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吃了一次败仗。
官司输了。
这是她入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输的这么惨。
从法庭上离开的时候,她的委托人便哭倒在她的脚边,伤心欲绝,哭声闻者动容。
宁采不但丢掉了她儿子的抚养权,还没有帮她争取到足够的抚养费。宁采心里很不好过,可她今天确实不在状态,好几次都走神了媲。
女人哭天抢地,当她的丈夫带着她的儿子从庭上离开的时候,她的儿子一边喊着妈妈一边忍受着父亲的提拉,与她渐行渐远。
女人终于崩溃了丫。
“儿子,我的儿子啊……”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喊得宁采的心也撕心裂肺的疼。
她想上前去,结果助理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过去。
她输了官司,当事人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宁采知道,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上前去扶起这个可怜的女人。
“对不起,王大姐。”宁采细致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她伸手,却被王大姐狠狠挥开。
王大姐悲痛欲绝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涕泪四流的看着宁采,满脸的失望之情,她剖肝泣血的说道:“宁律师,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一切希望都交到了你手上,你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完全没问题,你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打赢这场官司,可是现在呢,我的官司输了,我的儿子判给了他那个赌鬼爸爸,以后,他就要忍受他爸爸每天的拳打脚踢,你让我还怎么活啊,你让我儿子怎么活啊,律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把我们母子都逼上了绝路啊,早知道这样,我是死也不会把这个案子交给你的,呜呜……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她泣不成声,声声句句都是对宁采的指控。
宁采更加难过和自责,是的,前几天她的确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这场官司,可是这两天,她的心情糟透了,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人也浑浑噩噩的,状态不佳,输了官司不过是意料中的事情。
还是宁采的助理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为她辩驳几句:“王大姐,我们知道你现在很伤心,输了官司我们谁也不想的,可是你这么说宁律师,实在太不公平了了,她为了这个案子,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做了多少准备,你这样说,太不公平了。”
“做了那么多准备,给我下了那么多保证,结果呢,输的一败涂地,如果不是她打假官司,故意输,那根本就是她个人能力有问题,你们还狡辩什么啊。”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助理气的还想上前理论。
却被宁采喝止:“够了,不许再说了!”
“可是宁律师……”
而那边的王大姐,已经慢慢离开他们的视线。
“王大姐……”她想叫住她,可是王大姐已经抹着眼泪走出了法庭。
宁采的心都疼了,她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也想哭。
“宁律师……”宁采的助理吓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宁采落泪。
她刚才虽然说了那么多话,这不过是一个小案子而已,谁也没想过宁采会输,以前,她接手了那么多复杂又有难度的案子都过来了,谁曾想到,会在这个阴沟里翻了船。
最关键的是,她还红了眼眶。
“宁律师,你别在意,她不过是输了官司后说的气话,跟你没关系,你也尽力了。”助理安慰她,抽了一张纸巾给她。
宁采道了谢,接过来压了压自己的眼眶,逼退了泪意,她摇头:“是我的错,是我没尽力,这场官司不应该输的,是我的问题,我心情不好的缘故,你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提着公文包,也默默离开了法庭。
以前每一次从这里出去,她都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觉得俯仰无愧,可是今天,站在法律的天平下面,她第一次审视自己,审视自己的内心。
原来,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幸福,原来,她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原来,这不过都是她给自己构筑的一个虚幻而美丽的童话。
原来,她爱的男人根本不爱她。这才是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法院头顶那金灿灿的国徽,被阳光反射着,刺痛了她的眼,又生生逼出她的眼泪。
那一天晚上,沈少川将她留在客厅,独自离开了。
她一直等到天明,他都不曾回来。
她放下所有身段与骄傲,不过想与他燕好,结果,却是如此的不堪。
他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但是确实,让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底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这些年一直所坚持的信仰,似乎都崩塌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没联系,她心事重重的,最害怕听到那一个结果,自然也无心办公。
最后,她害得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她因私废公了。
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这样的以逸待劳坐以待毙,只会让她一无所有。
*****
大地慢慢收拢最后一份暑意,月上柳梢头。
秦洛带着何晴云和韩婷婷去食堂吃了饭,此后两人便去后台化妆换衣服了。
秦洛站在礼堂门口,迎来了一身贵胄之气的陆飞扬。
阿玛尼的手工西装,纯蓝色棉质衬衫,深条纹暗蓝色领带,他的世家之气,被他焕发的淋漓尽致。
他轮廓深邃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眼神温柔如水,让人如沐春风。
秦洛也不得不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换上柔和笑意:“陆总,您来了,您的休息室在里面,您可以先进去休息一下。”
陆飞扬挑高了一边眉毛,嘴角微扬:“秦洛,这么客气,当真让我十分的不习惯啊。”
“今天您是大人物,我是工作人员,这是应该的,您请。”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陆飞扬就忍不住想逗逗她:“秦洛,我不知道休息室怎么走啊,不如你领我过去?”
