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橙红色的日暮缓慢沉落,天边残阳嗜血,云朵聚集,远空镶嵌着迷雾般薄光,色泽鲜明而又层出不穷,远远望去,宛若披着红衣的少女翩翩起舞,舞姿卓越超群。
之前,卓羽斐在隙优的一番劝说下,适才愿意离开,他先带郁可琳到医院检查,经过这一变故,以及她内心的偏激,医生初步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自从那次设计隙优失败,简森拿枪指着她,后被卓羽斐抛弃,她的行为便开始逐渐变得怪僻、诡秘。对什么事都非常敏感,常常会把周围的一些平常事与自己联系起来,认为别人是针对她的,甚至有被害妄想和嫉妒妄想。再加上这次炸弹一事,未免伤人伤己,医生建议让其住院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卓羽斐也应允了,饶是郁可琳再不愿意也都没辙。
至于隙优,和神秘的男人通话后,定了时间地点,就在当年出事的海边,决定做个了断。
眼看夕阳西下,隙优将JS钥匙项链戴在了颈上,她深呼吸一下,手覆在胸口,强压内心的惊悸,此次的她俨然是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
“小姑娘,让我陪你去吧,我有车”大叔忽而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灿烂一笑
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叔,隙优倒也没有戒备之心,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这会她和卓羽斐已经死了“好,那就麻烦大叔了,不过先等我一下,有东西忘记带了”
大叔朝着她挥挥手,示意她在外面会和。
隙优同意,走进房间,随手拿起卓羽斐的手机,看到信息才知他这会还在医院,安顿郁可琳以及办手续什么的,抽不出身来。也罢,她本就没打算和卓羽斐一起去,少一个人则少一分危险。
转身之际,隙优被床底的一小截纱布吸引了注意力,她蹲下将那纱布拉扯出来,结果愣住了。没想到床底下居然藏了这么一大卷纱布,而且还沾着鲜血,有些地方是暗红色,代表着血迹有些时间,有些是新鲜的,表示是刚刚才沾上的。
是大叔的?他果然受伤了,隙优断定他伤得很严重,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大卷触目惊心的纱布了,究竟这位大叔是谁?萍水相逢却对自己如此上心?不容多想,带着这层疑惑,隙优起身出发。
来到外面,大叔开着一辆吉普车在门口等着,见到隙优走来,笑脸相迎,看不出任何异样。
“怎么会有这种车?”坐上吉普车,隙优忍不住问问,这大叔还真是厉害啊,这种吉普车应该是军用吉普车,寻常人是开不得的,由此他的身份又多加一分神秘。
“我借的,呵呵,不是说了,我曾经在部队里呆过吗?得了,别纠结这些了,我们出发吧”大叔笑着回答,看不出有隐瞒的成分
“嗯,麻烦你了”隙优望着天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问关于床底下纱布的事
于是,载着隙优,俩人往海边出发。
对面房子早已空置,那个男人在卓羽斐和郁可琳离开别墅的时候也不见了踪影,一切一切似乎都循着轨迹行驶,未雨绸缪,等待时机。
转角处,停在那里等候已久的车子也缓慢启动,就跟在隙优他们后面,保持有一段距离。
车里的男人对着手机一端禀报“报告,人已经出发了,我们准备一网打尽,话说回来,那个郁可琳被送进医院了”
“嗯,就看你们了,那个女人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不必管她,我要的是什么,你知道”
“是,您请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男人收线,锐利的眸光锁向前边的车子,他眉头不时紧蹙,照理说,司空上将和历嵘中将一起失踪,他们没理由这么安静的,莫不是也想来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到这一可能性,男人脸色沉了几分。
“千万别跟丢了”
“是,少将!”
