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小夫君 第六十章 喋血夜

作者 : 笑笑长宏

虽然说女官们统一招聘会还没到正日子,但已经在长公主府实习的不下二十位了。尽管阿紫目前有些焦头烂额,不只是翩翩的感情问题,还有她自己对闾丘归的……都令她有种想逃避的感觉。

已经给公良复传去消息,让他尽量将动作做得大些,让相关人士关注龙家堡,而风野做为第二梯队压后,争取造成龙家堡欲反的错觉……这也不是一天两日的事,但住在本校场的近千残军已经不能再拖着了。

早已在残军当中搜集了不少素材,经范宝的润笔后,一出出感人肺腑的血泪事迹终于新鲜出炉了。首批印了万本小册子,率先在太学院拉开了现场大会,从近千名残军中挑出十二位表达能力尚可的做演讲,说哭了加在一起有千计的莘莘学子跟教官们。之后又去了女子学院,同样打湿了无数条各种材质的帕子。再之后就是去皇城外的正阳街做露天演讲,吸引了无数百姓,泪染了成千上万的衣襟……

自古文武不合,尤其在朝堂上,武将在边关若是打赢了,文官就在后面骂军需消耗过高,若是久战不下,就骂他们是无能之辈,只会吃……

武将大多不善言词,但几位因军功封侯挂公的也不是傻的,直接在朝上喷水,有能耐你们去呀,看站在城墙上能不能把敌军骂退……

自英雄事迹演讲会展开后,以年轻的新生代为主力,普通百姓为辅,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拥军拥属活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各方人士扎堆涌向西校场,带着各种慰问品,亲眼目睹了保家卫国的英雄们,再洒热泪……

随后长公主府的实习女官们,与之前招聘到的属官们,男女搭配,精诚合作,以洛安为头一站,开展了义捐活动,主要是为了解决近十万残军的屯田问题。

用阿紫月复诽的话来说,就是……那些坐拥成千数万为地的,国家的军队保护了你们的财产,你们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凭啥你们偷税漏税还要皇帝掏腰包保护你们?皇帝都没你们家的地多。她是不会承认其实是红眼……反正之后会出炉新的田地法,丫滴谁再敢开私田,统统严惩!

女官中有不少世家小姐,媳妇,发挥出了惊人的能量,不止带头自家贡献,还鼓动了大批闺蜜们,踊跃加入义捐活动。

阿紫无比欣慰地赞扬了女官们的无私奉献以及肯定了她们的能力,言之凿凿地印证了女子确实能顶半边天。谁说女子不如男?那是在万恶的旧社会!

在如此浪潮下,原本定于六月初六的女官招聘会直接改为女子恩科,并定于九月初八为首届大虞科举,不论出身,唯才以用,以各项实务为主,诗词不在其列,三年为一届,同时女子恩科定为二年一届。原因不外乎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后,家里还让出来做事的,毕竟还少,而且还要生孩子……虽说已经定出带薪产假。

有了女子恩科的掩护,科举竟然没费什么事就通过了廷议。已经被阿紫的强势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文官们迫切地需要新生力量……尽管不一定全为他们所用,但其中定会有不少是世家官宦的子弟,多少可以对抗这些尾巴都要翘天上去的女人们!

在这件事上,拓拔翰可以说是尽了全力,比之前阿紫在内务府那番作为,他所承受的压力可以说是翻了几倍的。

阿紫如射出的箭,而他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让箭射月兑了靶。私下里也是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的,就连沐休日去长公主府的习惯都不得不改了。可以说来自世族的压力,他是一力承担起来的。要不是阿紫的身世被意外暴露出来,而前朝皇族隐隐透露出“友爱”,他真的要打退堂鼓了。

一个皇帝,尤其是像他这种虽出身不算低但与世族根本没得比的草根皇帝,如何平衡好世族与新贵们之间的冲突,这是非常关键的。实力不够的世族经过这几年,已经被甩落尘埃了,余下的都是很有底蕴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在大虞不超过十家,其中三位前朝大长公主中有两位嫁入两家,生下的嫡女嫡子又与其他几家有了姻亲,……不得不说,阿紫的另辟蹊径走曲线救国实在太是时候了。