“……”秦洛指着不远处的指示牌说,“跟着路标走就行,不好意思,陆总,你要不认识字的话,我叫个学生带你过去。”
陆飞扬模了模鼻子,看着不足两米处的牌子,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先忙,我自己过去看看吧。”
秦洛微笑致意,礼貌十足。
时间逐渐接近,学生也陆续来了。
秦洛在门口做着指引和疏导工作,让各个学院的学生在指定的安排地点坐定。
虽然这是一场带着公司招聘兴致的讲座,但因为许多大四学生已经找到工作,也就没必要来了。
所以学校又通知了大三的学生过来学习经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这种讲座来的学生多半兴趣缺缺怏怏不乐的,今天可好,简直是爆满,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前面也准备就绪,秦洛看到何晴云和韩婷婷已经上了台,化妆过后的两人,在这堆清汤挂面的学生面前,真是艳冠群芳。
她希望韩婷婷能争气,这样就不至于让她觉得利用了陆飞扬,给他添麻烦了。
已经没有学生过来了,秦洛正准备关门进去,岂料,楼梯口又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秦洛继续站在那里,看到邱静安踩着愉快的脚步走过来,她的旁边还有沈俊轩。
沈俊轩身后是刘主任。
刘主任背后是,沈少川。
俗话说,女人看包,男人看表,他的穿着打扮就代表了他的品位和地位。
沈少川的左手带了一块名贵但不奢侈的银棕色浪琴表,那是他身份的象征。
而他今天穿了一个丁香紫的纯色衬衫,领口和袖扣镶了考究的黑色的边,黑边上面又订了几个金属质地的银色扣子,衬得他身材挺阔颀长,尊贵非凡。
他施施然在秦洛的目光中走来,神情专注不带一丝笑意。
“秦老师,”邱静安高兴的与她打招呼,“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相比邱静安的兴奋,沈俊轩就显得兴致缺缺,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明显就是被人强行架着来的。
秦洛十分的不解,是沈少川不想让沈俊轩和邱静安有过多接触的,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但她聪明的没有多问,只说:“你们进去吧,自己找位置坐。”
刘主任旋即对沈少川说:“沈秘书,里面请。”
沈少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刘主任,你先带他们进去吧,我跟秦老师单独说几句。”
“好,那我们先进去了。”刘主任对秦洛使眼色,“小秦啊,好好招呼沈秘书啊。”
“……”
这个刘主任总是逮着机会就将她往沈少川那边推,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了吗?
随着礼堂的门被打开,里面喧闹的音乐声立刻传来,门被关上,乐声也就戛然而止。
礼堂的隔音效果很好,空荡安静的走廊上就生了沈少川和秦洛两人。
他朝她靠近,她不自觉的往后退。
他的嘴角微微往上翘,眼里尽是揶揄:“秦洛,你躲什么呢,昨晚上那么热情的叫我老公,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了,怎么你反而怕了呢。不如再叫一声听听啊,我觉得很好听啊。”
秦洛的脸上,青红交错。
她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后悔,同时也为沈少川这样的得理不饶人感到气愤。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好听那你就找别的女人去叫,我相信宁采很乐意这么叫你的,我老公,只有一个人,他叫何振光——”
“那个不能人道的孬种?你觉得他算男人吗?你觉得他配做你老公吗?你觉得他算是你丈夫吗?秦洛——”
秦洛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再过去,就会撞开礼堂的大门,她的眼中有惊恐:“沈少川,注意你的用词,你没有权利对一个人进行这样的抨击,还有,不要过来了——”
她的警告毫无作用,沈少川非但没退,反而更快的靠近,一手牵制住她的皓腕,将她月兑离了几步远,朝旁边的楼梯走去。
“秦洛,你不想闹的人竟皆知的话,就安安静静的跟我走,要不然,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的,我可说不准。”
××××
沈少川将她带到了僻静的葡萄架下。
夏日的夜晚,头顶那饱满的晶莹剔透的葡萄着实惹人怜爱,可惜秦洛无暇欣赏。
她只是走远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他也不恼,在葡萄架下的长凳上坐下,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洛洛,坐下吧,这里景色不错,咱们聊聊。”
秦洛摇头:“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
“怎么会呢,咱们可以先聊聊陆飞扬,聊聊你们之间的关系。”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看的她心惊肉跳为止。
“我跟陆飞扬的关系,又干你什么事呢。”
“怎么不干我事呢,洛洛,你瞧,你是我的女人,但是你把别的男人带回家去吃饭,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吗?”
