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隐微微眯起眸子打量着面前的人,奇怪,太奇怪了。她的态度、语气、眼神……面对他的所有一切都很不对劲,前几日那不理会他,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这突然的是怎么了?像是突然在讨好他一般,太过刻意了。
难道是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在宫里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审视的眼神让苏引察觉到了异样,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皇上怎么这么看我?”
他这是什么眼神!果然是在怀疑她么?不会罢,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只是有些诧异,阿引不怪我了么?”司空隐回过神来,试探道。
这几日寻一反常态没有进宫,排除了这个最大的可能性之外便也没剩下几个人了,这几日根本就没有人来过千隐宫,难道是宫里的人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有什么好诧异的,想通了便也好了,何必跟自己置气呢。即便我再生气又能如何,还不如平心静气的住下来,再说现在的我又能去哪儿呢,已经离不开了不是么。”说着,苏引苦涩的笑了笑,低下头去。
这下他应该不会再怀疑她了罢。
用孩子做筹码,这是她最后的退路了。
“终于想通了么。”司空隐闻言面色一松,伸手便将人抱住了,“你能这么想我便安心了,我一直在等这一日终于等到了。”
如此顺从,根本不像她的作风,一直以来她只是表面上对他顺从而已,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她现在突然如此配合是想削减他的警戒么,他倒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苏引没有挣扎,顺从的依偎过去,闷闷的道,“总归……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罢,没有选择了不是么。”
居然没有追问她原因,看来皇帝大人还是在怀疑她。
司空隐闻言眸色一暗,不自觉的收紧了双臂,“怎么会没有父亲,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不会。”
他不会给她机会离开,虽然他不太喜欢这个孩子的到来,但若这个孩子能帮助她留下来,还算有点用处。
苏引没有再说话,慢慢闭上了眼睛。
永远不会分开么,还真是笃定,看来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很好,继续保持。
七王府
自三天前回来司空寻便像是丢了魂一般,只怔怔的坐在窗前发呆,一坐便是几个时辰,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现象,九阴忍了又忍默默地跟了三日终于耐不住了。
“王爷,属下知道您能听得到,皇榜已经张张贴出来了,时间已经不多了,您怎么想的便去做就是,千万别这样坐在这儿发呆了。”
那天入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来一反常态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如此,竟连苏大人要成亲的消息都无动于衷,太诡异了!明明那么喜欢苏大人的。
“不然呢?本王能怎么办,跟皇兄抢亲?”司空寻突然借口,冷笑出声。
不管任何人都做的滴水不漏,果真是皇兄呢。
七日的时间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昭告天下他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明明最初是他先喜欢上她的。
不放她走,这点他作对了,但留下她不用逼婚罢?这样将人抢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但反过来说,若她走了那便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怪不得他会用尽办法将他留下了。更让他却步的孩子,将来他要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一生从未被什么东西牵绊过,他一向洒月兑自由,如今却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瞻前顾后了?
跟皇上抢亲有何不可?跟皇上呛声又岂止这一回了。九阴很想这么回答,但看到司空寻那张脸又沉默了。
说的也是啊,现在的苏大人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大人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沉默下来,良久,司空寻突然开口,“九阴,你对锦鹤国女子三夫四郎这种观念有何感想?”
九阴愣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啊?锦……锦鹤国……”
三夫四郎?锦鹤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成?一个女人可以嫁几个男人?原来锦鹤国是这样的存在?怪不得被称为男人国呢,这国情也太……与众不同了。
不过,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效仿锦鹤国的那什么三夫四郎来处理跟苏大人皇上之间的关系?
见九阴一脸震惊,司空寻解释道,“我没跟你说过这些么?”
九阴愕然的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说说感想罢。”司空寻道。
“呃?现在?”现场发挥啊?
