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ì月更替,昼夜变幻,整个灵世仿佛没有因为一场几万人的战争而有任何变化,暮chūn的花依然会掉落,龙城的整个冬季依然没有雪,沧海泪花没有到开花时节依然只有几篇苍翠的绿叶。
这个灵世本就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有多少改变,就连逸少也不意外,也许一个人的消失或离世,改变铭记的也只有有数的那几个人罢了。
时光如梭,岁月若轮。
转眼间,又到了仲秋天,连古玉南部龙城也可以感受到一丝丝浸透肌肤的凉意,也许不仅仅是早上将露水凝结成霜的温度,更多的却是目睹秋叶凋零而无能为力的凄凉。
一如人生。
被史书上称为‘南海大捷’的南征已过去了一年。
说短而又不短的三百六十五rì。短是因为记忆中的人依旧铭心刻骨,不短则是这三百多个rìrì夜夜里又有多少人被掩埋在记忆的尘埃里?
只是陈砚秋终于相信了也许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谁知道当rì一别竟是‘此生不再见’的悲苦境地。
人生中多的是这种只是短暂的擦肩而过也许就真的是此生不再见的情景,但是又有谁真的能勘破安之若素?
陈砚秋站在一个小小的土丘前,小丘上面有一些茂密的杂草,还放着一束沧海泪花,上面还有点点透明的露水,也不知从龙城到此地要两个月的时间,而这束花是怎么新鲜如初的,前面立着一个用利器雕刻的青石碑,上书:南宫逸少之墓。
放眼四望,是一块贫瘠的荒原,空无一物,只是些南海特有的苍翠杂草在茁壮成长。
不远处周沐负手而立,出神望着远方,因为逸少实力的缘故,所以那个天阶结界并没有真正抹杀这个荒岛,至少时光是可以将这里的伤痛全部抹去或者是掩盖的。
不出二十年,这个海皇岛又会变得枝繁叶茂生机盎然,要是有人开发的话,会恢复的更快,一场大火虽然把海皇岛烧个干净,但是却也留下了肥沃的土地。
周沐沉吟不语,简单放下一束花之后就将空间留给了陈砚秋,他知道她有话要和他说。这次突然来海皇岛,是陈砚秋找到周沐然后把想来祭拜一下逸少的想法告诉他。周沐只是略一思忖就想到了,这是陈砚秋得知逸少牺牲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
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学业和rì常事宜,就和李华元告假,领着龙城海军的一条小军舰就出海了。
那束沧海泪花之所以在两个月炎热航程中依然新鲜,是一路上周沐一直用价值不菲的冰系结界给冷藏着,光是花去的灵石结界卷轴都有上万金币。
“逸少你知道吗?这一年来我们龙城发生了很多事。周城主被封做了镇南将军,柯东总教习被撤职,是因为南征学子伤亡太大,引起了众多家长的不满,其中不乏各地有权势的世家家主,因此他们联名告上皇室,然后皇室就一纸调令将柯东给撤了。”
“还有我们龙城学院前广场上多了一块十丈高的墓碑,上面雕刻着你们出征未归学子的名字。还有你的,不过你的被刻的很高,我根本看不到。”
陈砚秋面带笑意,静静对着一个简单到磕碜的衣冠冢讲述这一年来的一点一滴。
“你知道吗,桂冰和邓洛桑已经订婚了,桂冰喝醉酒后说过几次要来海皇岛看你,要感谢你把他的未婚妻给救了回去。”
“你知道吗,自从你的好兄弟唐风回到龙城之后,整rì混迹在花满楼和红楼等地,半年没有去上课,甚至连学院的大门都没有进过,最后被学院给开除了,据说是回了醉露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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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秋事无巨细,一直喋喋不休了一个时辰。最后又半晌无言,安静地凝望着那块青石碑。
脸上的坚强刹那间崩溃。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从院车上你叫我周芳那时就开始了。”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逸少真的死了吗?若非如此,逸少是怎么逃过金海最后舍命一击的蝶恋花?
