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三十起床,半小时后陪秦家公子锻炼,男童打了一趟伏虎拳,目标似乎并不精通武艺。
七点三十分到十点三十分,读书,书名和笔记如下:……。
十点三十分带着男童出门,步行,专挑偏僻巷子,时而拿纸笔记录。
十二点三十分进兰州拉面店,一人一碗5块钱拉面,吃完继续在苏州古城的巷子穿梭。
两点三十分到观前街新华书店,看书,两个半小时。
五点准时出发回秦家,进门五点二十分。”
秦潇潇听着汇报,黛色秀眉微皱,那张如同瓷器般漂亮的女圭女圭脸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面前站着的是在长三角一带圈子里非常有名气的私家侦探,交出的成绩单自然和雇佣价格成正比,连李云道分几口吃完拉面,都记录在案,更不用说上了几趟厕所之类的事情了。老爷子发话了,并不代表秦潇潇就认可了,性格决定了她是一个拥有**见解和看法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证明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这么说他一天有五个半小时在读书?”秦潇潇哑然失笑,虽因为年纪轻谈不上一笑倾城,但也足以让眼前这位阅人无数的私家侦探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秦潇潇在新款的ipad2中浏览着私家侦探拍下的照片,这一天就拍了不下千张,秦家大小姐却一一过目,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忽然,秦潇潇在屏幕上划动的手指微微一滞,显然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李云道出门后,私家侦探的助手进入别墅书房拍下来的照片,很明显,这位被秦家老爷子从建筑工地上请回来的家庭教师花了几乎一上午的时间在研究一本名为《房地产营销经典案例》的专业书。其实这本书算不得深奥晦涩,但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读这样的书。一般来说,读这一类书的不是房地产营销业内人士,就是修读mba课程的营销圈内大佬。秦潇潇不是没有做过前期调查,这会儿就连捎李云道来苏州的高胖也已经被她派人差不多模清了底。据她所知,这个总是一身卡其布中山装的年轻男子不过是姓祝的建筑商工地上的一个普通民工而己。她不否认这个世界上绝对存在着在逆境中扼住命运喉咙的高人,事实上,在她目前的这个圈子里,摆过地摊卖过混沌的大有人在,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把天才与高人这些字眼跟那个喜欢佝偻身子的卑微民工联系在一起。
之所以手指停下来不再划动,很明显,她被一行如同行云流水般的行书字体吸引了眼球。书面印刷体上似乎介绍是碧桂园的一些成功的创意营销案例,在“一年一个碧桂园”标题的后面,紧跟着李云道在今晨刚刚留下的一行字:“凡得势者,多好大喜功,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走得太快,虽然不算坏事,但绝对不是好事,尤其对于一个体制中的企业而言。所以,无论是一个企业还是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把位置放得低一点,放得再低一点。”
每个字都不难理解,意思也不难理解,可是,关键说这句话的人本应在扬尘漫天的建筑工地上佝偻身子为了生存而残喘,一个食不裹月复的人如何会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人生观和价值观的问题?当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还会去在乎生命的终极意义?
给秦潇潇冲击最大的,是最后一句话:“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罅漏。”喃喃地念着这句话,秦家大小姐微微摇头,又轻轻点头,表情甚是复杂。
放下手中ipad,秦潇潇脑中不时地闪过那一大一小两人在拉面馆里吃饭的场景,这让她想起了在工地闷热的小棚屋里看到两人练字的场景,很温暖,但除了温暖,应该还有些能够微微触动她内心深处最敏感神经的事物。“按照你的专业角度来看,这个人危险程度高不高?”
看上去已经超过四十岁的私家侦探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认真道:“照目前的情报分析,属于次危险性人物。”
“次危险性人物?很高吗?”
“不高也不低。”显然私家侦探也不是太喜欢说话的人。
“原因!”秦潇潇更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第一,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第二,我只能说是职业敏感,这个年轻人……我觉得……怎么说呢,用一句形象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有杀气!”
“有杀气?”秦潇潇再次失笑,但很快收起笑容,眼前这位长三角腕级私家侦探据说曾经是国家特殊战线成员之一,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才提前退休转业,自己开了一家侦探公司,收费之贵足以让一户普通人家倾家荡产,但效率之高成绩之显著绝对也能让人瞠目结舌。
“秦小姐,这也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我个人的判断。您也知道,秦爷在这一行里也是前辈级的大人物,而且出了名的火眼金睛,他看准的人,应该不会错的。您还是……”
秦潇潇摆摆手道:“爷爷有爷爷的看法,我自有我的分析,我已经派人去昆仑山了,过两天就能有消息传过来,你继续你的任务,费用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私家侦探离开后,秦潇潇又把那些照片一一地过目了一遍,显然没有发现新的东西,便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玛,片刻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潇潇,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打我电话的?你不是说要去新西兰出差的吗?”