傍晚过后的大海,晚风徐徐,褪去了白昼的炎热,也褪去了那壮观的日暮西下,苍穹已经转为了深幽的暗蓝色,这一带的沙滩,阙无一人。
大叔将吉普车停在了沙滩上,然后和隙优相继下车,俩人踩在柔软的细沙上,薄月倾泻,身影修长,而那沙上的足迹也愈加明显。
来到海边,浪花朵朵涌上岸,一阵阵哗哗声在耳边响起,灯塔的灯光流转,照在浪花上的情景不由让人联想起苏轼的赤壁怀古词: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壮观而波涛滚滚,饶是有风起云涌之态。
“大叔,你可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隙优的声音在海风里悠悠的回响
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大叔也没多惊讶,但却忽而牵着她的手“你救过我,帮助你是应该的”
隙优愣了下,月光下,男人的容颜似乎越发的清晰,那藏在大胡子之下的面貌,以及他那双深邃的蓝眸。
来不及说什么,只听到窸窣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隙优猛地回头,被牵着的手一瞬间月兑离。
大叔的手倏尔变空,他甚至能感觉得到,隙优在月兑离他之前,手在颤抖,她其实很害怕,害怕身后那个男人。
神秘男人今晚穿一身黑色西服,脸上依旧戴着半截面具,上衣没有扣纽扣,敞开之余还能看到纯白色的衬衫,乍看之材匀称而修长,是完美的衣架子。
隙优发现,面对他自己还是无法镇定下来,尤其是那晚发生的事,更让她觉得羞耻,恶心。
“东西呢?”男人几乎单刀直入的问,没有任何前/戏和寒暄
隙优扯开衣领,将钥匙从颈上扯了下来,那一扯同时扯痛了她的颈部,借由这种痛楚提醒自己该做的事。
男人伸出手,迈开步伐步步接近她,隙优的身体却本能的后退。
男人不由嗤笑出声“怎么?不舍得交出来?”
这是一种本能,那男人的气息令人感到心悸,所以隙优害怕他的靠近,强压一丝恐惧,她上前一步“谁说我不舍得了”
俩人的距离越发接近,男人的手近在咫尺,隙优也抬高了自己的手,两手交叠,钥匙终于拿到。
就在男人露出一抹笑容时,隙优倏尔朝着他的脚横扫,突来的袭击使得他身体后仰,整个人摔在了沙滩上。
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男人不怒反笑,手紧握着钥匙,身上和头发上沾着少许的沙粒“有长进了呢”
“你逃不掉的,司空旭尧的人马上就赶来了,到时候你我都会落入法网”隙优淡定道,来之前除了通知他外,还通知了司空旭尧,为的是一网打尽,哪怕自己会被抓回去也无所谓。至于卓羽斐,隙优尽量让他有不在场的证据。
“你觉得,他们能安然无恙的到达这里?”男人拍拍沙粒,从沙地上优雅起身,继而把钥匙放进衣袋里
闻言,隙优呆滞了一下,确实,她忽略了这个男人除了有修罗四神保护之外,还有其余的党羽。
“那么,只能在他们到达之前,把你撂倒了”考虑了几秒,隙优比了干架的架势
男人笑了,爽朗的笑声带着一丝丝的轻视,显然不把隙优放在眼里。
知道对手会有这样的反应,隙优也不在意,至少拖延一下时间也好。
“慢着,对女人出手,你不嫌害臊?”终于,一把深沉的男声低低响起
男人一直没有忽略隙优身旁有个粗矿的大叔,冷冽的眸光随之瞥了去“你又是谁?”
大叔上前,一手将隙优隔开,呈保护她的状态,嘴角却轻轻扬起“无名小卒,不过,就我这无名小卒能和堂堂阿修罗的首领过招,就算死了也值啊”
听到这样的话,男人眸光沉了几分,这个人有非一般的气势,哪怕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却能让人在无形之中感到压抑,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呵呵,怎么?被我吓到了不成?瞧你这天气还戴面具的,就让我瞧瞧你长啥样吧”说话间,大叔朝着男人击出了一拳,那速度,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男人小觑了他,硬生生的被打了一拳,只是这一拳击中的是月复部,他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
那一掌,力道很足,几乎就是往死里打,隙优看得真切,是以不由得替大叔捏把冷汗,他身上还有伤,这么用力肯定会扯裂伤口的。想到这里,隙优急忙上前,想要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劝架不成反被打,就是眼下的情形了。
大叔压根没料到隙优会突然上前,趁热打铁的那一拳便硬生生的收拢,若和古代人一样有内力,现在恐怕被内力所伤了。而他们只是撞到了一起,隙优被那股冲劲击倒在沙滩上。
“哎,你怎么忽然冲上来?没受伤吧?”大叔急忙蹲下,搀扶着她
就这空隙,原本还处于劣势的男人动作麻利的起身,朝着大叔踢去一脚,大叔则是脸朝地的扑了个满怀。眼睛,鼻子,脸上,嘴巴全是细沙,呛得他猛地咳嗽,而这剧烈的动作,身上的伤又渗出了鲜血,痛意蔓延,苍白了整张脸。
“大叔!!!”隙优从地上爬到他身边,担心的扶起他,这一转身,看到胸前渗出的血迹,几乎刺痛了她的眼“大叔,你到底伤在哪里?严重吗?”
