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艳阳透过茂密的枝叶照耀得地面好似洒满了串串铜钱,女人随意扯起一根狗尾草把玩,单手持望远镜观察着远处军营,十来个军人正挎枪来回巡视,即便戴上墨镜,也难免会被识破,若未与那罗晓晓打过照面,此刻就可提货走人。
但不行,虽然打探到罗晓晓此刻正在军营的西部,货舱到西部距离千米,万事讲个万一,还是小心为妙。
“七姐,不见得罗晓晓会过来,要不我们……?”卢冰抹了一把粘稠的汗液,实在受不了烈日的烘烤。
程七抬手:“不可,再等等吧,天一黑,立刻行动!”本来一切顺利,奈何这罗晓晓居然在军营,自上次失去了几位兄弟后,便不敢再去赌那万分之一,虽然她也热得接近中暑,可一个成功人士,哪有不吃苦的经历?
“你们就听七姐的吧,这点罪就受不了了?还是不是男人啊!”小兰锤了卢冰一下,不满的抱怨。
“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吗?”卢冰摇摇头,继续蹲点。
“我可没那么娇气,你说我们就这么走了,女乃女乃真的会得到好的照顾吗?”
“放心,福利院的院长贪生怕死,我警告过他了,再说了,不是都送过去两百万了吗?等风声过去后,咱们再偷偷回来将老人家接过去!”
“真的吗?卢冰,谢谢你!”
程七无表情的望着两个你侬我侬的情侣,自从和小兰好了后,她发现卢冰不再不务正业,反而越加积极上进,甚至头脑都变得聪明了,以前责任心这个东西,她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或许正常的生活就应该是一男一女去创造,不管是好是恶,都摆月兑不了爱情二字。
无聊的靠着树杆眺望,意大利,是这个方向吧?听说具有七个小时的时差,那么此刻梵蒂冈是不是已经陷入了黑暗?那人……应该已经猜到她在骗他了吧?不对,如果猜到了,他会想方设法通知龙虎会。
此刻军营不可能毫无动静,守卫依旧那么几个,也就是说,他还在找她?以为她走丢了还是故意整他?
不知道为什么,总盼望着是后者,如果知道了还不来阻拦,说明已经对她失望至极,骆炎行,你永远都不明白,什么叫命运由自己掌控,不是所有人都能甘愿听令于你,更不懂别人心中的报复,即便我没有了,可我身边的人,打拼了一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做人上人,付出了那么多,你倒好,一句话就想让我们唯命是从。
怎能甘心?就算兄弟们愿意委曲求全,她也不答应。
也不知道那家伙吃饭没有,护照什么的都被她给扔了,会不会连睡的地方都找不到?不能吧?怎么说也是堂堂龙虎会老大,是啊,龙虎会老大,是她想多了。
事实证明,现实是残酷的,原本还穿着整齐的男人此刻衣衫不整,衬衣牛仔裤被强行扒除,被迫换了套破衣褴褛,无意识的趴伏在垃圾堆里沉睡。
“妈的,怎么就换了这么点?”壮汉数着卖掉手机和名牌服饰的钱币,这个世界越来越黑了,那牛仔裤,一看就价值不菲,名家杰作,怎么就给了这么点?
“知足吧,庆幸前一个是个傻子,只拿走了皮夹子,否则我们不是白干了吗?”
好不容易抢个劫,居然是二手货,这人也够倒霉的,连被抢两次。
壮汉冷冷的瞪着那昏睡的倒霉蛋,最终气不过,抬脚开始猛踹,宣泄着心中的不满,连踹了十多脚后才扭头:“走!”
骆炎行不安的缩紧眉宇,剧烈的疼痛逼迫得他睁开了眸子,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胃里一阵翻腾,想吐,奈何全身无力,又不知身在何处,这就是瞎子该有的生活吗?鸟笼子固然悲哀,可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见得有多和谐。
虽被洗劫一空,但危机已解除,用不了多久,手下们就会寻来,而那个女人,恐怕也再无缘相见,他相信她能找到一个龙虎会永远都追捕不到的地方,当然,他不会去寻她,这种伤害一次就够了。
这一刻才发现,那么急不可耐想来梵蒂冈,并非想尝试自由,只因有那个人一路跟随,哪怕是去地狱,也满心欢喜吧?
“喂,怎么回事?被抢了?”
一金发老者端着鞋盒子坐了过去,扣了扣鼻屎才掏出一堆半馊的食物继续道:“听不懂?英语呢?不是本地人吧?吃一点吧!”将一只鸡腿送了过去。
骆炎行冷冷的闭目,明显不屑一顾。
老人嗤笑:“还挺有骨气,其实我盯你一天了,该不会是从哪里流浪过来的吧?那咱们可算同病相怜了,以前我家也算得上大富大贵,而我也是一集团老总,就在伦敦!”说起往事,蓬头垢面的老人随意坐躺下,起满褶子的老手因食物油腻腻的,就那么擦了一把嘴继续道:“资产上亿,我知道你们都不信,因为这里不是伦敦,没人知道我的公司!”
