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没睡好吗?”穆轩眴视着明显有黑眼圈的西寻。
“有些失眠。”西寻恬然的说。
“为什么?”穆轩嗤笑起来:“是不是得相思病了?”
“别瞎扯了。”西寻无心与他辩解,白了他一眼。
焱导师依旧抱着厚厚的魔法教义,穿着那身常年不换却洁白如新的魔法袍走了进来。站定后习惯xìng的扫视一周,当西寻抬起头时,焱导师的目光仓皇的跳过。西寻心里明白,目光却有些捉弄似的始终没有厉害焱导师的眼睛,捕捉着导师仓遽不定的眼神。
即使是这样,但并不妨碍他认真的听讲。今天的内容是jīng神力的修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识,意识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而通过修习,意识便可以转化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就是jīng神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意识随心所yù的转化成jīng神力,能将意识转化成jīng神力的多少是由天赋决定的,所以并不是没个人都可以拥有强大的jīng神力。而很少的一部分有天赋的人也会因为jīng神力的不凝聚而被魔法大门拒之门外,魔法工会有不成文的规矩,有jīng神力却没有凝聚力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学习魔法的。因为这类人施展魔法轻则jīng神崩溃,重则由于无法驾御被聚集的魔法元素而导致重大伤亡。这样一层一层的筛选后才能诞生一位初级魔法师,所以魔法师在大陆相对而言属于稀有职业。但这并不能冷却人们成为魔法师的热情,特别的平民百姓,成为魔法师是他们能挤身贵族阶级的最好的办法。所以那些抱着幻想的人几乎都是削尖脑袋往魔法学院里钻,为此甚至可以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
焱导师告诉大家,意识的转化过程是自己感觉不到的,是需要不断的凝神冥想,不断的捕捉思维里的那股能量,并且能运用起来。意识就如同一滴雨点,它散播在思想里每一个角落,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如果将它们汇聚起来,就能形成江河,甚至形成大海一样的力量,这就是jīng神力的诞生。当然,jīng神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即使是海洋,海水如果流失的话,也终究会干涸。每个魔法都会消耗一部分jīng神力,越是高级的威力强大的魔法,消耗的jīng神力也就越多,所以jīng神力直接决定着魔法师的强弱。
当jīng神力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己就会明显感受到周围弥漫的那些魔法元素,或强或弱的魔法元素和jīng神力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系,就如同磁铁一样互引互斥着。
“这帮势利的小家伙们,”焱导师是如此形容魔法元素的:“当你的jīng神力很弱的时候,它们并不怎么听你话;但如果你jīng神力足够强大的话,他们会响蜜蜂见了花朵一样粘着你。”
焱导师诙谐而恰当的比喻让同学们纷纷喧笑起来。
“怎么样才能把意识转化成jīng神力呢?如何冥想呢?”红尘似乎急于知道结果。
“至于步骤我会在接下来告诉大家。至于冥想,这是个很重要却也是很枯燥的事。”焱导师眉头一皱,说:“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劳而无功的时间,等有一天你们突然感觉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微妙的时候,就说明你们成功了。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
“需要很久吗?”
“当然,即便是我,还在进行着这个过程,对魔法师来说,这是一生的事。”焱导师有些怅然,自从四十岁时获得中级魔法师资格之后的三十年里,他从未间断过jīng神力的修习,但却一直停留不前,他知道这是天赋问题。所以,当他看到那枚可以提升火系魔力的炎烈戒指时,才会变得如此丧失本xìng的贪婪起来。
接着,焱导师将冥想的方法一一告诉大家,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亢奋的神sè,一副急不可待,跃跃yù试的样子。焱导师对学生们的热情并不感到高兴,如果二个月以后这些兴奋面孔还能有一半的话,他才感到欣慰。
课后,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是迫不及待的跑出教室,去寻找理想的地方进行冥想。不出所料,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那片枫林,那里的确是一个思考的最佳环境,周围静谧,又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好在林子很大,并没有出现争抢地盘的事情发生。
天气依旧寒冷,这并不能冷却他们的热情。这股热情仿佛可以融化冰雪,枯木逢chūn。然而,正如焱导师所料想的,没出三天,那些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开始找各式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搪塞起来。连着冻了几天,西寻也有些无法忍受了,这几天穆轩总是神秘兮兮的,一下课就不见踪影。枫林里依旧有不少人坚持着,但向来积极的红尘和穆轩却一直没有在这里出现过,终于西寻也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堂皇的理由,他说:“温暖的被窝才是冥想的温床。”
这个口号马上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和拥护。对此焱导师并没有责备什么,他只是笑笑,似乎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预料之中的事。
最近老康似乎很忙,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也难得见他一面。老康总是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甚至连饭菜都不准备了,西寻只好每天在穆轩那里蹭饭。胖厨子的手艺更加jīng湛了,西寻总是赞不绝口。然而少了穆轩和老康的饭桌,似乎总是缺点什么。
穆轩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脸的疲惫,进门就哀怨起来:“累死我了。”
“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西寻问道。
“还能忙什么,当然是冥想啊。”
“可我在枫林里也没见你人影啊,还有那个红尘,仿佛失踪了一样。”
“嘿,枫林?你以为冥想是让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呆吗?”穆轩瞥了一眼说:“我父亲身边的魔法师,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焱导师强。他们早就告诉过我,越杂乱的地方,冥想产生的效果越好。如果一个魔法师只能在安静的地方才能施展魔法的话,那要魔法师还有什么用?”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在家里学魔法,还跑这么远。”西寻不解的问,估计红尘和他一样。
“这是父亲的意思。魔法师资格考试是很严格的,必须要通过正规的学院毕业才能参加。”
“怎么样?有什么感悟没有?”