隙优担忧的模样映入眼帘,大叔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薄唇轻启“别哭,我没事的……”
这亲昵的动作,使隙优浑身一僵,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即便看不清他的真实模样,还是和脑海中某张脸重叠。于是,隙优伸手试着扯下大叔脸上的胡子。
果然,胡子是假的!再来,把他脸上的妆擦掉,月光下,俊容逐渐明朗,最后隙优眼中映出了熟悉的相貌,是简森,这个大叔竟然是简森。那个中了一枪生死不明的男人,他居然也飞到法国,甚至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
隙优彻底震撼了,为什么他为她可以做到如此?那些被压制住的感觉一瞬间涌上心头,她的眼眶湿润了,泪水止不住滑落。
她颤抖的唇瓣微微嗫动着,有些的曲不成调“为什么?你,你不是……”其实隙优想问,你不是不爱我了吗?为何还管我死活?然,想到郁可琳说的他们之间是兄妹,脸色瞬间苍白了
“别哭,优优,我真的没事……”忍住胸口的剧痛,简森笑得很淡然,抬起指端,抹去女人眼角的泪滴,他呢喃道“我让你心痛,我就得让自己跟着痛,虽然这点程度的伤痛,远远抵不过你这里”他指着隙优的胸口,苍白如纸的俊容上满满的心疼
隙优止不住泪流,该让她说什么好了?原来他是故意不穿避弹衣,故意中卓羽斐那一枪,为的是和自己同甘共苦“傻瓜,你是傻瓜呀,居然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呵,放心,我不会死的……”话虽如此,胸前的血迹越发晕开
隙优想解开他身上的纽扣,看一眼他的伤势,却被简森挡住了“你先退下……”
眼角瞥向隙优身后的男人,他正拿着枪对准了他们,简森本能的推开了隙优,并将其护在身后,哪怕是死,他也要挡在这个女人之前。
“啧啧,真是感人啊,可惜,这么感人而又真挚的爱情最终却,只能是亲情,你们是兄妹!”男人斩钉截铁的宣布,这个卡在俩人之间,不愿面对的秘密
简森拳头不由得握紧,这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刺,甚至在知道实情之后,宁愿伤害隙优,也不愿意让她知道,这家伙却肆无忌惮的说出来,简直不可原谅,眼角偷偷瞥向侧旁的隙优,她的反应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淡定,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会是一种怎样的痛。
“优优,别听他胡说,我们绝对不是兄妹”简森握住了隙优的手,试图隐瞒
隙优却笑了,爱怜而心疼这个男人,反握简森的手,轻声道“简爷,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
简森一愣,眼底掠过哀伤,回忆起当时到墨宅发生的事。
“Asa,说罢,什么事,我现在很忙,一步也不想离开优优,你知道爹地那人”简森应了墨琰的邀约,来到了墨宅,几乎一进去就直奔主题,要不是墨琰说事关隙优,他根本不想离开夜宅
而墨琰,此刻就坐在沙发上,发丝略微的凌乱,他双手交叠着,似乎还在犹豫,最后还是从椅子上拿出文件袋“Jensen,自己看吧……”
东西呈到简森眼前,他疑惑的接过,随之拆开,取出那份资料一看,顿时僵住。
下一个反应是撕毁了这份DNA鉴定结果,怒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和优优怎么可能会是,兄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Asa,我不是警告你,不准帮我们做NDA鉴定吗?你胆子太大了!”
“是,我是私自行动,但,我是为你们好,现在结果出来了,Jensen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和她在一起吗?”墨琰迎视着他,很艰难的说出这段话
“为什么不能,我爱她,就算她是我妹妹又怎样?还有,我根本就不信我是优优的哥哥”简森吼完,气愤的甩门而出
墨琰拉住他的手,极其严峻认真的说“别意气用事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不信,为了优优好,你应该放弃她,听我的”
简森转身,朝着墨琰击出一拳,那一拳就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眼镜都打掉“我们的事,不需要你管!”