就是这样,他每天也要承受成吨的老古板们的口水,虽心底早就不耐烦了,但是……还没到换他们的时候,这边劝着压着安抚着,那边阿紫该干什么干什么,两不耽误。

暂时得以喘口气的拓拔翰看着一连窝在他这儿三天不动的阿紫,那明明白白的呆相……分明心事颇重。

“怎么了,这么愁思满月复的,可不像你。”他放下手中最后一份奏折,起身走到榻边,模了模她的头顶。

“唉……没事。”阿紫口不对心地应了一声。

“因为……翩翩?”拓拔翰试探地问道。

“……算是吧。”阿紫收了腿,拉他坐下,小猫似地拱进他怀里。

虽然拓拔翰很喜欢她对自己这样依赖,但很明显的,这妮子是在为情所苦。他想了想,阿贲还在御山关,公良复跟风野都不在府中,那剩下的就只有闾丘归了。他……什么状况?

虽然那猜测已然在心,拓拔翰却不知是该恭喜兄弟一声,还是该悼念一下自己再次碎了一地的心……

下意识地吻了吻她的头顶,“跟哥说说。”

阿紫长叹口气,“就是说不清楚哎~”

他捏了捏短短几个月就将好不容易因生养而丰腴出的小肉肉又成功甩掉的小腰,“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倒是你,也别太劳神了,事情都大致差不多了,该好好歇歇才是。”

阿紫此时全然没了在朝堂上伶牙俐齿的劲儿,恹恹地闭上眼,“哥,我不想失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是不是太贪心了?”

“哥也是一样,没有贪心之说。”拓拔翰见她有欲睡的意思,直接抱起她往里间走去,“哥也承受不了再失去你……睡会儿吧,醒来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长公主殿下。”

阿紫一连数天把自己忙得脚不沾地,早已疲惫不堪了,“哥,陪着我~”说话间已经挑不起眼皮了,不过几个呼吸便沉沉地睡去了。

拓拔翰看着她那即便已经睡着但还是拧起的眉头,想了想,走出去对马立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又回来。

走近小榻,见阿紫侧身已经缩成一团,拱到榻里,心头即酸又涩。当年比眼下还小的紫儿,在得之自己并非凤家骨血却真的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时,也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数天不肯出来。

记得偷偷潜进去看她时,便是这样,即便是睡着了也全身蜷成一团,颊边还有未干的泪痕。那个时候,他是有些恨母亲的,是母亲误导了紫儿,暗示自己才是从外面抱回来的……不然,紫儿也不会那么大胆地吻了自己,任由情丝飞涨,只因家里要给自己议亲了……

若非是父亲的意外战死让母亲受了刺激从而更加恨上老皇,进而生出兄妹*之事来报复,他会一直一直把紫儿捧在心尖上当妹子疼的。尽管其实他早就爱上了……是他先爱的,偷偷地,却从未想过紫儿那么小,心里竟然也有了自己。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原谅母亲,尽管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被凤后那恶毒的娘陷害,才被老皇有机会玷污……

于是他放出风声,成功地将母亲制造的混乱压下去,让世人以为他真心爱的是凤后那女人,尽管他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撕了……不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紫儿如何会跑到边关?后来又失踪了三年多……再回来时已经性情大变,尖锐得如冰锥。明明大虞一向以守为主,她却开了先河,将吴*队痛打,却也几经生死。

那个时候的大虞早已经千疮百孔,无力承担巨额的军耗,否则她会想踏平吴国吧?即便是死,也不死在大虞的土地上。直到母亲因重重愧疚抑郁而亡,她才抱着自己哭得天昏地暗……

拓拔翰默默地想着心事,不经意地叹了口气,为啥他的感情路就这么崎岖呢?这辈子就喜欢上一个女人却总是得不到。

正发着呆,就听榻里有轻泣声,拓拔翰回过神,探头看去,见阿紫还在睡着,似不知梦到了什么,哽咽地叫了声姐……

拓拔翰心疼地连忙俯过去,将之揽在怀中,“哥在呢~”恍惚记起她曾说过以前只有个姐姐的,……竟是梦到前世?那时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也是如今这般强势凶悍?不,一定不会是的,她的心地是那么的正直,性格又是那么的开朗活泼,一定比现在活得轻松。都是自己拖累了她,不然,她也不会见到吐出的那口淤血后就非要跟回来了。

