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别墅。
头顶柔和的灯光照的一室光亮,沈少川按着胸口靠在白色的大床上,床单上沾染了少许血渍,但是他手上的毛巾却没那么幸运,正有鲜血汨汨从沈少川的心口上冒出。
关漠尧找来了私人医生,医生剪开沈少川的衣服,在他的心脏位置上,一条血线长长的延伸着,刀口极细,且长,看不出深浅,但从流血的程度来说,应该挺深,又不至于伤及性命。
关漠尧单手插在裤袋里,站在旁边,眉头紧锁,看着医生为他缝针,因为来的匆忙,医生没有随身携带麻药,所以沈少川是清醒着缝针的,他甚至低头,看着那针和线在自己的皮肉上穿过。
饶是关漠尧再镇定,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然而看沈少川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他竟然还能对着关漠尧笑妲。
关漠尧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就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医生告一段落。
约莫两个小时后,姜医生才彻底将他的伤口缝合,又给他缠上了纱布禾。
然而沈少川月兑下了衣服的身体上,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种或大或小的伤口。
姜医生没有多问,关漠尧找来了自己的衣服给沈少川穿上,沈少川声音嘶哑的道谢。
姜医生摇头:“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忍的病人,缝了二十几针啊,竟然一声不吭,了不起。”
沈少川回以极淡的笑容:“如果你是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回的人,你就会知道这点痛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
姜医生听罢怔愣。
关漠尧咳嗽了一声,拉回了姜医生的注意力:“姜医生,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的,幸好这次伤口虽大但没有伤及要害,还是皮肉伤,要是再深个两公分,就伤到心脏附近的大动脉了,到那时候真的是药石罔效,就算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不过这伤口,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应该是利刃滑过,可自己总不能拿刀这样割自己,是别人?”
关漠尧阻止了他的话:“姜医生,既然这样,那我先送你出去吧。”
见他们不愿多谈,姜医生也知趣的站起来,留下了一些药和纱布:“伤口必须每天换药,我这里药也不多,回头我让人送过来。”
“不用了,姜医生,明天我让你过去取,你准备好就行。”关漠尧送他出去,边走边说。
姜医生点头:“那也行。”
走到门口时,关漠尧还是交代了一句:“姜医生,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希望你……”
“我知道,你放心吧。”姜医生明白回答,“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的。”
关漠尧点点头:“那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谢谢关总,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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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漠尧上楼。
沈少川已经穿好衣服,看样子正准备出去。
关漠尧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你就不怕再来一次?”
“放心吧,我有数,今天既然失手了就不会再有行动了。”沈少川镇定回答。
关漠尧还是拧眉,并不赞同他的行为:“小心驶得万年船,少川,今天晚上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再作打算。”
“不行,我还得去找秦洛,她没回医院,我不放心。”沈少川弯腰去拿手机,结果不小心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立刻疼得直皱起。
关漠尧摇头:“你这样怎么走,算了,还是我送你吧,正好,我也要去找个人。”
沈少川没有意见,小心上了他的车。
不过单看他干净的动作,你不会想到他身上是带伤的。
关漠尧不时注意两边的车况,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问:“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吗?”
沈少川靠在背椅上,玩味的摇了摇头:“你这个问题问到我了,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谁想杀我,因为想对付我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辨认。”
“我是认真的,没有跟你开玩笑。”关漠尧见沈少川态度漫不经心,颇为他捏把冷汗,“你没听姜医生说,再深两公分你就危险了吗?”
沈少川也玩味的看着他:“嘿,我发现你们现在可真奇怪,你不会跟陆飞扬一样,都暗恋我吧。”
“……”关漠尧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沈少川确实没听清,不过还是笑开来,“我开个玩笑,你别多想,我知道你喜欢女人,还喜欢母老虎,嗯,我都明白的。”
关漠尧不再与他闲话,直接说:“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阮云路正在我办公室。”
“是吗,那你们谈的怎么样,他给你开的条件,应该很诱人吧。”
“还行,我答应考虑,不过距离我的预期还有很大的距离。”关漠尧淡漠道,“我是商人,在商言商,秦洛他们学校的那块地如果建一个酒店的话,后期效益是相当可观的,我没有理由退出不是吗?”
“那是当然,就凭你捐了个体育馆摆在那里呢,学校怎么着也得先考虑你这个大客户。”
关漠尧嗤笑。
沈少川侧头,闭目养神。
关漠尧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不过阮云路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我很早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字,在酒店业他也算是一匹黑马,他母亲所领导的丽云集团在大马一直享有很高的声誉,这几年他们在全国各地也发展了不少业务,实力不容小觑。”
“关总,我真得谢谢你这么不遗余力的透露资料给我。”
“是吗,我这算透露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只是想来个利益交换,从里的嘴巴也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而已。”
沈少川笑而不语,突然指着窗外闪烁的招牌道:“哎,到了,停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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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的通道总是长而窄,往往是大堂明亮,越往里走灯光越昏暗。
不但昏暗,天花板上的灯光还闪烁的厉害,同时还有从两边包厢里传出来的高亢歌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陈锋走在前头,边走边说:“表……表哥,她们就……就在里头,要不咱们一起玩儿,我找人去上点拼盘和酒?”