这是一片终年浓雾缭绕的地方,厚厚的浓雾仿佛是被无形的结界给束缚住,永远徘徊在这片海域之上。
海雾无边无际,那么这无形结界又该有多大?
逸少的思绪像是不停的游荡在这片永远不见天rì的海域上,身形刚刚破开一层雾气,却又在身后快速的合上,浓雾之厚,逸少睁了睁眼,连身前两丈的地方都看不清楚,可见浓雾之厚。
只是睁开眼,逸少仿佛耗尽了生平的气力,一股莫名的疲倦涌上心头,逸少不由自主的又合上眼,任由身体在这无尽的浓雾中飘荡,也许自己真的死了,这就是人们传说中阿鼻地狱?
没有恶鬼没有刀山火海,只有不着边际的浓雾,还真是比传说中的还要无趣呢。
逸少被一个黑sè身影抱住,如鬼魅一样从天空中划过,迅速消失在了浓雾中,如果不是逸少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黑袍老者恐怕都怀疑自己手中孩子是不是一件命丧黄泉了。
那个胖子的蝶恋花的确不俗,自己破开结界的时候逸少已被炙炎洞穿了大半,若是自己再晚上半步,恐怕自己回去就难以交差了。
不过这孩子的功决却很怪异,竟然在逸少昏迷时还能时刻运转,不停地修补着逸少残破不堪的身体,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修补,但是逸少想要恢复如初的话,至少减去了半年的时间,积少成多积土成山就是这个道理。
老者就是逸少见过一次的黑袍老者,逸少就是在最后一刻被老者给结界里救了出来,而这片海这是威名远扬的迷失海域,就连穷凶极恶的南海海贼也对这片海域恐惧不已,根本不敢靠近。
这个终年海雾缠绕,有着吞噬海域之称的凶地,从来没有人能够从里面安然走出。里面到底有没有任何逆天强大的灵兽,有没有其他国家,没有人知道,好吧,就算是有人曾去过也出来过,但估计只是那些站在灵世巅峰人物,向来独来独往的他们又怎么会告诉我们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呢?
仿佛又过了很长很长时间,逸少终于看见迷雾里不时出现的碧绿植物,应该是到了陆地上了吧,逸少暗暗猜测到。
总是被黑袍遮住面容的老者知道逸少醒来后,“南宫公子,我们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目的地了,请你耐心等等。”
逸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然后就又闭上了眼。
这座小岛,不,应该说是一片大陆也不为过,因为它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自逸少第一次看到植被以来,老者抱着逸少已连续飞行了三个时辰,按照老者的速度,这段时间就算是跨越半个古玉也够了,就在逸少猜测这陆地到底有多大的时候,老者的声音缓缓传出。
“到了。”
当逸少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一个让逸少瞠目结舌的建筑,一个临山而建的宫殿,雕栏玉砌奢侈异常。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等等,怎么会有阳光,浓雾弥漫的迷失海域怎么会有阳光?
逸少勉强转头,看见浓雾被一个透明的屏障给拦住,所以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一丝雾气,倒是这个屏障仿佛直达天际,竟能引接阳光。
逸少一个闪念,老者已将逸少带至宫殿的前院广场,当逸少再次大量这个明显有着古玉古式建筑风格的宫殿,心中却是忍不住再次惊叹,只是看着宫殿的高达五十几丈的鎏金大门,一股苍凉巍峨之气扑面而来,要知道龙城最高的祭天长台也才不过二十丈罢了,这得要多少金子啊?真是浪费啊!
那里面的装饰又该如何极尽奢侈?!
“月主,南宫少爷已经带到。”黑袍老者将逸少放在地上,躬身行礼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这天阶强者这般恭敬?难道是传说中的圣阶,逸少暗暗咂舌,心思像月兑缰野马胡思乱想起来。
“进来吧,让我让我先看看慕老头的得意门生,顺便看看伤势,若他的乖徒弟在南海出了岔子,他还不跟我拼命。”门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玩笑道。
逸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是慕老头的故交,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逸少整个身体浮空而起,向着大殿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