“怎么?有问题?”司空寻双手环臂,轻轻挑眉。
九阴只能摇头,“没有问题。对于锦鹤国女子可以三夫四郎这种制度呢,其实我……我是保持中立态度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应……应该都能享受同样的待遇?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罢。”
天,饶了他罢。
他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司空寻一怔,笑了,“是啊,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我之前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怎么就忘了呢。”
她曾经告诉她跟皇兄的事时曾经问过他,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怎么就陷入其中被迷惑了呢。就算有婚约如何?有了孩子如何?世俗伦理又如何?他喜欢的是苏引那个人,只是那个人而已。洒月兑自由,只要是喜欢的便不顾一切去追,这才是他不是么?
这是九阴这几日第一次看到司空寻脸上露出那样的笑容,好像瞬间放下了一切,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看来王爷已经想通了。”
司空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浣花楼竹林
房内只剩下偶尔翻阅纸张的声音,沈凉迟与玉留白两个人一人坐在一张桌边认真的查阅者账簿,沈凉迟后手边已经放了一摞账簿。
玉留白抬头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主子,七日……不,是六日之后便是立后大典了,主子你……”
沈凉迟头也抬,“好好对账罢。”
“呃。”玉留白愕然,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七日后就是立后大典了,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争取了?虽说对象是皇帝,也要努力一次,只要努力的争取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能放下心来来问心无愧了,至少也要等到一句喜欢罢。
“好了,别说话了,这些帐已经积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早些对完再说罢。”沈凉迟转移了话题,从头始终头都没抬起来。
“……是。”玉留白无奈的叹息。
这是放弃了么,今次再放弃那便是彻底的放弃了。
时间过得很多,七日的时间似乎眨眼间便过去了,苏引依然住在千隐宫,转眼间便到了最后一日,正当司空隐带着宫女亲自将嫁衣送了进去。
到了殿内却并没有见到人,问了宫女才知是去了后花园,于是便遣退了宫女,自己端着嫁衣朝后门口走去。
方才走到门口,殿外突然想起了何念的声音。
“启禀皇上,锦鹤国来使觐见。”
司空隐闻言一愣,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什么?锦鹤国来使?锦鹤国……在这个时候,哼,他就知道这个婚礼不会这么顺利,寻那边没出什么乱子,倒是锦鹤国的人来,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久久没听到回应,何念以为里面的人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朕知道了,传朕旨意命太傅沈凉迟,大内总管高见前往接见。”
“是,奴才遵旨。”何念领命离去。
苏引就坐在廊下的秋千上,听到此处心中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里的人见过泠崖的人太多了,言行举止总有疏忽的时候,一旦认出来就麻烦了,他这么做也不知是多对还是错。
“想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将苏引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便看到司空隐斜倚在门口,手中端着一方托盘上面放着艳丽的红色嫁衣。
那一抹红刺的苏引有些头晕。
“参见皇上。”
“起来罢。”司空隐径自走过去将嫁衣放到了秋千上坐了下来,见苏引愣在原地不禁扬眉,“怎么了,过来啊。”
苏引无言,只能走过去挨着坐了下来。
“不问问我来做什么么?”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司空隐觉得好笑,“瞧你的样子,我是来送嫁衣又不是送刑场。”
“可是婚礼比刑场更恐怖。”苏引笑了笑。
居然亲自过来送嫁衣,皇帝大人还真是够闲的啊。她这几日过的完全与世隔绝了,不知外面究竟是何种境况,度日如年。司空寻那妖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半点动静也没了,她还以为他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呢,太不科学了。
“笑的很难看啊。”司空隐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苏引的脸,“明日就是婚礼了,开心点,嗯?”
苏引无奈的敛眉,“皇上现在应该没有时间关心这些罢,说起来这么大的事皇上好像都没经过太上皇太后他们的意见罢。”
“他们可以忽略不计。”司空隐凝眉,谁知道他们现在跑到哪儿去了,不过看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罢。
“忽……忽略……”苏引唇角抽搐。
那时候不是满口的说羡慕啊爱啊么,现在居然可以忽略不计,那是爹妈,怎么说的馒头一样平常。
“好了,别说这些了,先试试衣服罢,若有什么地方不合身或者不喜欢再改。”
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