秦洛一下子瞪大了眼:“沈少川,你跟踪我们?”
沈少川没有否认,甚至是老实承认的:“是啊,那天晚上我去你家楼下找你了,但是我看到陆飞扬从你家走出来,怎么,你们的关系都亲密到可以回家吃饭了?”
他带着掠夺的气息进攻秦洛,她摇头:“沈少川,我的事情,你管不着,我想请什么人回家吃饭,你更加没权利置喙。”
“谁说我想管呢,但是洛洛,你得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要是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他抬手,摩挲着她细致温和的脸,“陆飞扬不是一般人,他玩的事情,也不是你能玩得起的,如果你继续跟他接触下去,我保证你最后会哭着回头来求我,到时候,我可不见得会愿意救你呢。”
秦洛生气的挥开他的手:“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个就不劳你沈秘书费心了。”
“你看,你还是这么一意孤行,一点都不听话,好吧,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把他带回家去,秦洛,你可以试试看。”
秦洛四肢惊凉,沈少川的威胁如此霸道而直接:“沈秘书,你是不是太闲了,我说了,你没权利插手我的事情,我交什么朋友,也轮不到你管。”
“我知道,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称之为交易,我帮你老公升职,你用身体来回报我的交易,是吗?”
难道不是吗?秦洛缄默着。
夏日的葡萄架上,虫鸣瞅揪,望不透的头顶上,几串成熟的葡萄歪歪斜斜的倒挂下来。
他的眼睛深邃迷人,在这炎炎夏日依旧清晰可见。
秦洛无法回答他的话,他径直靠着旁边的树桩,笑得淡漠:“虽然你把这称之为交易,但不能否认,秦洛,我喜欢你,甚至,你也是喜欢我的。你不用急着否认,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但你老公的仕途才刚刚起了头,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继续交易的。”
秦洛咧嘴冷笑,然后冲着他干瞪眼:“沈少川,你做梦,我早跟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以后不管何振光能不能升职,我都不会再插手了,你休想利用这个再来威胁我。”
“是吗,刚才还说你老公只有何振光一个人呢,现在怎么又撇的这么干净了,那如果他就此留在C城不回来了呢,秦洛,你还能继续守着这有名无实的婚姻跟他父母过一辈子吗?反正何振光不行,我想他应该很满意这个安排才是。”
秦洛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沈少川,你好卑鄙!”
他点头,闲淡的应道:“我从没说过我高尚,你觉得在官场上模爬滚打,有几个,能干净的?所以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别跟陆飞扬再接触了。”
一时间,秦洛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掌握事情的走向,她以为能结束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可是显然,她错估了他的手段。
“又或者,我可以找各种理由不停的将何振光调去出差,洛洛,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礼堂那边隐隐有雷动的掌声从半开的窗户缝隙里随风飘送过来,秦洛觉得他真是个暗夜的魔鬼,那么迷人,又那么邪恶。
她从他们的对望中抽身,而他沈少川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坐在那里,如黑夜中的灯塔,一眼望去,灿若流星,笑意不减“秦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已经约了宁采,她马上就到了。”
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她几乎跟不上。
“什么?”秦洛终于无法淡定,“沈少川,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洛没有迟疑,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往外走,“你要跟宁采说什么都好,但是请你别拉上我,请你不要毁了我的名声,我的清誉,我还想再这里清清白白做人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她几乎是暴怒。
沈少川迈动着大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刚才的镇定自若不复存在,眼中几不可见的闪过几分受伤的神色:“秦洛,当你躺在我床上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清清白白?你早就不清白了,你——”
情急之下的秦洛为了阻止他又是抬手,结果这一次狠狠的被沈少川给按住了,他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怒意:“秦洛,不要挑战一个男人的底线,即便是你,我也不能容许你打我两次,你为何就不能对自己诚实一点。”
秦洛着急的四处张望,她是那么害怕宁采突然出现,手腕很疼,她终于开始恳求沈少川:“沈秘书,就当是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把自己都给了你了,你难道还不知足吗?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不想名声被泼溅,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我求求你了,放手好吗?”秦洛无力的想哭。
在她走过的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她唯一一次的叛逆,就是上了沈少川的床,可惜现在,她要为这个结果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想到这里,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她那张白皙的脸上带着脆弱的哀求,沈少川忍不住凑近她,近乎困兽的咆哮:“秦洛,收起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别反抗了,我就是想要你在我身边而已,我想你的时候能随时看到你罢了,又那么难吗?你这样会让我想亲手撕掉你脸上这虚伪的面具,你在我身下怎么承欢的,你就怎么对着我!”
