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手下留情。”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后院,话音滚滚尚未散去,一个身影就凭空出现在了逸少和南宫玉中间,也在同一时刻逸少手中剑芒也悄然散去。
来人是一个身形十分宽厚的中年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和南宫玉倒是有几分相像,虽然没见过面,但是逸少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必定是南宫玉的父亲,南宫洪阳,碧落军的副统领,真灵中阶的实力,只是这个真灵中阶要比逸少面对的那些半调子真灵阶灵士要来得更加足金,只是简单的站在逸少身边就让逸少感觉到呼吸不畅,灵压竟然比普通的高阶还要强大半分。
“南宫宇,走了。”逸少收了天翔剑芒后转身就走,丝毫不把这个副统领放在眼里,“好嘞。”本来还眼珠打着转想着从南宫洪阳这里捞点好处的南宫宇吆喝一声屁颠屁颠的跟上逸少,走出了小幽别苑。
“你们继续,南宫玉你跟我到书房一趟。”虽然对着逸少客套异常,没有丝毫长辈架子,但对着其余这些南宫宇口中的下人南宫洪阳自然不会有什么和颜悦sè,只是淡淡说道就率先回到自己在偏院的书房,南宫玉随后跟上。
进了书房,里面的只有一个价值不菲的檀木桌子,却没有任何笔墨,南宫洪阳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武夫,根本不会也不屑做那些附庸风雅的事,这张檀木书桌还是他夫人托人在古玉东北处的一个小国定制的。
“你坐下吧。”南宫洪阳坐下后,闭目养神道。
南宫玉依言坐下,沉默不语,就连脖颈处的那道细细伤口也没有擦拭。
“你在怪我?”南宫洪阳突然开口道。
南宫玉摇摇头,道孩儿不敢。
在碧落军里呆了二十余年的南宫洪阳本有机会更进一步只是因为武猛有余文略不足而一直没能将那个‘副’字去掉,轻轻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不对你的人生修炼指手画脚,甚至连你和南宫霁月那孩子混在一起我也不干预,你可知道为何?
堂下的南宫玉摇摇头,没有说话。
谁知道南宫洪阳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道你这次做的不错,一箭双雕。
顿了顿,南宫洪阳继续说道,刚才那一剑你没躲,既把逸少这个低调的少主实力暴露于外,让那些觊觎下一届家主之人起戒备之心,而适当的隐忍也让自己处在暗处,虽然痕迹太重,但勉强过关了。
南宫玉不置可否。
南宫洪阳笑笑,说起那个被别人私下称作真少主的南宫霁月,他更像一只傲啸山林的斑斓猛虎,而自己这个实力同样不俗的儿子,南宫洪阳也不妄自菲薄,锋芒内敛,更像是一条潜伏在森林深处的竹叶青。
谈不上孰好孰坏,不过都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手段罢了。
虽说南宫洪阳不干预自己儿子的事,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自己这个大小战役经历过不下百场的副统领还是会指点一番的。
没有吃到小幽别苑的野味,逸少和小跟班南宫宇只好回去吃雪梅亲手做的家常菜了,只是走到半路,南宫宇忽然和逸少提到王老头曾对南宫宇说过让他们有时间去他的宅院里喝酒。
“哥,你是不知道,为了讨好这个王老头,这一年来我不知道在宅子里最大的酒窖里偷了多少百年陈酿。”南宫宇嘟囔道。
逸少大手一挥,道后山的干活。
两个人又屁颠屁颠的朝后山跑去,去王老头那蹭酒。
两人大概花了大半时辰才来到王老头的宅院里。
啪啪啪!