其实他不知道,现代世界中的阿紫,在职场上的搏杀并不次于眼下的明争暗斗。那不见硝烟的战场,若非有着强悍的心理素质,只会被淘汰,被踩得体无完肤。

不知何时,阿紫似抱着救命稻草一样地抱住他。

拓拔翰又伤秋了,貌似春天才过……

闾丘归进来时,一眼便看到阿紫拧着眉头的睡颜。

“她为你伤情,连家都不想回了。”拓拔翰低语。

闾丘归傻傻地对上拓拔翰明显酸掉正发酵的老脸。

呆了半天,闾丘归不敢置信地向前迈了一步:“她因我不想回家?”

拓拔翰看到他这副深受打击的表情,总算平衡了些。尽管当初是因紫儿而结识,但……兄弟之情也十多年了,总不能真的把他拐沟里去。

“她是不知如何面对你吧。”

闾丘归听罢,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总之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怪异,“……她说的?”

“朕猜的。”拓拔翰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她受了什么刺激,弄成这样?把自己忙得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闾丘归张了张嘴,终是无奈地将冥婚的事说了出来,一脸纠结要死地看着阿紫,“我不知道她这么在乎……是不是她心里其实也有我的?”

拓拔翰有些听不得这个,轻哼了一声:“朕看,你不如回去瞧瞧,或许那个鬼媳妇挺合你的眼,也省得紫儿为你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的。”

闾丘归摇头,“她说,怕这是针对我们几个的阴谋……可她明知这事有蹊跷,怎么还往心里去?”

拓拔翰也沉默了,良久才轻声说:“朕猜测,这事虽有不明却令她正视了自己的心。你没发现她很别扭?朕也说了可以让她纳侧夫的,可她就是纠结得很。风野虽也不错,但在心朕里,还是娶阿贲最好,次之是你跟阿复,可她偏偏选了个亦正亦邪,最无帮衬的阿野。”

闾丘归默然。娶阿贲,无非是将另一部分军权抓在手中。他点头,在榻前蹲下,轻抚着阿紫的脸颊,“等阿野回来,我就走。”说完,直接把上拓拔翰的手腕……“虽然这回差不多了,但也切记不能太劳神。她如此为皇上,皇上也得为了她好好保重才是。”

拓拔翰点头,“朕会的,朕的心愿还未了,不会舍得丢下她的。”

闾丘归闻言,抬眼看着他,心头冒出几分苦涩。一个两个的,都这样为着她,她可知?

“把她带回去吧。”拓拔翰留恋地看着搂着自己睡得依旧香甜的阿紫,“好好待她,朕相信你。”

闾丘归有些意外,往常他可是能多留会儿就多留会的,怎么……主动要求自己带她走了?

拓拔翰苦笑,“还想听朕恭喜你吗?”

闾丘归顿感脸上发烫,心却跟开了花似的,但也极力控制不形于色,抿唇将阿紫轻柔地抱入怀中,转身走了出去。

车行至街上,突然有纸团弹进,七朵看了眼抱着阿紫的闾丘归,伸手捡了起来。

闾丘归看她脸色一冷,“怎么?”

“有人欲行刺。”七朵将纸条递给他,“小心些。”然后钻出车厢。

闾丘归借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将之撕碎,然后轻拍阿紫:“醒醒,我们有麻烦了。”

阿紫其实已经醒来有一小会儿了,只是熟悉的药香,温暖如故的怀抱,令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而继续装睡……“怎么了?”

她坐起,并挪到旁边的位置。

闾丘归心知肚明,却还是将纸条上的字复述了一遍后,又道:“我猜是龙昱报的警。”

阿紫点点头,“若真是他,倒是还有挽救的可能性。”

车厢里已经有些暗了,但还能看清彼此,闾丘归鼓起勇气拉了她的手:“阿紫,等阿野回来,我就回趟家。”

阿紫的手一颤,他又赶紧说:“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总得亲自去面对。不过你放心,我处理完就会回来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哪怕只做朋友或是兄妹。”

阿紫终于抬起眼,“阿归,……我脑子里好乱,可我知道舍不得你。”