看老人神情认真,倒让骆炎行想问问为何从一位资产上亿的老总到一位邋遢乞丐的过程,毕竟这算得上前车之鉴。
“龙虎会听说过没?”见男人挑眉,就笑道:“没错,就是那个黑社会,本来我也有妻儿,若不是那事后,现在孙子都抱上了,那些黑社会从不与人讲道理,为所欲为,连给你后悔的空间都没有,他们想收购我的公司,我当然不愿意,那可是我用心血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成果,两句说不通,回头就开始处处针对,也怪我自己不谨慎,食品里多了有害物质居然没检查出来,死了好多人!”说到这里,老人一副平常心,没有觉得不公:“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欠了一的债,当看到自己建立起的公司挂上黑社会的名头,当时万念俱灰,儿子在学校被人打死了,女人跟人跑了,呵呵,可我不会去死!”
骆炎行只是安静的听着,即便想发言,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不觉得惭愧,现实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像老人这样的,多得数之不尽,他有他的委屈,可龙虎会也要生存,想生存,就得牺牲他人。
对他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坚信这个道理。
“知道我为什么不死吗?一开始我是想亲手杀了姓骆那小子,所以才来到这里卧薪尝胆,七年了,我做了七年的乞丐,就为了那一天,我说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还是你开不了口?”老人不满的摇摇男人,见对方依旧闭目养神,只能自言自语:“哎!你想问我现在的想法吧?小伙子,我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放下了一切,先不说我杀不了他,就算杀了他,又能怎样?老婆孩子会回来吗?公司会回来吗?不会,所以说这人啊,还是凡事看开一点才快活,你看我现在,吃得饱,穿的暖,知足者常乐!”
骆炎行不耐烦的抿唇,而老人还在不停的教育。
“看得出,你可能受到了什么挫折,可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年轻,如果你的遭遇和我一样,那么我劝你,振作起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如果我再年轻个二十岁,肯定还能出人头地……”
中国,F市,某国际酒店豪华套房内,曲肄似君王一样正坐于皮椅中,奇怪的望着对面那个无颜的女人,刚回国,家都来不及踏进,就被约到了这里,实在想不通:“有事可以在外面说,何必要破费来这里?”
麻子正要解说,但实在难以启齿,她还没豪放到这种地步,偷觑了一眼,他就不能不这么不修边幅吗?瞧那满嘴的胡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张飞?越看越不顺眼,最讨厌大胡子了,有求于人,所以表情还算和善,双手紧张的搓着膝盖:“你……你是不是想和我……那个……交往?”深怕被拒绝,定定的看了过去。
曲肄刚端起的茶杯差点落地,双手端好:“不好意思,失态了!”擦拭掉手背上的水渍后才瞪大眼凝视向女人:“你刚才说什么?”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他可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见面很不愉快的,连送都不愿送他。
“没听见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烦闷的起身,刚要出去,手便被拉住了,习惯性的抓抓后脑,异常尴尬:“先说好,我这人毛病挺多的,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离过婚,无父无母,不会做饭,打扫和洗碗什么的还行,你放心,我身体很健康,没碰过不该碰的东西,生的孩子不会有问题,还有,有时候脾气也不是很好,可能会有点自私,但我可以改!”
男人从诧异到失笑,重新将美人按下:“先坐下,我很意外,真的,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好?”别以为他看不出她那眼里的排斥。
麻子呼吸有些紧张,欲盖弥彰的瞪眼:“虽然我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你也不见得多优秀,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那张胡子脸,我和你,外貌上来看,自认为还算配得起,不瞒你说,自从离婚后,我就不相信什么婚姻了,更不相信哪个男人受得了我,你自己无缘无故献媚,也觉得你这人挺老实的,或许可以试着交往交往,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等等!”再次按住了要起身的女人:“我没说不愿意,只是太突然,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想了很久,曲肄,今天约你来这里,就是想看你能不能适应我,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感觉,那么我相信你对我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如果没感觉,就……就当我没来过!”并非是一种欺骗,如果没感觉,那么钱不会要,一旦确定交往,那么他才有理由帮助她,而她也就有了奉还的机会。
曲肄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原本只以为对这女人只是一种怜惜,突然说到要那啥……心里还真有点那啥……兴奋,虽然家财万贯,可他从没找过小姐,不确定会结婚,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和女孩子胡来,要是换个人,他定会拒绝,这一次却想抓住机会。
但他不想要有目的的欢爱,那是对感情的一种亵渎,好似明白了什么,笑着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密码是六个一,我在英国就听说了你们的事了,总共两亿整,这件事是大哥的错,我带他向你们郑重的道歉,希望你们可以介怀!”哎!他不知道大哥为何要这么做,但太无德了,要知道那个时候,正是他们最最痛心的一刻,都还背着死去的兄弟,不是要让那些人死不瞑目么?