“王老头,小爷过来蹭饭吃了,还不快点开门。”南宫宇一到就重重的拍着那扇有些年月的杉木门,木屑从上面簌簌落下。
没大没小的南宫宇被逸少一个板栗给敲老实了。
这时候门也开了,一个俏生生的侍女探出头来,一见是祖宅里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子,冲着来过这里不少次的南宫宇做了个鬼脸后就进去了。
“你个小王八蛋是不是知道我在院子里喝酒啊,来这么巧。”王老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逸少和南宫宇两人进了院子,看见王老头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抓着石桌上的椒盐花生,不亦乐乎,还间歇扣扣翘在石凳上的脚丫,邋遢不羁。
“小翠,再去炒两盘拿手菜。”看见逸少之后,王老头手中酒壶一滞继而吩咐道。
“你们坐吧。”王老头放下脚丫,淡淡说道。
“王教习,我这里还有两瓶古北省量产的杀将烈酒,烈是烈了点,但还入得了口,咱们试试?”逸少笑道,从空间袋里掏出两瓶从北疆龙那里克扣来的杀将烈酒。
一听见烈酒就像是饥汉子见到美娇~娘一般,王老头两眼放光的看着桌上两瓶酒,啧啧道,好小子,竟然是杀将珍品陈酿,这一瓶就一万多金币,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哈哈,今晚小老儿有口福了。
“喂喂,王老头,看你那谗劲儿,快把我给你偷的那几瓶你一直舍不得喝的酒也拿出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南宫宇毫不生分的嚷嚷道,大有跪求一醉的架势。
“这就去。”王老头也不摆教习架子,跑进屋子里去拿酒了。
看着有着师徒名义的两人有着如此融洽关系,逸少不禁想起了远在龙城学院里的柯东和他的学生张立言,两人当年或许也是这般吧。
比逸少还要小上几岁的小翠动作很是麻利,不一会儿几盘飘着热气的菜肴被端上来,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孩就这样开始拼酒。
“王老头,你怎么磨磨唧唧的,一杯酒半天不见少,平时还敢号称千杯不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南宫宇讽刺道。
“放屁,我这是舍不得,下次再喝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王老头小心咂了一口骂道。
南宫宇撇撇嘴,嘀咕道真丢脸。
逸少呵呵笑道,王教习喜欢的话,下次我去龙城了再让我朋友给你捎几瓶。
王老头也不客气,哈哈道那行,下次你再来我就把我土法酿制在地上埋了很多年的花翎蛇酒挖出来一起喝。
“我靠,你个铁公鸡,我哥那一瓶要一万多,你这一瓶毛都不值,我哥岂不是亏大了。”有些上脸的南宫宇骂骂咧咧道。
“放你娘的大臭屁,我这酒要是卖到市面上也是万金不换的好酒,这条千年花翎蛇可不是谁都能抓的到的。”王老头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跳脚道。
只是短短片刻逸少就和这个豪爽的老头混熟了,喝酒很猛毫不介意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二货南宫宇有些体力不支的躺在地上打着酒嗝,后面逸少和王老头喝的就很慢了,一边讨论着一些修炼上的心得和冥山这些供奉的趣事,不过大多都是王老头讲逸少听,只不过逸少偶尔也附和两句,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人情练达即文章,这种和人套近乎的事一直不是逸少的擅长,往往都是第一次看对眼后面往往就水到渠成了,就像今天逸少前来蹭酒喝就未必没有一些其他的小心思,至少逸少就想通过这层关系给注定要在南宫祖宅呆上一段时间的李朝暮铺路,逸少没指望王老头能给李朝暮开小灶,但是一些修炼上的指点却可以让那个俊俏小子少走很多弯路,有些时候是千金难买的。
自从上次和玉阁执事楚木红在玉阁里对峙的那一晚,还有在海滩上被君临几个强者围杀的那一次,让逸少深刻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除了做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绝世强者,不然面对君临和玉阁这类的庞然大物永远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想要真正走到那一步可能终其一生也达不到。
而有一条终南捷径就是利用自己周边的人际关系了,这种需要人情关系的东西,逸少也只是在模索中,换做以前逸少一定会把这种套近乎的行为当做旁门左道,只是现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或许真的变了,而且现在逸少心里面有着一个隐秘的想法,只是尚未成熟,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其实在逸少认识的人当中,桂冰敢爱敢恨直来直往的xìng格逸少是很欣赏的,不过逸少决计是不会去学的,倒是周沐的一个段子让逸少一直念念不忘,以前在龙城里有一个富商,大概和花满楼顾老板一样是最早发家的那一批,养了个儿子更是目中无人,两拨人互不相识,有一次和周沐他们五人发生了摩擦,当时桂冰要上,被周沐给拦下了,隐晦的提了一下他父亲在城里开办的一个地下赌场许可还没有走下来。这件事本就是十分隐秘的,除了那小子和他父亲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当时那小子就认怂,连喝三杯酒赔罪。
这他娘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要做运筹帷幄的棋手,而不是憋着股憨劲儿只知前行的卒。
逸少冷冷一笑,王老头在一贯温和的少主身上看到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一闪而逝,连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飞鸟别苑,偏院的厢房里,一盏烛火静静摇曳,一袭丝绸睡衣的姬裳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上书:逸少和二少爷小闹小幽别苑,后为南宫洪阳制止。
烛火明灭,看不出表情。
南宫洪阳的书房里,南宫玉已出去招待族内一辈的年轻人,南宫洪阳书桌上铺着一张打开的穿云卷轴,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想到家主看到自己这副不堪入目字迹时候的轻蔑,南宫洪阳老脸都不禁一红。
南宫洪阳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不禁冷笑,两百多年前,南宫霁月的太爷爷将家主之位拱手让人,难道两百年后就能抢的回来?
说南宫霁月是猛虎也好,自己儿子是竹叶青也好,但无论如何也比不过那翱翔九天的真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