闾丘归一笑。

阿紫却觉得那笑好沧桑,脑子一热就凑了上去……

闾丘归愣住,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不是没吻过,只是已经久到不敢回忆的地步。

阿紫冲动后懊悔不已,本就理不清……才欲退,腰上一紧,已被他拥住,并撬开双唇,温柔而细腻地加深……

“阿归……”

“嘘,我明白。”闾丘归双眼闪着桃心,嘴上说着截然相反的话:“这不代表什么,我不逼你,我只是……很怀念曾经的滋味。”说罢,又俯了过来……

“铮”地一声轻响,闾丘归瞬间将阿紫扑到在车板上,自己护在上面,“别动!”

阿紫瞥瞥车座上插着的那只尚在轻颤的箭……“强弩!”

闾丘归脸色也极不好看,“有军中的人。”话音未落,呼啸声伴着弩箭纷至沓来,而他已经将阿紫塞进车板下的暗格之中……

外面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车子虽还在继续前行,但明显已无人驾车,任由马儿自由发挥。

闾丘归将那几只弩箭拨下,拢在手上,垂眼看着阿紫,“还有我。”

阿紫点头,“小心些。”

闾丘归钻出车厢,见车夫果然已经胸前中了数只弩箭,靠坐着闭上了眼。

他扯过缰绳,拽出马鞭,……“驾!”

夜色初降,长街上居然已经不见人影了。虽说有宵禁,但离二更还早着呢……

闾丘归一边驾车,一边警惕地扫着街道两边的屋顶,墙头,小巷口。虽然七朵不在车附近,但他相信,一定还有隐卫在暗中追随。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回长公主府。

强弩不再射来,身后传来的打斗声音以隐隐闷哼显示着在看不到的角落里,生死存亡的厮杀是何等的激烈。

突然,前方两旁的民房上现出人头,每两人为一组,一人在前,以身为支架撑开强弩,另一人在后,上箭瞄准。调头已不可能,闾丘归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车是必须得弃了。

“阿紫出来。”

阿紫一听,利落地翻身爬出来,将外衣月兑下,露出里面一身黑色劲装,双手套好了天蚕丝的手套,只抻头一眼便看出情况的紧迫,“走后面!”

闾丘归点头,双眼紧盯着五十米外的屋檐……四十米……三十米……“准备……走!”

在对方放箭的前一秒,闾丘归猛地甩出手中的弩箭,也不管准头怎样,直接团身回来一把揽起阿紫的腰,另一掌运足内力拍向后车板……“砰”地一声响后,两人已经滚落,而几声马儿垂死的嘶鸣堪堪传入耳中。

闾丘归团身护着阿紫直接滚进一旁的小巷中,他早瞄着这里,除了这儿,也无可避之处,但对方也一样会想到要在此埋伏。

才一进巷口,他就随手洒出一把小药包,随后抱着阿紫用尽最大的力气弹跳了起来……

小巷里传来闷哼声,但随后还是有几道人影追了上来。

阿紫见了,悄声说:“把我放下。”

闾丘归抿唇,全速往前冲……方才为了护住阿紫,他以背着地,已经受了内伤,若不在力歇之前杀掉更多的人,只怕坚持不到自家人追上来……

“我没那么弱。”阿紫听出他已经呼吸不稳了。方才落地时便听到他的闷哼……她从自己随身的腰包中掏出微小的铁蒺藜,随手洒了出去。这东西虽小,但全身涂了黑漆,并且被最厉害的软筋散泡过,只要扎破鞋底,见了血,对方就无再战之力。唯一的缺点,就是敌我不分,这也是她想了又想才决定用上的原因。

闾丘归已经与箭手们碰上头了,而阿紫早一步与他分开,如灵猿一般自阴影中潜了过去……

黑衣里是天蚕丝与银丝织成的软甲,不惧一般刀剑,但强弩,当初也没测试过。

她忙中偷闲,回头看了一眼,见刚刚跟上来的人影已经只剩下三个了,可见那几个都中了招……

那些箭手,只是军中人,虽有一定的身手,但与高手相差甚远,闾丘归迅速地解决掉了四个,另外几个不免大惊,叫着射死他。阿紫如无骨一般自侧面潜过去,猛地蹿出,双手扣住面前人的后颈,牙根一咬,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颈骨……心一突突,这可是杀了人……心跳如鼓中,她捡起那人的弩弓,拉开,上箭,回身冲对面房顶射出……

