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旧天堂里一片混乱,打斗叫骂声不止,梦婉却被贝铭威硬生生拽出了酒吧,还被强行塞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去。
数分钟之后,陈子豪将围过来的人纷纷制服在地,等赶出来的时候,梦婉已经不见了踪影。拨打手机,得到的是已关机的消息。他眼里怒得几乎要冒出火光来——贝铭威,你敢让梦婉少一根头发,我绝不放过你丫!
“贝铭威,放我下去!”LandRover越野车里,梦婉一直在抗争。
贝铭威一开始根本不理会她,任凭她如何说话刺激他都没用,仍是一言不发地开车,脸部紧绷着,看不出情绪变化。仿佛他身边坐着的人不存在,表情和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可是梦婉,她现在纠结的不是存在感的问题,她心里担心陈子豪,怕他在那么混乱的地方受伤,也怕他因为看不到自己而焦急。
车子往城外的方向驶去。
“贝铭威,你适可而止!”梦婉说得都累了。
“我换了辆车。”他答非所问。
梦婉直接忽略。
他的意思她懂,在大厦前离开时他乘坐的是欧陆宾利,现在是LandRover越野。可你贝铭威那么多辆车,天天换车开是稀松平常之事,就算你一天换数辆开也不足为奇。
“这辆车是三年前你离开之后买的。”贝铭威说媲。
买辆车也值得你那么炫耀吗?你贝铭威什么时候会因为新增一辆车而特意提及?
梦婉心里鄙视,“开始那么在乎钱了吗?当初离开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拿你的……”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之后,车子戛然而止。
没想到贝铭威突然会来这么一下急刹车,梦婉被吓到了。她还未说玩的话也没说出口。
“后悔了?”贝铭威双手放开方向盘,半侧着身子对她,问:“你当初可不就是因为我有钱才嫁了我?”
“你错了。”梦婉也转过去,看着他,毫不示弱,“我当初嫁给你,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因为看重贝家在南城的家族势力,有钱有权又有地位和名气,才嫁的。如果你不是姓贝,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懂么?”
贝铭威眼里有一丝微光猛地燃起,又缓缓地熄灭。
梦婉转过脸去,半靠在座椅上,接着说:“就是说,我对贝家少爷完全不感兴趣,我只是迷恋贝家少女乃女乃的名头。就算贝家少爷是个憨包,或者智障,我想我也会嫁。”
贝铭威一直看着她的侧脸,眼都不眨一下,“既然嫁进贝家,又为何放手?”
“新鲜劲儿过了,就觉得豪门也不过如此,乏味到令人厌恶。当初一门心思想要入豪门的时候劲儿十足,后来想要离开,也是迫不及待的。还好,离开也没那么难,一如进去时,打声招呼就行。”梦婉脸上带着笑意,,每一个字眼都吐得很清晰,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情,语气淡淡的,让人听起来感觉她说得很有诚意。
贝铭威从靠椅上扯下外套,从里面翻出包烟来,烟盒包装由白金镀成,上面镶嵌了一颗钻石和一颗红宝石。他抽出一根,点燃,再猛力吸了一口,吐出,白雾缭绕间整个车厢里便弥漫起烟味来……
梦婉厌恶地扭过头,顺手将车窗降下来,看着车窗外,继续说:“其实我当时离开的时候一直有个想法,写一本书,书名就叫:豪门一游,估计会是本畅销书。”
贝铭威伸手摁下车窗锁死键,窗子被关上。他又猛抽了几口,最后一口的烟圈被他全部喷到梦婉的侧脸上,然后微眯着眼睛,在烟雾里看着立刻被呛得低头弯腰猛一通咳嗽的梦婉,眼神亮晶晶地,变态地舒展开笑容来。
梦婉只感觉鼻头刺辣辣地疼,感觉喉咙里憋着一团毒气,咳又咳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难受,一挣扎咳嗽,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她不抬头看,也知道贝铭威在笑。
这个可恶可恨的男人,变态到令人发指!
“怎么突然不说了?”贝铭威像是没事人一般,吸了几口烟,吐出一串串烟雾之后,悠悠地蹦出一句话来:“我正听得开心,接着说!”