沈少川和关漠尧一言不发的跟在他后头,灯光打得他们的脸色忽明忽暗,陈锋意犹未尽,笑个不停,然而一回头看到他们如修罗般的脸色,顿时知趣的闭了嘴,他停在一个包厢前面,里面传来杀猪般的鬼哭狼嚎,陈锋咧嘴笑:“表……表哥……就是这里了,人都在里面,既……既然你们不想玩儿,那我就先走了,可别说是我说的啊,要不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的确有惊惧。
关漠尧摇头,摆手,示意他先走。
陈锋哎了一声,便潇洒离开了。
门是关紧的,但依然掩饰不住激烈高昂的歌声从缝隙里跑出来,关漠尧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与沈少川眼神交流一下,然后问:“你来还是我来。”
沈少川做了个请的动作,关漠尧也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包厢门。
混乱的室内陡然被人闯入,令里面激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时间慢慢定格了两秒,然后:“啊——”惨烈的尖叫声透过麦克风的高分贝持续的传来,差点震得门口的关漠尧和沈少川节节败退好几步。
“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滚——滚——滚——”李爱敏拿着话筒,快速将双手抱住自己的胸,滚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她声嘶力竭的这一声吼几乎响彻整个ktv,乃至整座商场——
关漠尧和沈少川扶着墙壁站立。
两人对望三秒后,再度推开了包厢门。
令人郁闷的是他们推门的同时李爱敏正过来锁门,结果关漠尧用力过猛,一头撞在李爱敏的额头上,撞得她连退几步,一坐在地上。
“啊,爱……爱敏,你没事吧。”宋诗颖已经喝高了,头晕眼花,只看到李爱敏摔倒,立刻跌跌撞撞跑过去扶她。
她就穿了件bar,外头套着一件完全打开的运动服,看起来性感而休闲。
李爱敏吃痛,眼前无数星光打转,抓住了宋诗颖的手,两人竟是呵呵笑个不停。
再看秦洛,也喝高了,虽然月兑得没有宋诗颖那么多,不过也只穿了一件紧身的内衣,勾勒的姣好身形原形毕露。
“呵呵,呵呵,爱敏,没事吧。”宋诗颖大了舌头问。
“没,没事,就是有点晕,别……别动,诗颖,咦,你怎么有这么多个……”李爱敏一时半会儿分不清真假,只能抱着宋诗颖的头猛看,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到一块儿了。
“秦洛,你过来,快来帮我看看,哪个诗颖是真的啊……”
“好,我来了……”秦洛竟真的从沙发上坐起,歪七扭八的朝她们靠近。
可她手腕上白色的纱布是那么刺眼夺目,再看她的脚步,虚浮的完全找不着北。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她一脚踩空,整个人重重的朝地上摔去。
不过就在摔倒的那一刻,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而她则无意识的抓紧了沈少川的胸部,沈少川神色一凛,关漠尧立刻上前扶住了她秦洛的身体,不过沈少川还是拒绝了他的帮助,对他说:“你去扶宋诗颖吧,秦洛我自己来好了。”
陈锋又被召回。
看着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李爱敏,咧嘴吹哨:“哦,表哥……你看……看她们,她们竟然在我的包厢里开月兑衣舞会哎,真是太……太……太***了有没有,为什么不叫我呢,哎,你说她们……”
陈锋说的起劲,但是一对上沈少川和关漠尧的眼神,立刻如老鼠见了猫,调转了枪头,“她们也真是太不像话了,把我这地方当……当成什么了是吧,要跳月兑衣舞也该回去跳嘛,在这里跳多危险啊,万……万一进来个坏人……对……对不起……表哥……”
陈锋惊出了一身冷汗,好不
容易将话拗了过来,沈少川哼了一声,扶着完全不省人事的秦洛说:“李爱敏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
“没……没问题……表哥……你就……放……放心的回去吧……回去继续开轰趴,跳月兑衣舞,真是太给力了对不对……”
他们临走前,陈锋还不忘提醒他们:“玩……玩的开心点啊,表哥……关总……”
关漠尧的车子带着他们绝尘而去。
陈锋咧嘴直笑:“这……这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还美滋滋的幻想,表情变幻莫测。
然而他身边的李爱敏突然一声呕,吓得他立刻说:“哎,哎,姑……姑女乃女乃,你可千万别在这里吐啊,吐……去那边,去那边……”
李爱敏到底不负他望,成功的吐在了他的身上。
酒水的酸臭气直接将他给熏翻了。
omg……陈锋完全石化了,突然发生的情况也让他忘了推开李爱敏,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李爱敏也差不多吐完了。然后整个人一软,倒在了地上。
“我靠……”他刚才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部幻灭,只留下这么狼狈的一个烂摊子让他来收拾。
他恨不得拿头撞墙:“喂,李爱敏,你给我醒醒,起来,起来……”他想将李爱敏弄醒,不过效果不理想。
李爱敏只是咕哝一下翻个身继续睡。
陈锋对着自己一身污秽物,欲哭无泪:“表……表哥,你可真是把我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