“哪能有这么快?这才是刚刚开始罢了。”
“也许我也该认真的试一试了。”西寻凝思道。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老康啊?”
“他?整天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研究什么占卜之术,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西寻不以为然的说。
随着知识量的增加,西寻越来越不相信宿命论,在他看来,所谓的占卜仅仅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期盼或者危言耸听而已,那些模棱两可的预言只是语言技巧上的把戏罢了,对老康所谓的预知未来不屑一顾。甚至有些时候,他真有把老康视为自己仆人的感觉,认为他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但也仅仅是心中所想,并没有打击老康的信心。
老康已经将塔罗牌模索的很透彻了,甚至对于牌面的含义还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诠释,甚至连他的导师对他的领悟力都大加赞赏。老康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却异常刻苦勤奋,深深沉迷于占卜之后,他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变的好学起来。学院的图书馆并不对伴读的仆人开放,在查询资料方面他的导师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经常带回一些很丰富的占卜书籍。
老康开始接触占星术了。占星术又称星相学。是占卜师观测天体,rì月星辰的位置及其各种变化后,作出解释,来预测人世间的各种事物的一种方术。在占卜师的臆想里,星象是神谕,而且星辰只对那些通晓星相学的占卜师才显示神的旨意。
比起塔罗牌来,占星术更是一门博大jīng深的学问。如果塔罗牌只是对个体的预示,那么占星术则是解读一个整体的预示,这个整体可能是一座城池,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所以在人们眼里,占卜师是非常有学问的人,也是最接近神明的一类人,他们的话就权威,是不容许亵渎或违抗的。
老康捧着星盘,如同捧着一块珍宝,上面密密麻麻的星位图对他来说还是很生疏的。而连续几天的yīn霾天气,也让他无法观测天象。只好借助书籍来研究手中奥妙的星盘。
西寻依旧找不到冥想的感觉,他的想象只是天马行空,甚至连自己都无法约束,在如此安静的卧室里都没有办法,更不用说喧嚣的环境了。
在学院呆了快一年了,他一直不曾觉得无聊和乏味过。而现在,穆轩和老康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西寻开始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学院里并没有消遣娱乐的地方,一切都是和知识息息相关的东西。西寻一直没有好好游览过整个学院,他的生活似乎只在宿舍和教室之间徘徊着。
学院最深处环境幽密,周围的阳光被茂盛的树枝叶遮住,即使白昼里也渗着一股无可名状的yīn森压抑感。这里不是禁地,却很少有学生的身影。这里坐落着一栋格调别致幽雅的小楼,暗灰sè的石墙上长满了绿苔,常chūn藤贴着墙壁茂密的蔓延着,窗口处明显被人修剪过,整齐利落。小楼周围是矮矮的围墙,蔓藤将它装饰成一道墨绿sè的屏障,将小楼和外界隔绝开来。唯一的入口是一道古老的铁门,并没有锁起,似乎里面有人。
这是什么地方?西寻有些好奇的想。周围静的出奇,更增添了几份诡秘的气氛。
“有人吗?”西寻轻声问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西寻看了看半开的铁门,有些迈进去的念头,他思索着这样走进去是否礼貌,于是又提高了一些声音问了几声,依旧是一片寂静。
西寻怀着好奇心理,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院落,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伸向小楼,周围是两排修剪的非常工整的灌木丛。周围被茵绿的草坪覆盖着,却没有生机勃勃的感觉。西寻踏上台阶,小楼的黑sè木门上雕刻着花纹,古朴典雅,一对金sè的曲型门钹闪亮着光泽。门阶非常干净,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打扫,现在却不见人影,这不得不让西寻感到奇怪。
西寻轻轻的推门,古老的木门开阖时发出的轧唧声,刺耳的尖锐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接着声音噶然而止,门内扑出一股yīn晦的味道。
“你是谁?”西寻身后响起沙哑yīn沉的声音,这悸骇的声音让西寻吓的跳了起来。
西寻下意识的转过身来,一个穿着黑sè长袍的驼背人站在台阶下面,他并没有抬头,连着长袍的黑sè帽子将整个脑袋遮盖的严严实实,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垂着,似乎没有胳膊,而另一只衣袖露出一只筋脉突兀的手,紧紧的握着一把扫帚。这样的装束,即使白昼也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西寻全身张起鸡皮疙瘩,感觉自己的汗毛都惊竖了起来,仄悚道:“我是学院魔法系的学生,只是好奇进来看看。”
“焱的学生?难道你的导师没有教过你礼数吗?”哑涩的声音如同地狱传出一样。
“我叫过门的,可是没人回答,所以……”西寻忐忑的说。
“这里是院长的私人庭院,难道他们没有告戒过你不可以随便进入?”
