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牤子没好眼地看着我：“你咋得瑟到这来了呢？”
我从心里讨厌他，所以一个字都没回他。见我对他不屑一顾，三驴子不高兴了：“你哑巴呀，没看谁和你说话啊？”
这三驴子经常跟着二牤子在瓦房和附近的村屯耍威风。一次，三驴子招惹了邻村的一伙人，人家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了他家，发誓要打残他，三驴子和他年迈的爹妈都被吓个半死。关键的时候，是二牤子带着更多的人摆平了这事，使三驴子毫发无损。为此，三驴子很感激二牤子，并和他成了“拜把子”兄弟。平时，三驴子对二牤子是既感激又佩服，用他自己的话说，可以为他牤子哥两肋插刀，并且可以随便选哪个“肋巴扇子”。
方老师愣愣地看着他们：“这么晚了，你们来这干什么？”
三驴子：“我是陪我牤子哥来看你的。”
方老师：“看我？”
二牤子：“啊，听说学校来个漂亮的老师，来参观参观，就是你吧？”说着他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那个“家用电器”——手电筒。
二牤子又看了看我：“大楼，你先回家吧，我和方老师研究研究教育问题。”这个混蛋，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还大言不惭，谈什么教育问题。
看他们没安什么好心，我越发没有走的意思。
“你不走也可以，那我们走。”二牤子说：“但是，这老师得和我们走，咱们一起出去玩玩。”
方老师：“我又不认识你们，再说这么晚了，我跟你们玩什么？”
三驴子上前一步：“你是不是活腻歪了，也不知道我大哥是谁？废话少说，和我们走一趟。”
二牤子挡了下三驴子：“别这么粗鲁，虽然咱们和城里来的老师比不了，但不是也有点文化吗？”他转向方老师：“人家城里来的知青都溜溜地回城了，你怎么还来我们这穷地方插队？”
方老师一愣，我看着她眼中噙着泪水。
二牤子的话好像是点到了方老师的软肋。二牤子：“我看你这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啊，还是痛快和我们出去唠唠吧。”
“没什么可唠的。”方老师紧张地看着他们。
也许是一天太疲惫了，也许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太没准备了，方老师下午对付隋大虎的劲头一点都没有了，只是木讷地站在地上，脸上透着紧张。
看着方老师，我想起了下午她对隋大虎的那一幕，于是我走上前去：“老师不愿意和你们出去，你们没听见啊？”
“没你的事，你痛快儿地给我走开。”二牤子说。
“我要是不走呢？”我看着二牤子。
“你是不是不要脑袋了？当心我给你脑袋开瓢。”三驴子说。
“是我爸让我来保护方老师的，要不你们和我去问问他。”我说。
二牤子：“别拿你爸吓唬人，还让你来保护，我看你是怎么保护的。”二牤子向三驴子使了个眼sè，三驴子拽着方老师就走。
二牤子拿出一个小刀逼着我，把我控制得死死的，我真的有点恐惧了……
方老师：“你们别动我的学生，把刀收起来，我和你们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二牤子收起了刀，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你不能和他们走！”我上前就把方老师和他们分开了。
“你个小犊子，还反了天了呢？”二牤子喊着，他们把我推出来，再次拽起了方老师的手臂。
方老师挣月兑着、喊着，我一把拽住了方老师。二牤子照我就是一脚，并且踢得很是地方，我倒在地上。
方老师继续挣月兑着他们，回头看着我。
倒在地上的我看见了方老师劈柈子的斧头，我抄起斧头冲了过去：“我x你ma的，你放开方老师！”我照着二牤子就砍了下去。
只听得二牤子“啊”的一声，放开了方老师，我还想砍他们，方老师拉住了我。
这一斧子砍偏了，砍在了二牤子的右臂上。他用左手捂着右臂喊着，对我就是一脚，我躲闪不及，他的脚踢在了我的胸上，一个趔趄，我靠在了墙上，我举着斧头，“啊”的一声扑向了他们，他们跑了出去。
在我追到门口的时候，方老师拉住了我，她急忙把门插上，转身抱住了僵直的我，放声大哭起来。
在我懂事以后，第一次有女人这样抱过我。
在漆黑的屋子里，我整个身体软软的，好像是没了腿。可能是吓的或者是气的，她的手在颤抖。我整个身体好像在过电，当她紧紧地抱着我的时候，我们的身体才有了支撑。这时，我感觉到了她的脸好像贴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那说不出的气息和味道使我感觉自己要晕过去……
在我天旋地转的时候，她停止了哭声，只是轻轻地抽泣着，头贴在我胸口一动一动……我已经忘记了当时我手放在了什么地方，只记得我告诉方老师，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我的声音发颤，说完我转身推开门快步走开。
那一夜，我就坐在了学校的大门口。我担心二牤子他们再回来sāo扰方老师。
耳边偶尔传来狗叫声，略带寒意的小风从我耳边轻轻地吹过，驱走了我的睡意……望着她的窗口，脑海翻来覆去就是那一个画面，我的心跳一直都很急促……
这是我最难忘的一天，不仅经历了惊心动魄，还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那种说不出来的很奇妙的萌动，我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