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旁边坐着的人正是自己当年的未婚夫,她本来也无心和这一脸烧焦恐怖无比的家伙交谈,只是她的师兄阮俊驰满眼里都是对面那个橙衣女子牟雅,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做为一个少女,而且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的心里怎么能好受。虽然旁边那恐怖的家伙看着便让人心颤,但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跟他说两句话,也好降降自己那酸酸的心火。
“柴飞,”颜松举止十分淡定地澹台月一拱手,“请问女侠芳名?”澹台月见对方如此恭维,锁着的眉头终于松缓了些,她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阮俊驰,似乎感受到阮俊驰两人停止了对话,她微微一笑,对颜松道:“柴大哥客气了,在下天穴剑派内门弟子澹台月。我看柴大哥气息平稳,响必也是玄修高手,赶问柴大哥师承何处?”
澹台月一口一个柴大哥喊着,颜松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这倒不是因为他那张烧焦的脸不能完成太复杂的表情,即便是可以,此刻他也会十分平静。因为他听得出,对方那一声声的“柴大哥”,完全是说给阮俊驰听的。
果然,旁边的阮俊驰的表情确实有些疑惑,疑惑中还夹杂着更复杂的,让人说不出的味道,不过这些对澹台月来说,已经达到了目的。可是出乎澹台月的预料,阮俊驰在微微一愣之后,便继续和牟雅交谈起来,很显然,两人好像是斗上了。
颜松对澹台月道一声:“我也是散修。”结果一心注意阮俊驰的少女根本没在意他的话,可是,他另一边的牟雅却被这句话震了一下,禁不住转过头打量了颜松一眼,然后一拱手,有些大大咧咧地道:“兄台,很淡定嘛!”
颜松冲牟雅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对方的姿sè,世所难睹,真个可以和龙若兮相比了,只不过两人的脾气xìng格却是十分迥异,饶是如此,见到对方那双眸子看着自己,颜松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小小加速了一下。
牟雅不经意地一句话,自然吸引了阮俊驰,而后者的举动又牵连着澹台月,他二人猛然醒悟过来,抛开刚才的冷战,相视一眼,然后看看牟雅,又看看颜松,有些不解道:“你们二人……不认识?”
颜松没有说话,牟雅则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们以为……我俩认识?”
阮俊驰看向颜松的眼神马上黯淡了不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顾自夹菜喝酒的颜松,站起身,似乎有什么举动,牟雅忽然伸出玉手,拉住他的胳膊,阮俊驰表情大变,受宠若惊,差点失了态,几乎是毫无防备地让对方把自己按在了座位上,只听牟雅道:“阮大侠,您不会是想下逐客令吧?”
阮俊驰面露尴尬,刚要说话,他旁边的澹台月忽然不咸不淡地抢言道:“逐客可不好,我和柴大哥一见如故,还打算多多交流一下玄修方面的心得呢!”
她说这话时故作遇到知音一样看着对面的颜松,其实内心里,早就被刚才牟雅的举动和阮俊驰的反应气疯了。
“怎么会呢,这位兄弟气定神闲,一看便是身藏不露,我想讨教还来不及,如何会逐客呢。”阮俊驰一脸十分大方地冲牟雅一笑,又向颜松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澹台月闻言,登时变了脸sè,往旁边一扭身。牟雅见此夹了菜,往秀口中一放,道:“他叫柴飞。刚才那位妹妹都问了一遍了,你这谈话的,太不尊重人了!”
“姑娘教训的是,俊驰刚才只顾和姑娘讨教,竟丝毫没注意柴飞兄弟,来,柴飞兄弟,我敬你一杯!”
颜松很有礼貌地和阮俊驰干了一杯,见旁边的澹台月已经拉下脸来,似乎要忍无可忍了,而那阮俊驰还在不停地找着话题和牟雅搭讪,心中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听屋外轰隆一声闷雷,然后便听到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他喜欢雨天,见自己和几人插不上话,便拱手小辞,转身来到大厅门口,打开门,顿时,一阵凉风吹来,清爽不已。澹台月生就一身傲骨,见阮俊驰和牟雅还在谈得开心,饶是她对自己的师兄芳心暗许,也断不会在这种场合附和于他。
于是二话不说,也站起了身,向着门口走去,身后,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座而有什么变化。
向前走去,门外大雨淋漓,凉风席席,颜松背负双手,白衣黑发随风而动,单看这背影,倒是比阮俊驰还要玉树临风。澹台月一失神,觉得想多了,赶忙收起思绪,来到颜松的旁边,看向雨花飞溅的大街。
她本以为这个时候,旁边的男子会主动和她谈话,但呆了好久,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因为不曾注意对方的面庞,她一度完全沉浸在对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之中,不自觉地,竟真当颜松是一个仪表堂堂的玄修高手。
她终于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眼,便让她的美梦碎却,面对这样一张面孔,她自问没什么好自矜的,于是大方地说道:“你有心事么?”
颜松闻言一愣,正自思揣着如何回答,却又听澹台月道:“应该是思念你心中的姑娘吧?”颜松呵呵一笑:“我这模样,凶兽见了都畏惧三分,姑娘取笑了。”
澹台月无意捣毁对方的容貌,但见对方谈吐自然,思毫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天生丽质而紧张失态,不觉另眼相看几分:“不好意思,我无意取笑——”
见颜松一摆手,示意没什么,她这才点点头,此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堂堂一大美女,与旁边这丑八丑谈起话来,竟然完全处于被动。
“看得出,你很喜欢你的师兄。”颜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澹台月“呃?”了一声,略微失态,但马上又呵呵一笑,看着窗外,不置可否。
此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阮俊驰和牟雅越来越大的谈笑声,就像是经年未见的情人忽然见面,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反应。澹台月听到那一男一女的笑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从鼻孔中呼出,小脸有些泛红,声音有些尴尬:“我一直倾心于他,可是他却似避不避,这都好几年了,我以为他是一心玄修,可是今天——”
她的声音有些吵哑,微一回头,用余光打量了一后依旧在说笑的一男一女,忽然放开了笑容,“没事,我自做多情罢了。”
颜松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屋里的牟雅喊自己的名字:“柴飞,阮大哥说要去找什么稀世珍宝尺木什么的,正缺人手呢,你有没有兴趣,咱组个团呗?”
颜松闻言,心里一怔,幸亏他的面庞无法表达一些复杂的表情,否则,当着澹台月的面,非露馅不可。他转过身,刚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忽听得身旁的澹台月道:“师兄你喝多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以随便和外人提起,这要是传出去了——”
“这里哪有外人,我和阿雅一见如故,她定然不是坏人,有她和柴飞帮忙,咱们的胜算当然更大,你说呢师妹?”澹台月几乎被阮俊驰憋得哑口无言,当下似笑非笑,不冷不热道:“好啊,既然师兄同意,那也不错,正所谓多一个人,”她一把拉过颜松的胳膊,用自己的玉臂搂住,“多一个照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