墨琰被这股冲击撞飞了,他从地上起身,同样朝着简森击出一拳“这事,我管定了,优优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你们一错再错。如果你不放弃她,我就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到时候她受的伤害会更大”
此话一出,俩人都呆在了原地,许久,氛围倏尔变得诡异和寂静,最后,简森不语,直接夺门而去。
回到车里,简森狠狠的将手砸向玻璃窗,心痛得无法呼吸,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和隙优竟是亲兄妹?上天故意整人的吗?沉默了许久许久,墨琰的话历历在耳,而他也只好这么做了。
思绪回到此时彼刻,简森歉疚的看着隙优,语气里尽是无奈何亏欠“对不起,优优,对不起……”
隙优握着他的手,敛住心疼道“别说这些了,简爷,你伤得很重,别再动了,一切交给我吧”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那男人的心,握枪的手禁不住抖动了下,他扬起一抹笑靥,冷声道“很感人,就算有血缘关系都能做到如此。但今晚,司空简森的命,我要定了!”
隙优紧紧抱住简森,就怕子弹不长眼睛打在他身上,这突来的行动限制了简森的动作,害得他动弹不得,他真真有些哭笑不得了。然,现下这种情况容不得他们悠哉。
“让开!”几乎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在男人开枪之际,简森连带隙优一起避开了子弹
隙优愠怒的回瞪着那个修罗般的男人,太可恶了,竟然开枪了,不行,简森身负重伤,她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这会,淡定不再,隙优心里万分着急,司空旭尧的人还没出现,怕是在路上遇到埋伏了。
眼看男人再次接近,隙优急中生智,双手抓起沙滩上的沙子,朝着男人撒了去,她的动作很麻利,连续撒了很多的沙子,也的确阻挡了男人的视线。
男人下意识的伸手,挡在眼前,就这点空隙,隙优像只豹子一样的跃起,整个人撞到男人身上,带着他一起摔倒在地。
那把枪就这样从男人手中月兑离,简森不顾伤势,翻了个身,准确无误的拿到了枪,然后对准了男人。
隙优则是骑在了男人身上,小爪子还不时朝着他的胸膛乱打一气,他的伤也还没好,这一顿打,让男人闷哼出声。
“你输了,不该单枪匹马赶来”简森锐利的瞅着男人,还不忘叫隙优走开,他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骑在别的男人身上
男人冷笑,反问的口吻“你觉得,我真是一个人?”话音刚落,大批的黑衣人涌现,将人包围起来
“哼,果然是阿修罗的首领,做事滴水不漏,不过别忘了,你的命在我手上”简森不以为然,忍着伤势将他提起来
“我的命?呵呵,我一点也不担心,如果不想那个女人死于非命,最好束手就擒”
简森回他一笑,随之吹了一个口哨,好像口哨就是暗号一般,另一批人跟着现身,为首的便是Leo和历嵘。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很显然,这阵势他是输了。
之前猜到司空旭尧的人会出现,所以早已暗中派人围堵他们。唯一算漏的就是简森的存在,尽管他的失踪让人在意,但没想到他会以别人的身份出现在隙优身边。而历嵘,故意在法国出没,原是混淆视线,让人以为盯紧他就能找到简森。是以,男人刻意安排他和Leo相遇,本想着俩人会大打出手,事实上他们确实大打出手,不成想一切原是简森故布疑阵的做法。总的来说,自己是彻底输了,输了一切。不,至少钥匙拿到手了,只要毁了钥匙,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似乎看出男人的想法,简森不疾不缓的说“忘了告诉你一声,那把钥匙是假的,真正的钥匙我早就拿到了”
此话一出,不止男人,就连隙优都诧异了,简森居然早就拿到钥匙?
“不错,上次和优优在园子里寻找的时候就找到,我刻意打造一把假钥匙,为的是瓮中捉鳖”
不得不说,简森这一计谋确实高招,不仅瞒过敌人,就连自己人也都蒙在鼓里。
“呵呵……我终究还是输了”男人笑了,眸光却落在隙优身上,那目光似乎还带着一抹柔和
简森没有看漏这转瞬即逝的柔情,他蹙眉,回头冷瞪着那些黑衣人,只见人都识相的退下,继而落网。
毕竟历嵘和Leo带来这么大排场的人,任谁都知道什么叫寡不敌众。
“还没完,你的真实身份,是时候昭告天下了”简森说完,刷地一下就劈开了男人脸上的半截面具
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伸手挡住自己的脸,有几道强光射入眼里,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
面具掉在沙地上,强光打在全身,饶是令人无所遁形,末了,他放弃挣扎,手缓慢的垂下,抬眸正视所有的人。
“不,怎么可能?不会的……”隙优踉跄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的喊出声,简森迈着艰难的步子来到她的身边,顺手揽她入怀
“怎么会是你?哥哥?你是向允爵……”隙优的心脏像被铁锤狠狠敲下一样的痛,阿修罗的首领竟然是允爵,可,允爵不是坠海而死了吗?到底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啊……
是的,面具下男人的真实容颜正是向允爵,他凝视着隙优,眼里流露出一抹难色,而后笑道“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不,我不信,你告诉我,你在骗我”隙优从简森怀中出来,来到允爵跟前,急切求证
允爵坐在地上,发丝微垂,原本清澈的眼眸瞬间浑浊而失去了光彩“我没有骗你,我根本不是你的哥哥,应该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哥哥……”
这话说得,好像她的亲生哥哥是简森一样,隙优不懂,既然他是从前的允爵,又为什么会变成阿修罗的首领“到底怎么一回事?难道,卓市长是你杀死的?”