“夭夭姐,我想你了还不行吗?”秦潇潇也只有在唯数不多的几个闺密面前才会露出与她真实年龄相符的小女儿态,“姐,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
“你托我照顾的那个大刁民,爷爷把他请到家里给琼琚和琼玖当家庭教师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才道:“塞翁失马,祸福相依。”
“姐,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北大哲学系的高材生,你就别跟我扯这些深奥的话题了,先跟你撩个底,我已经派人在查他了,如果底子真的干净,那没问题,只要不把那两个无法无天的小王八蛋折腾残就行,如果有问题,我估计就算我不动手,爷爷那边……”
“潇潇,他的底子我查过了,没问题,你要相信我。还有,你不要动不动就学那套,什么动手不动手?你真当你自己已经开始走灰色路线了?干爷爷那是特殊战线干了一辈子,没有办法月兑身了,你要考虑清楚才行。还有,我劝你马上停止对他的调查,不管你查不查得不出来什么,就算你查出来了,也不能动他,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蔡桃夭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立马闪现了两个身影,一个背着一张超大牛角弓的猛货,一个面如桃花貌似美人的男人。
“哦?难不成他还真有什么故事不成?”秦潇潇一下子来了兴趣。
“没,反正他是底子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归纳起来就是在昆仑山上跟着老喇嘛读了二十五年读,有两个不太一般的哥哥,好了,潇潇,教授请我帮他去给本科学生代几节课,快上课了,改天再聊!”
“哎哎哎……你还没有告诉我蒋家那边……”秦潇潇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在上课的音乐声中挂了电话,估计这会儿已经关机了,蔡桃夭做事的认真劲头,她是从小就耳濡目染。
“两个不一般的哥哥,两个不一般的哥哥……”秦潇潇一直在嘴里念叨着这句话,“看来,这个家伙还真有点儿故事,看我不把它挖出来!”秦家大小姐很少会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至少她此刻有两个理由,第一是对双胞胎负责,第二是对夭夭姐负责,只是是不是在内心的哪个旮旯里还藏着某些她自己此刻也发现不了的因素,不得而知。
只是,好奇,往往会害死猫。
五点三十分,秦家保镖带着双胞胎进门,双个活宝一进门就不约而同地扑到在沙发上,再也不肯起来,看来早上的晨练让这对缺乏锻炼的双胞胎深受折磨。
双胞胎刚刚趴到沙发上时,李云道正好走下最后一阶楼梯,身后仍旧跟着佛气一如既往浩瀚的十力。
“作业这类事情我就不跟你们烦了,我一周检查一次你们的作业本,少做一次,第二天多罚跑十圈。不要跟我玩手段,从今天开始,你们第一科的老师都会将当天的作业内容发送到我这里!”李云道举起自己人生的第一部的手机,居然是一台联通版的iphone4,老爷子早晨刚刚派人送过来,说是为了联系方便,同时也跟老师们都打好了招呼,作业内容都会一字不拉地发送到这台手机上。以秦家在苏州的能量,办这点儿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双胞胎仍上不为所动,两人还算客气,至少如果换成以前的那位复旦高材生敢这么跟他们说话,早就冲上来一人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了,可是如今这位虽然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单他身边那个小和尚就足以让这对在学校说话还算有些份量的双胞胎做上一整夜的恶梦了,更何况,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双胞胎越来越觉得李云道纯粹是在扮猪吃老虎,指不定藏着一身的功夫,就等着他们俩犯事儿撞上枪口上演一段过关斩将的悲苦剧幕。至少第一天的那一记耳光仍旧让这对双胞胎记忆尤新,那一巴掌不仅打破了他们从小未曾挨过打的纪录,也是让一众在双胞胎婬威下不敢吭声的秦家下人们跌碎了一地的眼镜,尤其是收到有心人消息的秦家老爷子,不怒反拍案叫好。
向来对于“作业”两个字没有什么感觉的双胞胎丝毫没有从沙发上挪动身子的迹象,十秒钟后,一直站在李云道身侧掐着变幻手印的十力悄然向前迈出一步,早就将余光放在小喇嘛身上的双胞胎如同惊弓之鸟般发出一声哀号,不约而同地拖着步子去捡刚刚进门就已经被扔出老远的书包。
小双恨恨地瞪了李云道一眼,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让李云道啼笑皆非的四个字:“狐假虎威。”大双一边捡书包一边深有同感地点头瞪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李云道早就已经万箭穿心。
“你们今天的作业不算多,给你们一个半小时完成,晚饭后跟我练字。时间跟上午一样,多拖一分钟,多跑一圈。”李云道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带着浑身上下散发出“虎威”的小和尚回到二楼书房,留下两个恨不得哭天抢地六月飞霜的双胞胎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