还做出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梦婉捂着鼻躲避满车厢里萦绕的呛人烟味。车窗被他锁死完全降不下来,她伸手要去开车门,发现车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给锁死了。可恨的是,贝铭威还在不停地吸着,吐着,悠然自得,于是这一小片密闭的空间里,被烟雾笼罩,眼前一片朦胧。
梦婉咳得五脏六腑都疼起来,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醺得晕过去……
这个该杀千刀的男人!
毕梦婉,嘴皮子上的便宜好占吗?
贝铭威眯眼看着手足无措的梦婉,唇角挂着坏意十足的阴笑……毕梦婉,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可以还是三年前那个伶牙俐齿有理没理都不饶人的毕梦婉,我却不会是三年前那个能无条件、无理由、无原则包容你一切的贝铭威!很快抽完一支烟,他又去掏了第二根烟点上,又一通猛抽,像是烟瘾犯了似的,一口接着一口,吸得又猛又狠。与其说是抽烟,不如说是泄愤。
是的,他在泄愤——自从知道毕梦婉回到南城的消息,那些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每分每秒都在侵蚀着他的心,折磨着他不得安宁。如今终于有机会让自己好过一点,他怎能轻易放过?!
梦婉憋着气,弓着身子趴在座椅上,突然有些后悔了——
那一年贝铭威把他关在房子里不让出门,每天晚上一回来就变着法子折磨她肉身的那些破碎记忆,突然涌现……她有些后怕。她居然忘记了,贝铭威有魔鬼般恐怖的一面。
不会憋死在这里吧?梦婉这么想着,就支起身子来,伸手去抓贝铭威的脸,挠到哪儿算哪儿。贝铭威没想到她会一下子这么泼辣,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抓了两把,疼得顿时就痛呼出来,一伸手,将她推到椅子上,模了一把脸,有血迹,睁开眼睛怒视着她……别的不见长进,撒泼耍赖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梦婉真的憋不住了,烟味醺得她狂躁不已,索性站起来就去抓他的头发,狠狠地揪住一把之后,便死死地不肯再放手,几乎地吼叫:“开门!”
贝铭威一时间又疼又觉得狼狈,掐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甩开,可梦婉抓得又紧又狠,哪里那么容易甩开。他改掐梦婉的腰,怕被扯到,连头也一并拱进梦婉怀里,将梦婉往旁边甩,于是“噗通”一声,梦婉腰砸到车身上,锥心的疼痛蔓延开来,让她裂开了嘴角,烟雾猛灌进口腔中,窒息到快要失去意识。可是手还是抓着他的头发不放,她像是一个亡命徒,在做最后的挣扎,生死已经两茫茫……
贝铭威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又推了一下,梦婉的胳膊砸在车身上,又是一声响,可还是没见她松手,他这才渐渐地意识到——他们是在豁出命搏斗。
他终于伸手摁了一下……
梦婉在听见响声之后,立刻松开手,几乎是推开车门的瞬间连人滚下了车,力道没控制住,手肘磕碰在地上,一只脚却还挡在车门里。一个翻身,她把自己彻底滚了出去,又是要命地痛起来,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痛,只觉得很痛很痛。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张嘴大口吸着气,有种死而复生的快感,眼泪也跟着飚了出来……
劫后余生,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整个人侧翻在路边上,身上的白裙子已经染上了灰土,泛着黄,一只脚光着,鞋子掉在一边,头发凌乱不堪,手肘被磕到已经渗出了些血迹。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嘴大开着,吸气很用力的样子有些吓人……
贝铭威坐在车里,又掏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安静地抽烟,以及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人感受到一股子杀气……
突然想起来陈子豪还在旧天堂的时候,梦婉全然忘记了疼痛,翻身坐起来,抬起光着的那只脚,一跳一跳地去推开车门,抓到还在座椅上的手包,转身退回去,一直退到靠在路边的行道树树干上,从包里模出手机,急忙开机,在等待开机的时候,她又跳回车子的方向,用脚去够那只掉在地上的鞋子,试探着将脚套了进去……
她找到陈子豪的号码,拨了出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她尽量放慢语速,“子豪哥,我在二环南路快要上高架的路边……”
话还没说完,手里一空,手机月兑离了掌心。一抬头,就见贝铭威站在跟前,将她的手机拿在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梦婉还来不及说点什么抗议的话的时候,只见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手机落向了路边的护城河……
================================
更晚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