提到这里,允爵脸上没有任何愧疚,反倒狠狠的说“他该死!”
“真的是你?不,不会的”隙优根本无法接受这震惊的事实
允爵望着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是温和的,就如同从前一般,回忆起卓天阙遇害那晚,取而代之的是狠决的杀意。
“是我杀死他的,因为他知道太多了……”
记忆回到那个晚上,允爵遇到的袭击根本就是他自己策划的,当时车子开到河里之后,那些追杀他的人随即载着他离开这一段,避开了所有的监控。
他知道,卓天阙回向宅目的不纯,于是便亲自去查探,谁料到,卓天阙竟发现了向天明留下的日记,看到了跟允爵有关的秘密。
支吾一声,门开了,卓天阙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日记也掉在了地上,一看进来的人是允爵,便邪恶的笑道“是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哼,原来你根本就不是天明的儿子,而是他们捡回来养的,只要我有日记在手,看你还怎么跟爷爷告状,向家的产业,你一分一毫都得不到”
看着卓天阙这丑恶的嘴脸,允爵不屑一笑,步步上前“卓天阙,发现不该发现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碾死你不过碾死一只蚂蚁,信吗?”
闻言,卓天阙脸色一变“混账东西,你敢这么跟A市的市长说话”说话间还朝着他袭击
允爵轻而易举的捏住了他的手,冷笑“卓市长?呵呵,跟我斗,你还女敕了点,这些年若不是我暗中支持,你这个市长能当多久?”
这话,使得卓天阙浑身一僵,他诧异的瞪大眼眸“你,你是?你是boss?”天啊,不可能吧?允爵居然是阿修罗的首领,这这着实太过震惊……
“你知道太多了,不能留你”允爵下手快准狠,三两下就解决了卓天阙,再来是毁灭证据,这本日记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特别是隙优。
十三年前在法国负伤坠海,之后获救,允爵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他不是向家的儿子,不是优优的哥哥,他是阿修罗首领的儿子。命运太残酷了,他的亲生父亲故意把他丢给向天明,美其名是为了历练,让他见鬼的历练。十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身份,比如感情,比如回忆。
所以,回到阿修罗的允爵,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接受新的身份和亲人,那几年他一直都自暴自弃,要不是父亲以隙优作为威胁,他也不可能重新振作并接手阿修罗。
终于,在经过一系列的磨难之后,真凶浮出水面,允爵望着简森,他好像早就洞察先机“你早就知道?”
问的是简森,他看的却依然是隙优,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简森沉着应对道“不久前才发现的,还记得这个吗?”
Leo领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上前,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包包,上边绣着精美的图案,还有几粒女乃酪纽扣。
当这个女人出现的一刻,允爵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而隙优,自然也认出她来,她是卓家的女佣。
“女乃酪纽扣?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隙优质问,一连串的惊变,她都有些消耗不了
女人仰起脸,看了看他们,又把视线定格在允爵身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些纽扣原来那么贵重,当时允爵少爷的衣服破了,我拿去扔掉,见纽扣又新又好看就私自摘来,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是以,真相大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原来,凶手是你!”卓羽斐的声音颤抖的响起,始终不放心隙优,他安顿好郁可琳之后便火速赶来,却未曾想到会听到这个震撼人心的事实
允爵瞥了卓羽斐一眼,淡淡的说“是,你爹地是我杀死的,但他该死”
砰地一拳打在允爵脸上,卓羽斐动怒,狠狠的揍了他一顿“混蛋,你混蛋,你才该死!他是我爹地,你是我挚友,为什么你可以不顾情分的杀死他,啊?你不是人!”