一边射闪着对方房顶射来的弩箭,一边还击,还不忘把捡来的强弩都丢到下面……偶尔扭断几个脖子,阿紫一心数用,大大减轻了闾丘归的压力,令他有时间再次掏出小药包甩了出去……

一个疏忽,阿紫被后面跟上的三人之一盯上了,用强弩硬抗了几招后,才将匕首抽在手中。阿紫脸上被溅了血滴,在月色下,瞧上去如泣血的凤凰,双眼紧盯着对手,全身紧绷,释放着无穷的杀气……

“咿呀~!”她利喝一声居然抢先出了手。

有如神助,在她全力爆发之后对方竟似慢动作了一般……各种极限动作精准得如同演练了好多次……虽然她无半点内力,但仗着力大,招势古怪,竟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打得不分上下。

闾丘归分神看了她一眼,见暂时无事,心才一松便被刺了一剑,正中肋下。手中软剑灵蛇一般地自肋下钻出,刺中身后侧那人的心口,闷哼声中大力往旁边一闪,将那剑尖带出体内,回手连点几处穴道又迎上最后一人……

阿紫听到闾丘归闷哼声的同时,正将匕首插入对手的左胸侧,闪眼看去时被对方一掌拍在左肩头,她强忍住巨痛顺势翻身之时将匕首在对手的体内硬是搅了个个儿……后,跌落屋顶。

“主子~!”七朵惊呼声才响起,阿紫已经顺手抓了一架强弩,一筒箭,直接滚到对面屋檐下才停住,翻身坐起,看到三十米开外的七朵正努力地往自己这边跑,只是已经不见了轻盈,一手捂住腰侧……

她身后紧追着几道人影,还有几道人影随在后面,看样子打头的是飞龙……

“趴下!”阿紫咬牙支起强弩,在七朵向侧边滚落的同时射出一箭,将离七朵最近的那人射飞了出去,好死不死地撞上他身后的那个,居然串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箭双雕吧?阿紫已经没时间窃喜了,连忙又上了箭……

七朵终于喘着粗气跑到阿紫身边:“主子,你没事吧?”当她看清阿紫是用双脚踩着强弩,单手上箭后,哽咽了一声:“你受伤了?”

阿紫一笑,翻身滚到街中央,用双脚架起强弩射出一箭,击落一人……然后又滚了回去,“上箭!”

闾丘归自对面跳下:“走!”

阿紫早将匕首收入腰间,右手提着上好箭的强弩,“杀回去!”抬脚往飞龙那边冲去。

闾丘归一愣,七朵已经拎起两个箭筒追向阿紫……

找了个门楼藏身,阿紫抬手射翻一人,七朵递上箭,两人配合得极默契,闾丘归也追了上来,直接杀入人群中……

如雷的马蹄声响起,自长公主府方向而来。阿紫看都不看,专注地盯着正在厮杀的人群,寻机射冷箭。左肩头早就疼得麻木了,软甲虽能挡住刀剑却挡不住内力,她估计自己没准已经粉碎性骨折了……但提起的这口气不能泄,一泄就完了,她深知,坚持就是胜利。

突然她发现一个异事,一个蒙面杀手游走在外围,竟趁自己人不备,背后偷袭……被另外一人发现,悄声掩了过去……阿紫不客气地射出一箭,将那只黄雀射飞出去……

被救的那人扭头冲阿紫点点头,向皇宫方向一指,就借机溜了。

阿紫心头一震,莫非皇宫也……极有可能,否则自己这边不会苦战这许久,而没有宫里的支援,就连京兆府的卫军都不曾见。

最后两个杀手被灭时,马队已经冲到近前,带头的是凤展跟无缺,身上的衣服左一条右一道子的,看出来是经过一场恶战的。

“姑,你没事吧?”凤展未等马停就扬声问道。

阿紫将强弩交给七朵,直接冲上去:“别停,去皇宫!”伸出的右手被凤展一提,就势跃上马背:“各自同骑。”坐稳后,阿紫回头望了一眼,见后面几乎都是童子军,心不由一沉,媚儿翩翩还留在府中……

如风一般地奔向皇宫,老远便见宫门紧闭,阿紫一拍身前的凤展,“报号,拦路者死!”