“沈少川,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突然,沈少川将她拉入了自己怀里,狠狠的抱着,几乎揉碎她的腰身。
虽然是夜晚,可过去不远就是图书馆,进进出出的学生很多,秦洛被他的样子给吓坏了,剧烈的扭动起来:“沈少川,你放开我,你真的疯了吗?万一被宁采看见,你是真的不打算要自己的前途了吗?”
“是,我不打算要了,秦洛,我现在只想要你。”
他是魔鬼,他是天使,他是暴戾的王,他是温柔的神,他用冰与火的考验折磨着秦洛的身心。
她的心,如狂风扫落叶一般,被高高的卷到了天空中,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着她,不惜放段,低声下气的求着她,在葡萄架下对她说着最动人的情话,秦洛的心啊,如被雨水狠狠冲刷着,如此震荡又不安。
他抱她那么紧,几乎没有缝隙,秦洛呼吸困难,可是一时间,她无法回应,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好了,洛洛,你别激动了,我骗你的,宁采不会来,只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埋首在她的颈间,似清风,叹息。
两名学生从图书馆缓步而来,在秦洛的视线里逐渐清晰,她一急,拉着沈少川快步躲到了葡萄架后面的小树丛里。
等那两个说说笑笑的学生远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直起腰来,却发现沈少川一直看着她笑。
她一惊,快速的抽手,但沈少川却更快一步的欺近了她,将她圈禁在手臂与树干之间。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唇齿间似乎也带了紫丁香的暗香,混着夜晚的清新之气,不停的影响着秦洛的呼吸。
这是葡萄架的背面,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背后有人。
秦洛的心还沉浸在刚才的狂风暴雨中,她只能用力按住沈少川的手,不让他继续胡作非为。
“洛洛。”他的呼吸与她痴缠在一起,他终于低低的笑,“洛洛,跟我在一起吧,在你没有离婚之前,在我没有彻底解决好宁采的事情之前,咱们就在一起吧,我实在等不了了。”
她的心,如破茧的蝶,还在扑棱棱的颤抖着。
皎洁月色下,她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俊逸的五官,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有些超乎她的掌控。
他的手放在她柔软的心口上,然后低低的笑:“洛洛,你的心头跳的好快。”
秦洛面色赧红,身体倚靠着树干挣扎几下,可夏日的衣料如此单薄他们又贴的这么近,沈少川的声音不自觉的黯哑:“洛洛,你再动,我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了你的。”他甚至无耻而大胆的将手伸进她的衬衫下摆里面,他的掌心滚烫,熨帖着她的肌肤,如烙铁般,着了火。
“你别这样。”她惊魂不定的开口,他太放肆了,也太孟浪了,她摇头,“沈少川,就当我求你了,不要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不想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我更加听不得那些闲言碎语,你这样真会把我逼死的。”
“等你跟何振光离婚,你始终要忍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帮你安排换个学校吧。”
秦洛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是勾唇带着点嗤笑的意味反问:“沈少川,你只是个小小的市长秘书罢了,或许在这里每个人都给你几分薄面,可是撇去这些,你还有什么?你以为你是市长吗?还是省委书记,有什么大的能耐,能给我换学校,再说了,我的家在这里,我能换到哪里去,我只想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过这辈子,为什么你就非得来给我搅和呢。”
他不以为意的继续紧贴着她的脸面:“是你先来搅和我的,秦洛,你六年前就搅和了我,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一笔勾销吗?如果你不想公开那也可以,我不骗你,我跟宁采的事情确实遇到一点麻烦,或许我不是那么快能够解决好,但我还是抑制不住的想你,以后咱们每周就见一次,好不好。”
这就像他给她下的一个美丽的蛊,不停的诱惑着她。
“不,沈少川,你别逼我。”秦洛还是拒绝了。
沈少川结实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秦洛就像是被困在铜墙铁壁之间,动弹不得。
他胸膛微微震荡着,没有压抑自己的怒火:“秦洛,现在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了,反正我已经给了你选择,要么现在就鱼死网破,要么每周来见我一次,何振光的事情是没完没了的,要他平安无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把他个麻烦,真是太容易了,当然,如果你不想平静的日子现在就被打破,还是乖乖答应我的要求吧,我不会害你的。”
他的威逼利诱,逼得秦洛无所遁形。
“还说不会害我,你就是要看着我粉身碎骨才甘心是吧。”
“不,我是想跟你白头偕老的,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有心里负担,只要安心把自己交给我就可以,你看你,除了一味的抗拒我还有什么呢,一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自己的龟壳里,我能拿你怎么办呢。”碰一下动一下,这样被动的时光,沈少川不认为自己会有多少耐心去做。
“洛洛,听话吧,如果你真不愿意离婚,现阶段,我可以容忍你继续守着那个有名无实的婚姻,但你也必须保证,不让何振光碰了你。”
“他是我合法丈夫,他要碰我,那是受法律保护的,沈少川,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太霸道了吗?”
