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池墨渊蹙眉,斧削刀刻般面容越加冷峻。
“我怕打雷。”
浅茉一手握着门把,连牙齿都在打颤。
“出去!”
池墨渊手微微用力推门,讥讽的冷笑挂在唇边,无情的话吐出来。
浅茉倚在门口,用力的握着门把,一记响雷劈一下,她又是一阵颤栗。她咬着泛白的嘴唇,眼底一片水光,透着晶莹的雾气,可怜兮兮的看着池墨渊。似恳求,似控斥,似愤怒。
“池墨渊,我害怕,真的害怕。拜托你,让我和你呆在一间房里,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
“女人就是麻烦。”
池墨渊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间就心软了。虽然依旧是不耐烦的语调,却放开撑着门的手,让浅茉走进来。
浅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开,紧跟在池墨渊身后进了房间里。也不待池墨渊发话,就自发的在离池墨渊最远的角落里蹲下来。
晚间的温度有些偏低,她身着单衣,赤着脚,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白织的灯光照耀下的身影折射在墙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她的身影在颤栗,颤栗得连墙上的影子都在不安的抖动。
池墨渊铁石心肠的继续回到床上挺尸,睡得心安理得,仿佛他肯同浅茉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就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赐。
“池墨渊,分我一床被子。”
浅茉实在是冷得不行,才不得已又向池墨渊求助。她不敢回自己的房间,如果就这样在这里呆上一整晚,明天一定会生病。她不能生病,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池墨渊翻了一个身,装作没有听到。
“池墨渊。”
浅茉又轻轻唤了一声。
“拿去,闭上嘴。不是说过不会打扰我吗?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再嚷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一床被子扔到浅茉的身上,“啪”的一声,手用力捶了一下电灯的开关。屋里一片漆黑,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吼。
浅茉将薄被盖在身上,裹了裹冰冷刺骨的赤脚,靠着冰凉的墙壁,轻轻闭上眼。她想,她应该知足,是不是?至少他没有将她拒之门外,还肯分给她一床被子。
寒冷依旧,那场薄被却似捂暖了她的心。她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进入梦乡。
良久,一声梦呓传来。
“冷,苏浅。”
池墨渊烦躁的一把掀开被子,打开床头的台灯,下床。
浅茉清丽的脸在灯光下反射柔柔的光亮,她收紧双臂,紧紧的交叉抱着,就那样缩成一团,蜷缩在角落里,原本晶莹的唇色涂上了一抹青紫色。
池墨渊冷冷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似梦似醒的浅茉。他向来浅眠,更何况现在四周飘着陌生的气息,他根本不可能睡着。
他突然伸出手,似是动作快于意识。他猛然一震,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他这是干什么?他居然会怜惜这个女人?难道他忘记这个女人有多么脏吗?难道他忘记这个女人有多么虚伪吗?
可是如果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茹芸该怎么办?对,他是因为茹芸,绝对是这样的。
他的俊脸绷得死紧,粗鲁地将浅茉揽进怀里,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苏浅。”
抱着她的是谁?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怀抱那么温暖,那么熟悉。苏浅,一定是他,只有他的怀抱才能让她安心。几乎月兑口而出,一声亲昵的低吟,似承载了几亿光年的思念。
“哼,苏浅茉?你总是学不乖。”
池墨渊阴恻恻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原本抱着浅茉的手,猝然收紧力道,似要把她勒断。
“池墨渊,是你?”
浅茉双眸猝然睁开,不可置信的看着池墨渊。他居然抱着她?她不是连碰他一下都不屑的吗?她不会是在做梦吧?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会痛,是真的。她似乎,好像感觉到了苏浅的气息,触模到苏浅的面容。
下一秒,池墨渊就已经将浅茉扔到床上。前一刻,浅茉还感觉美妙的似在梦中,这一刻,她却是猝然惊醒。
他不是,他永远都不会是她的苏浅。
苏浅,从来舍不得这样对他。
“你想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浅茉爬起来,就朝着池墨渊大声的吼道。
“你说呢?”
池墨渊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森冷的,一步一步的逼近浅茉。
浅茉咽了一口口水,步步后退。
“你别过来啊!你,你想干什么?”
池墨渊突然笑了,霸气的眼神里流转着璨璨的霜冷邪魅。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不知被多人上过的身子,我可没有兴趣。”
然后掀开被子,在另一边躺下,冷冷的说道:“睡觉。”
浅茉全身瞬间僵便,无力去挣扎。心里宛如在下一场大雪的冰寒,又似无法抑制的洪流涌入心窝,将她沸腾融化,冷热交击,此时已分不清窜流在血脉和神经末梢里的感觉是什么!
纵使全世界的人都唾弃她,也抵不过他的一句。
原来最伤人的,从来都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她被他囚禁的心。
那一晚,她和他分隔在床的两边。隔在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短,却又那么长。短到,她一伸手就可以触模到他的脸;却也长到,她再怎么用力,再怎么努力也挣月兑不开隔在他们间中那条无形的鸿沟。
伦敦是多雨的城市,第二天晚上依旧雷鸣电闪,大雨淋淋。
有了前一晚的经历,浅茉再也不敢抱有什么幻想。那些话,她无法不去在意。她再也无法假装坚强,装作若无其事。
她怕打雷,依旧还是怕,却更怕听到从池墨渊嘴里吐出那些无情的话。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苏浅茉,你要勇敢一点,你只有你自己。如果你不勇敢,没有人会替你坚强。以后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你要学着独自去面对。
当池墨渊推开门时,看到的是浅茉靠着床头,紧紧的抱着被子,双眸死死的盯着窗户。她的手空握成拳,紧紧的捏住棉被的一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闪电忽明忽暗的光芒,折射出她不停战粟的身影。
“苏浅茉。”
清冷的声音,明明低而沉,却在这样的午夜显得特别的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