凤展一听,提气大喝:“开门,长公主在此,拦路者,视为谋逆,杀无赦!”

这喊声如同春雷,岂料宫门竟依旧没有开的意思。

阿紫大急,“搭人梯,翻过去~!”这里是西门,离西校场很近,但西校场皆是残军,阿紫根本就没想过指望他们……岂知冲到宫墙近前时,却见阴影中竟蹲了密密麻麻的人。

“侯爷,我们等许久了。”阴影里站出一人,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阿紫认出那是个只余一条腿的校尉,貌似还曾是前身的手下……“搭人梯!”阿紫满心地感动,化为三个字。

“是!”

随着异口同声的呐喊声,从阴影里呼啦啦地涌出上百号架着拐杖的凤家残军,在极短的时间内搭了五条人梯出来。

“冲上去,拦路者杀!”阿紫没有时间再感动了,将手一挥,凤展直接跃下,第一个冲了上去。与此同时,另一道人梯上,无缺也不甘落后地轻点着脚下前辈们的肩头,如登云梯一般地蹿上墙头……

一连过去了二十多人,墙内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但宫门却吱哑哑地被打开了……余下众人不由分说冲了进去。

阿紫冲那校尉说:“你们快些回去吧。”

那校尉摇头,“侯爷只管去,我们守在外面,凤家军没有临阵退缩的!”

阿紫拧了眉头,“好,交给你了。”说完紧随而去。

他们不肯退回西校场,守住这道门,一来防止里面的人逃出来,二来防御外敌,可以说,这些残军留在这儿,但凡有敌人,只怕也是场恶战,以命相搏。

这条路是常走的,阿紫追上喊了句:“兵分两路,一路去青龙殿,阿归,无缺,凤展带队过去,另一路飞龙随我去坤宁殿。”

后宫一片寂静,只有青龙殿方向传来阵阵杀声,令阿紫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女人焚了才算解恨。

青龙殿与坤宁殿相距不算远,原本帝后各自的寝宫就是最近的……未到宫门前,已经有人自墙后立起:“什么人?这里是坤宁宫,还不速速退下~!”

听那声音不像年轻人,阿紫冲身后的七朵一伸手,强弩就递了上来,箭已上好。

飞龙见阿紫左臂垂在身侧,明显的悠荡着,心中一颤,连忙靠上来,单臂架起强弩:“主子。”

阿紫点头,“再高些。”随着飞龙的手臂上升,阿紫一扣,咔嘣一声响,那人翻身落下,发出一声惨叫。

“姜嬷嬷!”墙里发出一声惊呼,听上去就是凤后本人。

阿紫一挑眉,没想到射得挺正,居然是那接头人!

飞龙不待她再说,已经直接掠上墙头。这殿墙不比皇宫的外墙,没那么高,也就一人半的高度,除七朵贴身保护着阿紫,余下十人纷纷翻墙而入……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皇后,本宫要砍你们的头!”

阿紫摇摇头,“死到临头,还嘴硬~!”话音才落,殿门就打开了。阿紫带着七朵快步走了进去……“贱人,果然是你~!”凤后丢下面前的人,一个凌步落到阿紫跟前:“你还真是命硬,那么多人都杀你不死~!”双手一翻,如兰花拂面,扑向阿紫……

阿紫早丢了强弩,抽出匕首,仇人相见,双眼都是红的……“同理,你怎么还不去死,在这儿啰哩吧嗦~!”

匕首硬击在她的长护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七朵直接抽剑就上,凤后叫道:“你居然要人帮忙,窝囊至此了?”

阿紫轻笑,“赢了就好,谁在乎这个?”

凤后把大部分的人都派了出去,这里留的人并不多,虽个个身手不凡,但好虎架不住群狼,都抽不出身来护她。若姜嬷嬷不死,还会不顾死活地冲上来……

阿紫趁七朵封住她的十指,冒险挺进,一道亮光闪过,她惊叫一声:“我的脸……我跟你拼了,你这贱种,杂种,怎么不去死?”

