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突然提起那个女子?”
阡婉柔在桌边坐下,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悦,纱玛婆婆给她揉着骨——
“难道皇后娘娘已经忘记了十年前的事了?当初陛下和夜凌殿下兄弟两落难是受了皇后娘娘一家的揪住,阡大人和陛下情同手足,所以告诉了你陛下曾被一包糖糕所救,之后你亲手做了糖糕给陛下,你还记得陛下当时看你的眼神吗?媲”
“当然记得,陛下那是已是英俊初见的铮铮男儿,多少女子都爱慕与他,但是他从不会凝注任何一个女子,但是从我做了糖糕给他后,他的眼中就只有我。丫”
阡婉柔说着,不禁怀念七年前的种种,她暗恋了帝天蛮整整三年,他倨傲不屑,无论再美的女子都不放在眼里,却惟独对她……
“那就是了!陛下的眼中根本就只有皇后娘娘你,兴许起初他将你当做了那个女子,但是多么年下来,皇后娘娘时刻陪伴在陛下的身边,无形间你早已替代了那个女子的位置。”
“可……那个越圣雪……”
“那个贱人根本不为所惧,要知道陛下向来重情重义,而那贱人怎么也无法改变身为汉人的现实,老奴可是听说了——陛下曾在城门之上对百姓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吊死那女人。”
“真的?”
阡婉柔突然激动了起来,拉住纱玛婆婆揉着骨的手,眼神迫切的睨着她,只瞧她笑得得意、笑得肯定,“当然!”
“所以老奴刚才才说陛下越是宠溺她越好,说不定陛下就是在想着如何让她尝尽宠溺再推她入地狱——要知道天弩寺被毁一事,可是激起了不少民怨,陛下一向爱民如子,又恨汉人入骨,他那么睿智过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放下十年来对汉人的仇怨!”
“如此说来也无不道理,但是婆婆……我还是不能安下心来,我不喜欢揣测陛下在想些什么,我只想尽快除掉那个贱人,我讨厌她,恨她,只要想到陛下时刻伴在她的身边,温柔如水的看着她,守着她,我就一刻一时都忍不下去!”
阡婉柔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纱玛婆婆立刻给她拍着背。
“将来这天下都是皇后娘娘你的,如此心浮气躁怎么可以?那个贱人不过就是有点姿色罢了,可哪个男人不为美色所动?陛下既是现在喜欢,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皇后娘娘佯装大方,反而会更得陛下的喜,他会认定你就是这个天下的后,他唯一的妻!”
阡婉柔还是不能放下心来,“那如果陛下做着一切都不是如婆婆所说的那样,我现在任由他宠着那贱人不就糟了?”
“陛下肩上担负着千万百姓的性命,断不会为了一个汉人毁民亡国,就算陛下是当真宠她,可皇后娘娘只需以多年的夫妻之情与陛下亏欠阡家的恩情不断施压,相信不出多日,陛下再怎么宠那贱人到头定只会如誓言所说的那样将她吊死城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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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越圣雪站在偌大又陌生的寝屋中,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正被一群奴婢整理着,她有种冲动让她们停下——
脑海里不断盘旋着百姓的议论,大半个月来沉溺在帝天蛮的疼爱中,她差之忘了自己是个汉人,不被弩人接受的罪人!
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胸口顿感好闷,她在龙榻上坐下,掌心传来些许凉意,这是帝天蛮的床榻,这里萦绕的一切都萦绕着他的味道——
教她莫名眷恋却又不想住在这里,因为她不知该如何与他日夜想对。
“雪妃娘娘,你的衣衫都已经放入衣柜了。”
一群奴婢一个个在越圣雪的身前跪下,刹那有种错觉好像她并非小小的一位侧妃,而是一国之后。
呵!在想什么呢,难道因为被帝天蛮接入这里,就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越圣雪酸涩的苦笑浮面。
“雪妃娘娘,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饿了,奴婢为你端……”
“不用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急急地打断说话的奴婢,越圣雪实在不喜欢一群人在眼前晃,她还是习惯了只有娜娜陪伴左右的天竺殿。
这些奴婢让她感到不舒服,她们看着她的眼神虽是顺从,却隐隐能感觉到她们如同那些讨厌她的百姓们一般,心里是恨着她的。
一群奴婢不敢违之,应了声后纷纷退了下去,但是没出一会儿,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却迫近了过来。
越圣雪坐在榻上直觉诡异,她捋起垂低的床纱,一瞧来人,“你——?”她讶异地喊着猛地站起了身。
慕容傲雪如同往日一般一袭白衣头裹白纱,只露出一双眼,越圣雪却能看到面纱下那张脸在笑。
“慕容……”
她月兑口而出的唤道却愕然收住了声音,她是她的双生姐姐啊,她应该唤她姐姐才对,但是——手儿抚上小月复,她曾想过要害她的孩子,所以那一声姐姐生生卡在喉咙口喊不出来……
慕容傲雪却是水眸半弯似笑非笑地靠过来,一手拉开她抚着肚子的手,狠力地捏着她的手腕,只听越圣雪强忍痛楚低吟出声,愤恨的瞪着她,她却阴冷笑开:“呵!作何这样看着我,恨我没有下手更狠一点,彻底拨出这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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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慕容傲雪的面颊上,越圣雪愤慨地抽回被她捏痛的手,抚上小月复向后退开几步,“我不会再容许你伤这个孩子半分丝毫!”
慕容傲雪侧着脸一语不发,越圣雪看着打了她的手儿,心里一阵绞痛——不是的,这不是她想要的重逢,她怜惜她,她想要替父王道歉,她想要求得她的原谅……
但是……
她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伤她,她不能让她伤害她的孩子!!
“呵呵呵……这是突然怎么了?不许我再伤害那孩子,难道——你爱上帝天蛮了?!”
冷冽的笑声自面纱下幽幽地传了过来,慕容傲雪眼含杀意健步如飞地逼过来,双手一下子握住越圣雪的双臂将她按在偌大的衣柜上——
后背只觉紧贴柜面传来的凉意,越圣雪用尽力气的推开她,“疯子!”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疯?你是想说你不爱帝天蛮,是我诬陷了你?!”
慕容傲雪病态得狂笑,又再冲了过来,一双手生生握着越圣雪的胳臂,愤恨的双眸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你该死,越圣雪!你活着让太多的人受折磨——你少扮天真无暇、楚楚可怜,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是你!”
“慕容傲雪,我知父王当初不该不救你,我知你狠他,我也知该死的是我,可求你不要再错下去!我想要补偿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除了这个孩子!”
越圣雪激动的大喊,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蓦然,慕容傲雪停下,她阴冷地挑着眉,松开了握住她的双手,一手抬起放下了裹着头的面纱——那动作慢得就像世间万物都停止了声息……
那半张被毁容颜落入越圣雪双眸的一刹,它在笑……笑得触目惊心,笑得她的心在为之滴血,“对……”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你的脸吗?!”
歉意来不及说出口,慕容傲雪一把抓住越圣雪的手腕,将她的手抚上自己被毁的半张容颜——那触觉……
“不!!”
越圣雪痛心得哭喊——上天不该对慕容傲雪如此残忍。
慕容傲雪却是肆意得狂笑泛滥,以为她在嫌恶她,“悔了?这样就不打自招了?你真是会装呢越圣雪,对我是这样,对晋楚仁也是一样!”
“我……”
“你不配爱他,更不配得到他的爱,连累他现在被折磨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楚仁殿下他……”
“够了,慕容傲雪!!”
帝天蛮一声冷怒窜来,屋内顿然冻得似是一片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