允爵承受着卓羽斐的暴打,完全没有回手,因为,他也曾把这个男人当成挚友。
隙优的眼泪再一次滑落,心很凉很凉,这就是她的哥哥,爱她却一直伤害她的哥哥,呵……
想到那晚允爵对她所做的事,他的吻,他的粗鲁,他的侵/占,隙优就觉得全身冰冷。她上前,用力分开卓羽斐和允爵,然后朝着允爵的脸煽巴掌“我恨你……”
允爵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再来笑了,依然优雅的起身,走近她,温柔的目光锁在她身上“优优,你恨吧,得不到你的爱,至少得到你的恨,至少……”
允爵停顿了下,倾身上前,霸道的扣住女人的后脑勺,覆上一记热吻“我爱你,优优,至少我曾拥有你”
啪的一声,简森一拳揍去,你丫的,当着我的面轻薄我的女人,不要命了。话没有说出来,但任谁都看得真切,简森的眼神足以杀死一片人。
隙优怔怔的,浑身止不住又颤抖了起来,那晚发生的事,她后来晕了,根本不记得,只是醒来浑身疼痛,下*体的撕裂痛楚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优优,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是怎样拥有了你”允爵莞尔的笑着,这句话像是唇语,而后他抢过地上的枪,直接了结自己的性命。
“不……”隙优惊呼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哥哥,这就是你的爱吗?你非得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解决一切?为什么要用你的死,来禁锢我的灵魂?
简森紧紧拥住了她,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亲兄妹,他都不准备放手,身上的痛楚麻痹了神经,失血过多,脑袋也不清晰了,最后昏迷过去。
“简,简……”
浪潮肆起,海风呼啸,血染沙滩,嗜血的夜,皎白的月光,以及一群陷入沉默与惶恐的人。
回到A市,是允爵死后的第三天,因为简森一直昏迷不醒,尽管输了血,还是保持昏迷状态,据医生所说,他原本伤势就极重,居然还做那么剧烈的运动,这会只能听天由命了。
隙优不信,于是带着他回A市找墨琰,她相信墨琰一定能救简森的。
当然了,司空旭尧的人最后还是赶到海边,将一行人全都带回,交由当家的发落。隙优却执意要留在恒空医院,务必守在简森身边。
VIP办公室里,墨琰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隙优并没有做毒品交易,这是简森中枪后做手术之前提供的,当时还吩咐历嵘去调查毒品的来源和出处,最后将其缴获。而真正交易毒品的人便是佐黛漪,但简森还是想保护她,自然说佐黛漪是被逼无奈的。
当证据一一摆在眼前,司空旭尧也无话可说了,A市的事他已经不想管了,他们想干嘛就干嘛,但他必须带走宝贝孙子司空夜,并且让简森醒后就随即回斯里兰卡。至于隙优,他还是不喜欢,不接受这个女人当他的儿媳。得知简森和隙优是兄妹,他也就不担心了,相信这俩人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而不顾伦理。
高级VIP病房,隙优和夜少坐在床沿上,俩人许久都沉默着。
直到夜少的声音缓缓响起“大妈,我就要离开了,简爷交给你了。放心吧,像他这样专政霸道的人,阎罗王是不屑要的”
隙优忍不住轻笑出声,哪有这样说自己父亲的,可,这样的话让人心中一暖,她蹲下,将夜少拥入怀“我会想你的”
夜少脸颊一红,再次验证了一个事实,他不讨厌这个女人,甚至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咪。不过,他有他的骄傲,于是强势的推开隙优“大妈,谁许你抱我了,瞧你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恶心死啦”
话毕,夜少跳下床,还一副嫌弃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房里的人霎时都僵住了。
夜少急忙便走到门口“爷爷,我们走吧”生怕爷爷为难隙优,他拉着司空旭尧的手硬是拽着离开
然,司空旭尧拍拍孙子的肩膀“爷爷有话和向小姐说,你先出去”
“不嘛,爷爷,咱们不是要走了吗?再不走的话飞机就起飞了啦”夜少难得用这种语气说话
“好吧好吧,你这孩子啊”这招对司空旭尧来说,还真是屡试不爽
回头睨了隙优一眼,在迈出房门的一刻,就听到隙优的声音悠悠响起。
“伯父,您想说的话,我都了解,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闻此,他们脚步都停滞了下,司空旭尧但笑不语,而是牵着孙子的手离去。
风推动白纱窗帘,隙优坐回床沿。伸手温柔的触模着男人的脸,他的下颚都长出小胡须了,模起来有点扎手,但她脸上一直都挂着浅浅的,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