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子默没有避闪,甚至无畏的闭上了双眸,一副任由帝天蛮处置的模样。
因为根本无需帝天蛮的降罪,他就已经判了自己有罪,都是他的过失才让越圣雪一个人时遭到了楚流云
的虏劫丫。
帝天蛮鹰眸布满愤怒的血丝,相识十数载,他自当知道阡子默已经默认了他的罪责,架在他脖子上的媲剑
就此一动——
“不要!!”
越圣雪惊叫着冲了过来,从后使劲全力地抱住帝天蛮,“蛮,求你不要!阡大人是无辜的,都是我自己
任性,才会遭遇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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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阡子默蓦然睁开眼,凌乱的眼神夹杂着感激抑或更深的愧疚,越圣雪亦看了他一眸,该深刻反省的人是
她才对,若非她郁郁寡欢,还迁怒他人,就不会惹出那么多事。
“雪儿,放开我,阡子默擅离职守,理应当斩!”
帝天蛮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越圣雪着急地只好伸手去推他的剑,“雪儿?!”
“雪儿娘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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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同时惊呼了起来,帝天蛮手一抬挪开剑,越圣雪趁势张开双臂挡在了阡子默的身前——
“天蛮,你要责怪就责怪我,阡大人从未擅离职守,是我以死相逼,迫使阡大人离开,错的人是我,怪
不得他!”
“雪儿,你……”
帝天蛮怒气难平,却还是收起了手中的剑,“蛮……”越圣雪破涕为笑,跑过来拥著他,“对不起……
对不起……雪儿以后都会胡乱耍任性了,对不起……”
越圣雪紧紧地揽着帝天蛮,一遍遍的诉说着歉意,帝天蛮冷厉的面孔终究被一滩柔情融化,然而冷色的
眸看着阡子默仍旧一片刺骨的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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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虽是平安回来,但是气氛却是仍旧凝重沉沉,一群侍卫神色警戒地包围在院子外。
“天蛮……”
屋中,帝天蛮坐在桌边,越圣雪走到他的身后,他没有看她一眼,一手握起一只小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他仍在气她,对不对?
越圣雪能感觉到帝天蛮无形的怒火,即便这一刻他寂静到无声,却只有让人感到更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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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不要不理雪儿,好吗?”
越圣雪心口颤颤,双手握住帝天蛮的臂膀,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儿和她的话音一样在颤。
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愧疚地狰狞起来的好看柳眉,帝天蛮的心不觉地软下了一大半,其实他的冷
漠,他的疏离都并不是在气她的鲁莽,甚至他都说不清他到底是在气什么,莫名地看到她平安回来,他
就是怎么也消不去心头的火。
——
“陛下,初芹收到消息,楚流云得高人医治,逃过一劫,但他醒来就扬言定要向雪妃娘娘报复!而他醒
来后三日后就不见了踪影,初芹以为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说不定现在已冒着性命之忧,潜入蛮弩只为
劫持雪妃娘娘,初芹希望陛下必当多加在雪妃娘娘的身边派遣侍卫保护雪妃娘娘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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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午,向初芹匆忙进宫禀告,她说的每一句都清晰在帝天蛮的耳边,虽然不能相信楚流云可以悄然
无影地潜入蛮弩,但他还是不容自己迟疑的赶来了,结果——
“雪儿,劫走你的人,是不是——楚流云?”
帝天蛮淡淡的声音飘入越圣雪的耳朵,她没有回答,倏地惊愕圆睁的双眸仿佛在问,蛮,为何你知道?!
“向初芹果然没有对本王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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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初芹?”
越圣雪傻傻地复述,难道——
“蛮,是向初芹告诉你劫持我的人就是楚流云吗?她为何会知道?她还说了别的什么?!”
越圣雪有点激动,摇晃着帝天蛮的臂膀,她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知道凤玲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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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说了什么吗?”
帝天蛮的口吻参杂着无法形容的神秘,那一声低低的复述教那紧绷的眉宇间更是因此纠结起来——
越圣雪更加好奇向初芹还说了什么,一再追问下,帝天蛮竟然回答,“子默早在回到蛮弩之后,就
给了她一封修书。”
“修……书?”
越圣雪冷不防地一怔,向初芹曾是阡大人最爱的女人,即使她伤害过他,欺骗了他,但她终究为他
诞下一子,还在最后的时候选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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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情不禁地望向打开的窗外,从方才起,即使天蛮已放过他一命,可他还是独自站在远处纹丝
不动,垂低的俊脸上褪不去对她疏离职守的愧疚——
“砰磅!!”
突然,明朗的天空划过一道霹雷,随即蓝色的天被一片昏暗婚事,暴雨倾盆而下,眨眼就打湿了阡
子默浑身上下。
“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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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善良使然,管不住脚步寻着纸伞就朝着门外走,“雪儿,不许去!”
帝天蛮无法按捺,三两步追上拉住她,“蛮?!让我给阡大人送把伞吧,他这样淋雨会着凉的。”
算不上温情的什么言语,可简简单单的关切却教帝天蛮心头一酸,“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在意
他?!”
“哪来的为什么?”
