了。
屈母想着,心里碎成粉,她当时就应该冲进去把沈仁贤给杀了,不,不行,她要是坐了牢,小小的铭枫该怎么办?
思绪烦乱的纠结成一团,屈母想不出更好的报仇方法,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她没把计划做得更完美些,让顾伊发现不了破绽。
接下来几天,屈铭枫入狱的事情自然是闹得沸沸扬扬。加之之前屈铭枫被控告蓄意谋杀的案子才过去没多久,现在一起给翻出来,屈铭枫简直被列为十恶不赦之列。
最奇怪的是,屈母竟然没有动作。
楚炎鹤以为,屈铭枫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屈母一定会去找金老爷子,这一次,她竟然没去,或者说,她有更好的办法来救屈铭枫?
若说,屈母认命了,放弃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楚炎鹤绝对不相信。
因为楚炎鹤的刻意交代,加之屈铭枫一开始就认了罪,所以,案子处理的很快。
开庭那一天,两个人在法庭上见面的时候,屈铭枫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两颊深深的陷下去,突出高高的颧骨,哪还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屈铭枫被带出来的时候,顾伊擦着他的肩膀过去。
“小伊……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顾伊停下来,转身看着屈铭枫,缓缓开口,“你没有对不起谁,你有你的信仰,你认为是我爸害了你爸,你认为我该替我爸偿还他欠下的债,你认为这都是对的,理所当然的,我不会说什么,因为法律会有公断。”
顾伊顿了顿,望着屈铭枫毫无血色的脸,眼睛下的眼袋透出他的憔悴,“我只问你,你怎么得到我妈的遗嘱的?连我都不知道,而你竟然在三年婚期满之前就知道了。”
顾伊一直认为,是有人把遗嘱给屈铭枫的,单凭屈铭枫自己,是绝对不会知道遗嘱的存在的。
“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屈铭枫垂下眸子,看着自己带着手铐的手,一声不吭的擦着顾伊走过去。
逃避?包庇?
顾伊探究的看着屈铭枫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她甚至感觉屈铭枫的脊背微微有些驼。
“怎么了?”楚炎鹤停好车从外面走进来,见顾伊站在这儿还没有进去,开口询问道。
顾伊把自己刚才和屈铭枫的谈话说了一遍。
“总不过是那几个人,咱们一个一个来,反正时间多的是。”收拾了屈铭枫,其他的人也会生活在惴惴不安中吧,反正日子不会好过。
前来听庭的人只有屈家和沈家的人,杨蔚微没有来,据说还在医院里接受牙龈手术。
顾伊经过观众席的时候,一一扫过去,屈母闭着眼揉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凝重异常。
沈仁贤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上前来找她,被顾伊冷森的视线给逼了回去,赵之杏则端坐在座椅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拇指和食指下意识的用力捏紧另一只手。
在开庭之前,沈仁贤给顾伊打过电话,让她回沈宅,不过让顾伊挂断了。
不管沈仁贤要她回去干什么,她都不会答应。
只是,她想不通,难道父亲在面对杀害她的凶手的时候,还会给凶手求情吗?
法官宣布开庭,顾伊看着站在中央垂着头,毫无动静的屈铭枫,一直以为,这样的场面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没想到,她会亲身经历。
法官宣布屈铭枫的一条条罪行,整个法庭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微乎其微,屈铭枫对每一条都供认不讳,顾伊怀疑,屈铭枫根本不知道法官说的是什么。看来,是真要维护他母亲。
顾伊不是没有控告屈母,只是屈铭枫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们不能给屈母判罪。
当法官宣布到屈铭枫买凶杀人的时候,安静的气氛被搅乱,观众席上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不……不,铭枫你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法官大人,他没做过,他没杀人,他没有……”屈母被警察拉着,不能上前,她含泪看着台上的儿子,“铭枫,你没做过,你说啊,你说你没做过,你不能承认啊--”
“肃静--!”法官拿起惊堂木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法官大人,案情有疑义,我请求休庭。”屈铭枫的律师见屈母惊疑的样子,知道案子有可能有转机。
屈铭枫的律师是屈铭枫自己找的,为了不给母亲惹上嫌疑,他甚至对母亲保密谁是律师。所以,从屈铭枫被抓进去到现在,屈母是第一次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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