院长庭院?西寻忽然想起入学时牛津的确提到过这里,只不过当时西寻并没有留意这些。贵族学院的院长梵天是个非常有名望的贵族,也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学者。虽然身为贵族学院的院长,却难得在学院见他一次,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院长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西寻直到现在都未曾见过院长一面。
“你叫什么名字?”
“西寻。”
黑衣驼背者终于抬起了头,西寻原以为可以看清他的脸,去没想到整张脸被稀落的白发隐约遮盖着,但西寻还是能依稀看到稀散的头发后面布满皱纹的脸,以及那双犀利的眼睛。
黑衣驼背者同样端详着西寻,目光停留在他宝蓝sè的眼眸上,轻声自语着什么,然后依旧低下头,说:“你走吧,不要有下次。”
西寻如同解放般拔腿就跑。下次?谁还愿意再来这个yīn森恐怖的地方……
黑衣人注视着早已消失的身影,透过发丝的缝间,蓝sè的光芒shè了出来,喃喃道:“为什么会有蓝sè的眼眸?不可能……不可能的。”
说罢叹息一声,蹒跚着走进那扇黑暗的木门之内。
……
西寻一口气跑了很远,实在没有力气了,于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呼吸着。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里依旧惶遽不安,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尤其是那个估计是院长仆人的家伙,走路无声,连说话都让人悚然,像个幽灵一样,真不明白院长怎么会挑选这样一个怪僻的仆人。
西寻一边嗟怨,一边张望着,脸上的颜sè越来越难看。
这里是武技场,属于武技系的地盘。武技系是学院学生最多的系别,这里是武者的摇篮。武技系又分很多科目,常见的剑术、弓术、拳师以及刺客都汇聚在这里,尤以学习剑术和弓术者居多。由于魔法师和武者长久以来的宿怨,这里几乎是魔法系学生望而却步的地方,如果那个倒霉鬼冒昧的闯入,那就如同羊入虎口,做好被群殴的心里准备。
西寻一脸懵怔,自己怎么会跑这里来?看着那群生龙活虎的武技系学生们,心里不觉连连叫苦,正打算悄悄退开,却终于被人发现了。
“看,那里有个穿魔法袍的家伙。”一个身着硬甲的男生指着西寻叫了起来,声音兴奋至极。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投向西寻,那眼神贪婪的让西寻发憷。未等西寻转身逃跑,一条身影迅疾而至,人群中不乏优秀的刺客学徒,这样矫捷的身手是作为刺客必须具备的。西寻的领口被提了起来,那刺客学徒如同老鹰抓小鸡似的将西寻携进了包围圈。
“竟然还有送上门来的,嘿嘿。”一个块头十足的学生狞笑着。身后的学生们更是摩拳霍霍,一幅迫不及待的表情。
“先封住他的嘴,这家伙看起来好象是高年纪的学生,说不定还会施展几个能量球。”西寻看起来的确有二十多岁,一般来讲进贵族学院的都在十七、八岁。大块头说罢,就有人解下牛皮腰带勒住了西寻的嘴。
西寻如今就像上案鱼肉,任人宰割,两眼乞求却换来冷嘲热讽。
“小子,落在本少爷手里,你就任倒霉吧。”大块头似乎是这帮人的头头,招呼道:“哥几个说怎么收拾这小子。”
“扁他!”“揍他!”“废了他!”周围的人乱哄哄的嚷嚷着,听的西寻惊心动魄。
“你们就没点新花样,真没创意!”大块头数落着这帮手下,然后眉开眼笑道:“把我的羊皮拳套拿来,成天打死靶都打腻了。”看来他是个拳师学徒。
大块头带上羊皮拳套,用拳头蹭着西寻的脸说:“小子,我可不是以多欺少的人,我让你带着拳套和我一对一公平的打,只要你能打中我一拳,我就马上放了你。怎么样?”
西寻支吾着,似乎有话要说。大块头示意手下把腰带解开,西寻连忙问:“要是打不中呢?”
“打不中就继续打,直到打中为止。”大块头似乎很忌惮魔法,接着说:“不容许使用魔法攻击,否则的话,哼哼。”
西寻沉思着,就算不答应估计也免不了一顿暴打,而且这个拳套看上去软绵绵的,估计不会很疼。而且自己就不信一拳都打不中他?权衡轻重后点头答应了。
一场看似公平却极不公平的比赛展开了,众人让出了一个圈子,将两只羊皮拳套丢给了西寻。大块头只所以要带柔软的羊皮拳套,是因为这样的拳套打上去看不到很严重的外伤,即使浮肿也是明天的事了,毕竟事情不能闹的太大。
“咣——”西寻还未完全带好拳套,就有人敲响了铜锣,搏击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