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
池墨渊突然从梦中惊醒,深邃的双眸里盛满了惊恐。
“小茉。”
他大叫,蹭得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气。
随着手机铃声的响起,他拿过手机,然后开灯。微亮的灯光洒在房间里,他有些陌生的瞟向四周,微微一愣,按下接听的键的手顿在半空中,电话里的声音他似听得不真切。
突然他全身一震,握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墨眸里是全数的黑暗,凝满了恸心透髓的痛苦,一声撕裂的吼叫响起:“小茉。”
声落,他已经闪身至门口。他握着手机的手猝然收紧,放在耳边凝神静听,电话那端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小茉,小茉,你在哪里?你说话啊,求你说话,好不好?”
他的身影在颤栗,颤栗得连墙上的影子都在不安的抖动。
“温沐泽,小茉在哪里?”
他双手抱着手机,双手颤抖连拨号都有些困难。心里再慌,再乱,再痛,还是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打了电话给温沐泽。
温沐泽似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嗯”了两声,没有回答。
“温沐泽,苏浅茉在哪里?在哪里?”
那声音嗬嗬,凄厉,绝望,嘶哑,如野兽的哀鸣,令人毛骨悚然。
“大哥。”
温沐泽睡意全无,正色道。
“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
他几近疯狂,一拳用力的捶在墙上,手背上顿时鲜血淋淋,声嘶力竭的大叫。
他恨这样无能的自己,他的小茉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可是他连要见她,都要依靠别人。
小茉说,苏浅,痛。
那一瞬,他的心都要碎了。心里似火燎又似冰刀割的感觉如此强烈,百转千回。
该死的,他为什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温沐泽的速度极快的,五分钟不到车子就停在池家门口。
而池墨渊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到温沐泽,把他从驾驶位上扯出来,自己走了上去。
“指路。”
温沐泽在副驾驶位上还没有坐稳,车子就“嗖”的一声,飙了出去。
“大哥,你慢点,慢点。”
饶是温沐泽这样习惯了开快车的人,也被池墨渊的车速惊到了。这哪是在开车,分明就是在玩命。
池墨渊充耳不闻,不停的加速,薄唇抿得很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太用力而骨节分明,指尖血色褪去,留下汹涌的淡然底色。
“大哥。”
温沐泽又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池墨渊和平时的他有些不一样,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池墨渊全当他不存在,不言不语。目视前方,剑眉深锁,千头万绪只有一句话“小茉,等我。”反反复复,沉重不已。
他甚至都不敢想,小茉,如果有个万一,他该怎么办?只要想到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就会痛到难以自抑。虽然对池墨渊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可是他在A市知道自己就是池墨渊的时候,就已经利用黑客侵入池家总部查过池墨渊的所有资料。
池家以贩毒起家的,六年前突然切断所有的毒品生意,转手贩买军火。用三年的时间,一跃成为欧洲最大的军火商,并迅速渗入各行各业,产业遍布北美及欧洲。池墨渊作为军火界的龙头大哥,在欧洲的势力很大。对于这些,他都能平静的接受。他唯一在意的是池墨渊有未婚妻,而且他和上官茹芸很恩爱。
如果这样,他的小茉该怎么办?
他甚至都不用想就已经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的小茉有多难,有多苦?
一个急刹,车子停了下来。
待温沐泽从车子里面下来,池墨渊已经站在房子的大门口了。
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温沐泽微微一怔,苏浅茉怎会这么大条,大晚上的连门都不锁。
而池墨渊眉头深锁,对于浅茉的粗心生出一丝薄怒,只是此时他却无暇顾及。他唯一的念头只是想见她,想看到她安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屋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目光快速的扫过四周。他推开卧室的门,顺手开了灯。一瞬间,他的视线被刺眼的光线撕裂了,那是比噩梦还要恐怖的一幕。她的小茉倒在血泊中,手上,头上的血依旧止不住的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然后扶起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从缝隙中涌进来的碎片从没有那样鲜红,粘稠得让人眩晕。他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就像有谁将他体内的灵魂抽出去,撕成碎片,挥散到空中,他甚至能听到惨烈的撕扯声!仿佛有什么伸展着透明的触手,要将他缠住,拖入一种未知名的深渊。一股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剧烈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小茉,小茉。”
那是由全部的灵魂泣血嘶喊出来的声音,身躯内的五脏六腑都痛得痉挛起来。
在来的路上,他想过无数个他们见面的场景,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般撕心裂肺。他的小茉就是皱一下眉,他都心疼的不得了。而这一刻,他的小茉就这样毫无知觉,满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里。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既然不能给她幸福,为什么要去招惹她?招惹她之后,为什么又不能好好保护她?他的爱,到最后却是给她最多伤的利箭。
站在身后的温沐泽全身一震,不仅是因为满身是血的浅茉,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池墨渊。
池墨渊曲着身子半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儿,歇斯底里的哀鸣,几近疯狂。属于黑道霸主的冷静,理智悉数不见,慌到极致,怕到极致,全身笼罩着死灰般绝望的气息。
“大哥,带她去医院。”
关心则乱,那样冷静的池墨渊,那一瞬居然慌到手足无措,无法思考,只是紧紧的抱着浅茉,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声落,池墨渊已经抱起浅茉跑到了门口。心里宛如在下一场大雪的冰寒,又似无法抑制的洪流涌入心窝,浩瀚的伤痛浸进他的魂魄。
救她,一定要救她。
小茉,请撑住,请为我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