即便要打压,也要等丧事办完吧?这下可好了,飞云帮为了这事丧事都要草草了结,这种恨如何化解得了呢?所以他断定这个女人大概是冲钱来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失望,即便她不来,他也会亲手送过去的。
麻子并没拿钱走人,而是唾弃道:“本来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该死的,他把她当妓女了吗?没错,最后是会要钱,可那是以自己人的形式要,会想办法还清,但现在算什么意思?以为她是来用**换钱?然后就互不相欠?
曲肄被骂得无厘头,清醒后,女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赶紧起身过去阻拦:“我没别的想法,这本来就是要补偿你们的,我……算了,我什么都不说了好吧?这样,你想怎样,咱就怎样,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这样行了吧?”女人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就发脾气?他有惹她吗?没有吧?
“话可是你说的,好,现在开始,你去洗澡!”面不改色的指向浴室,见男人犹豫,立马冷下脸:“别告诉我反悔了?”
“姑女乃女乃,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正常?不觉得太快了?其实可以等到结婚后才……”
麻子有些烦了,为了兄弟们的命,她必须得速战速决,尽可能的给出一个笑容:“我呢,受过伤,经常被人骂丑八怪,有自知之明,没有性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别人或许是先结婚后洞房,可到我这里,只能这样,如果结婚了,你对这我这张脸提不起兴趣,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再次离婚?”
曲肄被说得节节后退,无法反驳,直到被逼进了浴室才气愤地抓住女人的双肩:“为什么你要这么看低自己?不是所有男人都只看外表的,就拿我来说好了,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是,一开始是因为你的命运太像我母亲,但我发现你比我母亲坚强得多,我总是想,如果她有你一半的傲气也就不至于落得那种田地,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女孩,谁娶了你,都是他最大的幸福,虽然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绝不会像你前夫那样对你!”
本该生气的麻子意外的不怒反笑,不再像刚才那样冷眼看人,拍拍男人结识的肩膀道:“本来我还在想你小子怎么可能会看上我?真的,我想了很久,就是想不通,我总以为可能哪里得罪你了,故意来耍我,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也不爱你,不过没关系,毕竟咱们才认识多久?其实我比较喜欢你这种老实人的,我想有一天,或许我会真的非常喜欢你的,既然你这么没眼光看上我,那我也不是自命清高的人,咱们可以共同努力!”共创美好未来,这男人,不是老实,是傻,一急了,就什么都说了,这种人才好掌控,好驾驭。
好吧,现在才觉得这家伙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笑了!”曲肄看呆了,这是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这么自然,真漂亮。
麻子立刻瞪起牛眼:“赶紧洗澡,待会要是掉链子,定要你好看!”气呼呼的拉好门,拍拍心脏,这男人的审美观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居然看她都看傻了,她真有那么迷人吗?而且脸怎么这么烫?这第二春来得太猛烈,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曲肄的母亲她有听说过,要是别的原因,或许会嗤之以鼻,但拿死去妈妈来说,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天啊,曲肄是真的喜欢她,居然拿她和他母亲做比较,婚后只要不找小三,不和女人乱搞,不管他有什么缺点,她都能包容。
哪怕……会打她,也能忍受,前提是在喝醉的情况下……
还以为会孤独终老呢,没想到都三十了,还有男人喜欢,老天爷不是那么冷酷嘛!曲肄……曲肄……只要是不在乎她的外貌,那她就一定有办法让他爱上她,其实大胡子挺好的,很有男人味,而且经过近距离的观察后,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鼻子,眉毛,甚至连脑门都非常非常出色,还有那唇形,薄薄的,牙齿白得发亮,算得上大帅哥。
听着屋内传出的水声,小手慢慢模上了木门,咧嘴喃喃道:“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两道水流顺着眼角滚落,从今以后,曲肄就是她麻子的男人了,谁敢伤害他,她就去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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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肄倒真是个老实人,为人本分,也会刻意避着别的女人,看起来傻傻的,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麻子心里的底线是什么,所以好友里,基本都是男人,后来把手底下的女人都给调走了,一辈子拒绝与美眉接触,算是互相体谅吧。
麻子并非是嫉妒心强,是真的自卑,自信这种东西,早被人给磨没了,看她都能接受曲肄喝醉了打她,就知道了,不过好在很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