越圣雪不懂帝天蛮这么问的含义,她只是做不到眼见保护她的人在她面前受伤,而她却毫无血性的
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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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天蛮睨着越圣雪天真无邪的小脸,忽地拥著她,“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无意的
柔情
会让人误会你的好意。”
会让人误会你的好意……
越圣雪心口猛然一动,情不禁地想起阡子默曾紧紧拥抱自己的那一刹——心口的跳动突然凌乱不堪
,就好比做了什么背叛了最爱的人的事,却被最爱的人发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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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敢说她从未对阡子默有任何男女之情,也从未有过片刻停留为他痴迷的心念。
因为她的身,她的心从始至终都爱着此时此刻这个拥着她的男人,所以——
“阡大人不会因为雪儿对他的好而有非分之想……”
“你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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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天蛮简单的一问就让越圣雪打了退堂鼓,张开的小口没有自信说出“肯定”二字。
如果这一次没有天蛮的逼问,越圣雪相信自己会一直欺骗自己下去,告诉自己阡大人对她的好都仅
仅是一个忠臣的尽忠职守。
然而其实她的心早有察觉,她才会每每都刻意与阡子默保持距离。
“天蛮……对不起……都是雪儿不好,不该让阡大人误会了我。”
“他没有误会,他只是情难自禁。”
帝天蛮捧起越圣雪的小脸,越圣雪凝注着愧疚的双眸化为一滩惘然——难道天蛮比她更早就察觉到
阡大人对她的爱慕?
帝天蛮长指摩挲过越圣雪的粉唇,俯落下轻轻一吻,“我真不该让任何男人看到你的美……”
说着,帝天蛮拥住越圣雪娇小的身子,视线定定地看向打开的窗外,看着那任凭冷雨浇灌的阡子默
——
真的不是这小丫头的错,任何男人爱上你,都不是因为她的好,而是男人们情难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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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天蛮其实一直记得上次来到小院的时候——
那个清晨的记忆深刻到难以磨灭,在他来到小院轻唤雪儿的名之前,他就瞧见子默陪她在院子中,
他还瞧见他突兀地握起她的手腕,而她惊慌失措地挣月兑。
那一刹,他抑制住上前呵斥的冲动,全因他爱这个女人,他不愿让她以为他在怀疑她,不信任她,
尽管那握住手腕的动作也不足以证明子默对雪儿有任何越轨行为。
可他是男人,身为男人,所以他知道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流露出目不转睛、专注痴痴的眼神时,
是寓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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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无论天下有再多的男人爱慕着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心——我爱你,好爱
好爱,所以求你不要将我藏在黑暗中,好不好……”
越圣雪愁眉不展,环住帝天蛮的脖子,踮起脚尖,覆上他的唇,将那由心递来的忧伤吻入他的口中……
帝天蛮的心狠狠一记抽痛——为何要求他不要将她藏在黑暗中?!
他当真不愿有男人觊觎到她的美,但并非是想要将她囚禁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莫名她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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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你都知道了?!”
帝天蛮很快猜出越圣雪口中那句哀求的真正含义——
“我说服自己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你取巴图尔玛一定有其他的理由,你是为了保护我,保护孩
子……可我的心……还是好痛,好不安……我害怕没有你在身边,害怕永远都只能呆在不能让人见
着我和孩子的角落里……”
越圣雪几乎控制不住眼眶中隐忍的泪水落下,她知道他不再因为她是汉人而恨她和孩子,可她仍旧
会怕,会怕弩人百姓不接受他,会怕有朝一日百姓们会连她的孩子都一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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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真是傻瓜!我怎么舍得将你藏在见不得人的角落,一辈子都委屈你?!”
越圣雪说得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教帝天蛮钻心的酸楚,他疼惜地揽住越圣雪的后腰,吻着她的唇,落
下无数的印记——
他有点凌乱,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他不愿如实相告,只是为了不让她独自烦恼,即便他说他不爱巴图尔玛,他娶只为接住西厥军力攻
打越楚,可他知道,她亦会因此是黯然神伤。
然而他连这点伤痛都不舍让她承受,所以才从开始就隐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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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不要胡思乱想,我从未想过丢弃你,丢弃孩子,如你所猜,我只是不愿让你和孩子受到伤害
,因为我料想到西厥王定会对你不善,所以才支开你离宫,你知不知道?你离宫的那一天,西厥王那
个老秃驴派人在天竺殿的水缸中下毒,你说如果那一日你未曾离开,结局会是何等可怕?!”
“西厥王想要加害我?为什么?!”
越圣雪不敢相信,她与西厥王无仇无怨,为何他要下次毒手加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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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野心是可怕的东西,为了得到想要的,付上任何代价,任何手段都在所不惜!他想要的是让他
的女儿登上蛮弩皇后之位,你说他又怎么容得下我的眼中只有你越圣雪一个?”
“那你日后会封巴图尔玛为后?!”
越圣雪眨了眨纯真的大眼,帝天蛮淡淡笑着扬起薄唇,“在你眼中,你的夫君难道是个任人操控的蠢材?!”
他的笑邪佞迷人,又有些调皮似个孩子,“蛮,你究竟对巴图尔玛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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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她想要我对她做的事,只是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个‘我’,并非真的是‘我’。”
帝天蛮嘴角的邪笑渐深,越圣雪却越听越糊涂,才想要追问下去,帝天蛮就长指点在她的唇上——
“不许怀疑我!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不再彼此怀疑了吗?”
“我……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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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的这双眼可不是这么说的……”
帝天蛮扣起越圣雪微微垂低的下颚,每一次说谎她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他不喜欢她说谎,但是这一刻在他的眼中,她却是如此可爱,“那你要我说什么?说我在嫉妒,在吃
醋?”
越圣雪气鼓鼓地捶了帝天蛮的心口一下,她不喜欢他的戏弄,知不知道她听到他迎娶巴图尔玛时,心
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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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瓜,原来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吃醋,喜欢你嫉妒。”
帝天蛮邪笑着扣住越圣雪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因为这样我才知道,你有多爱我,多离不开我。”
一句话足以点燃越圣雪整张小脸,羞红的面颊烧烫到了耳根子,“坏蛋!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原
谅你!”
“不会有下次,今日我就要你重回我身边……”
魅音绕耳,高大的身影拢下,擒住张开的一双粉唇,所有的爱语都融化在彼此的交缠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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