“是啊,我还恨不得将你整日整夜锁在我身边呢,要不要试试?”
“你无赖——”她抬起脚,可惜,仍是没有成功。
他按着她的大腿,轻轻来回抚模:“洛洛,不要再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了,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你心里也想,我们为何不能好好在一起呢,你说是不是。”
“你就自作多情吧,谁想跟你在一起。”
“除了你,还有谁。”
呵。
他就是个魔鬼,轻而易举的掌握了她所有脆弱的心理防线,然后各个击破,他就是要用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拉着她,一起沉沦。
外头的葡萄架下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PIA吱PIA吱声,惊动了秦洛和沈少川。
秦洛用眼神示意沈少川退开些,两个人悄悄往外挪了挪,拨开了几片墨绿色的垂落的藤蔓。
只见长长的石凳上,一名娇小的女生躺在长凳上,半靠在一个男生的怀里,两人吻得热火朝天。丝毫没发现背后有两双眼睛窥探了他们年轻的爱情。
男生不老实,甚至还将手伸进了女生的裙底——
秦洛一看便想冲出去阻止,结果沈少川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月兑离了好几步远,直到不会打扰到那对小情侣之后,他才放开她。
“你干什么!”秦洛气愤的又想冲回去。
沈少川拉住她的手:“秦洛,你不会这么不识相吧,谁不是这么年少轻狂的走过来的啊,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非得棒打鸳鸯呢。”
“你胡说八道,我就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她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他们的当年,可没有这么开放。
沈少川晶亮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这么走过来的?秦洛,你忘了吗?咱们去潜水的那天晚上,可比他们热烈多了……你都忘了吗?”
秦洛傻傻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像深邃的汪洋,带她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夜晚,他们年轻而狂热的心,曾在那个时候,紧紧相拥。
的确,比他们,热烈的多。
“啊——”秦洛突然双手挥舞起来,试图挥开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生气的怒吼,“沈少川,你给我闭嘴,你没完了是吧。”
“哈哈,”他看起来心情大好,笑声爽朗而悦耳,如擂鼓,紧锣密鼓的敲在她的心扉上。
秦洛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生气道:“别笑了,你就是想把人引来是不是。”她看了看时间,“算了,懒得理你了,我必须回去了,那边也快过半了,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呢,没空陪你发疯。”
“好,你回去可以,我在图书馆的地下车库等你,你办完事情就过来找我吧,要是不来,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她又开始急了:“沈少川,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呢。”
“没有,洛洛,我从未想过要逼你,我只是想你诚实的面对自己罢了,虽然我们的问题挺多,但我相信事在人为,总会解决的。乖,去吧。”
他先与秦洛转身,将她置于空旷的广场上,她的脚底下踩着一个地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也照亮了沈少川那个玉树临风的清瘦背影。
“哎,刘主任应该还在等你吧。”
“你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
秦洛赶回礼堂的时候,讲座已经进行大半,已经进入了提问环节。
室内温度很高,让她一个从外面走入的人闻到了一股咸湿的汗臭味。
韩婷婷和何晴云充当了递话筒的角色,两个人在拥挤的过道上不停的来回走动,而台上,陆飞扬坐在首位,正耐心十足的回答问题。
没想到他的旁边,坐着林琴筝。
刘主任在一边充当着绿叶,还有几名校工会的领导,场面也算是壮观了。
秦洛便安静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权当一名听众。
听着听着,她竟然昏昏欲睡。
也难怪她,早上起那么早,又折腾了一天了。
喧闹的人声重新响起时,秦洛也醒了,她朝台上望去,韩婷婷和何晴云正在谢幕,满场的学生开始蜂拥而起。
好在刘主任利索的拿起了话筒制住了这混乱的场面。
他让人分两拨,边上的先走,秦洛便在门口疏导着学生离开。
而有些有意向签约的学生则上台来继续与陆飞扬他们公司的人交流。
韩婷婷也在其中。褪去主持人的角色,她也不过是一个渴望求职的大学生而已。
沈俊轩路过秦洛时简直是目不斜视,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意思。
还是邱静安礼貌的打了招呼,又骂骂咧咧的追着他而去。
她不由担心的看着他们。
好不容易等人走完了,林琴筝上前来与秦洛打招呼:“秦洛,刚才没见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秦洛尴尬笑笑:“没,出去吃了点东西,你来了很久了吗?”
台上的陆飞扬还被人围着,林琴筝倒是月兑身了,她笑了笑,指了指外面:“咱们去外面聊几句吧。”
“好啊。”
曲终人散。
热闹过后徒留几分悲凉。
夜风过堂。
林琴筝与秦洛漫步在两条纵横交错的漫长走廊上,林琴筝先说:“最近怎么样。”
“就这样,每天上班下班,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平平淡淡才是真,秦洛,其实我很羡慕你这样的日子。”
秦洛笑了两声:“怎么会呢,你从来都喜欢挑战自我,要真干了我这个工作,会被闷死的,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年年岁岁花相似实在不值一提。”
“那你老公呢?”
“啊?”秦洛不知道为何话题突然转到何振光的身上。
林琴筝抿了抿唇,咳嗽了两声:“秦洛,其实我知道不该干涉你的私事,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陆飞扬不是个简单的人,我跟他合作这么多年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你,还是别跟他走的太近才好。”
秦洛有些震惊,一个晚上两个人说同样的话,她也觉得林琴筝误会了什么,于是赶紧澄清:“我跟他总共也就见了几次面而已,根本没有其他的关系,你想多了吧。”
林琴筝拍拍她的肩膀,用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对她说:“没有就好,我只是不想你吃亏才这么说的,你心里有数就行。”
林琴筝的善意提醒让秦洛多少有些发憷,连林琴筝都看出了不对劲,那是不是真的说明很有问题:“琴筝姐,其实这段时间主要是因为我老公那个干妹妹想进你们公司,我被烦的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请他帮忙。”
“是不是跟晴云一起主持的那个丫头?”
秦洛点了点头。
林琴筝说:“我倒是刚才看了看她的简历,不算突出但也不至于垫底,长得倒是不错,这样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你让她明天上午十点来公司找我吧。”
“琴筝姐,这太麻烦你了吧。”
“咱们什么关系啊,还跟我客气干什么,就这么定了。”
她们刚一商定,就看到陆飞扬推门出来了。
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模样,不过低头看着手机,好像有什么急事。
林琴筝迎了上去:“陆总,现在要走了吗?”
“是啊,我临时有点事情,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秦洛,咱们改天再联系吧。”
“好,慢走。”
他一走,林琴筝就得回去收拾残局,于是她与秦洛一起进门。
直到最后一个人散去,这偌大的礼堂简直是满目疮痍。
秦洛摇头:“走吧,琴筝姐,明天再找人来收拾吧。”
一起出了教学楼,林琴筝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秦洛一怔,想起了那个图书馆地下车库的男人,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这几天住在我妈那里,跟这里很近,我还要回办公室去拿些东西,你先走吧。”
林琴筝也没有勉强:“那好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
“好,你开车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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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地下停车场不大,但很阴森。
平常也很少有人过来,除非是过夜的车才会停在这里。
秦洛搭了图书馆的电梯下到这里,举目望去,只有孤零零的一辆车停在正中央。
灯光幽暗,颇有几分抻人的味道。
她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走近,最后才发现他靠在后座睡着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
抬手,敲了敲玻璃窗。
他很快便醒了,打开了车门往里挪了挪,示意秦洛坐进去。
停车场幽静而空荡,仿佛声音一高便能引起回音,秦洛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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