阿紫回手挡住她的攻势,七朵趁机在她身上连刺几剑,却怎么也刺不进去。

阿紫心知她定然也穿了护体软甲,连忙叫道:“挑她的手筋脚筋,及咽喉,砍她的耳朵……”

七朵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待阿紫说完,已经专攻她的下三路,将上三路留给了阿紫。

这下子,凤后嚣张不起来了,脚筋若是被挑了,她就只能等着被人屠宰了。

阿紫冷笑着:“跳啊,继续跳,比猴子跳得好看多了~”手上却不容空儿,脸已经被损得不堪入目,口子都不深,却狰狞,血也不停地流,比罗刹还吓人。

终于在首尾无法兼顾的时候,惨叫了一声倒地翻滚,脚筋被七朵挑断。

还在负隅顽抗的剩余几个,拼着身上又多出两道口子聚成一团,为首的将刀横于胸前,“殿下,草民等也是被迫听命于皇后娘娘的,并不是真心想把一家老少都往死路上带。”

凤后听到,停止了哭嚎:“放屁!若不是本宫,你们在江湖中的地位会起得那么快吗?别说得自己好像三贞九烈似~!”

那为首之人沉吟了片刻,点头应道:“不错,就是因为一时的贪念,才令我的族人与帮众死去多半,在下早就后悔了,只是被你的毒药所控,不得不继续卖命。若再有一次,在下绝不会再犯此等错误。”

阿紫听了,冷哂一声,“说得真好听,那现在她就要死了,你们岂不是也没了解药?为了自己的贪念,居然还大言不惭地在这儿表清白?”

然后又嘲笑地看了凤后一眼,“不是一直都跟我争?瞧瞧你的手段,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以德服人,令这么多人生死不畏地跟随着你……原来是用了那等龌龊的手段。”

凤后狠毒地瞪着她,尽管已经趴在了地上,“那又怎么样?只要他们听话就好。你自己难道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是,但以前,我手上染的都是敌军的血,可没拿自己人开刀。”阿紫鄙夷地看着她,“你呢?一边让人给你卖命,一边派人去灭了他满门,连条狗都不放过。”

“那是他们背叛我!”凤后不止脸上疼,脚上疼,被匕首削掉的三个指头尖更疼……十指连心哪……“龙家堡若无本宫扶持,能那么快就跃然成为北绿林的魅首?你还不知道吧,当然挑了你手筋脚筋,断你全身经脉的就是龙傲天吧~”

随着她的话音,一道人影自暗处冲到她跟前:“你说什么?你这恶妇,居然……居然……”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以剑支地,显然受伤不轻。

凤后不悦地瞪着他:“你谁呀?离本宫远些,你这贱民!”

“我是……我是龙昱,在我给你卖命的时候,你居然派人杀了我爹娘?你这毒妇~!”龙昱单膝垂地,手中利剑一扬,只听一声痛叫,“我的手……我的手……”

龙昱再次挥剑,凤后的四肢散落一地,尖叫中昏死过去……

“龙昱,你父母尚在人世。”阿紫平静地说道,却令几欲疯魔般的龙昱瞬间清醒了过来。

“真的?”他回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虽然我之前命人去龙家堡,但后来翩翩苦求,说你良知未泯,求我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想却被那女人钻了空子……”

阿紫叹口气,“你爹被废了武功,但好歹还活着,暂无性命之忧。”

龙昱双目泛红,扭回身子,双膝跪倒,冲阿紫叩了个响头:“谢殿下……不计前嫌救了我爹,……那我娘?”

“你娘受了些惊叫,倒是没受伤,想来我的人赶到的还是时候。还有你的表妹,也在他们身边服侍。”阿紫看到龙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傻子,圣人尚且说以德服人,以直报怨,你爹对我做过什么,你方才也听那女人说了。”

龙昱脸色一白,“龙昱以命相抵,只求殿下宽恕,饶父母不死既可。”

阿紫还是摇头,“怨有头,债有主,我这儿不兴子代父过。”

阿紫自然不会当着另外那些人把龙昱暗中报信的事说了,这跟杀了他没两样,之后那些人总会将仇恨报复在他头上的。

龙昱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看着她……忽地双目一亮,“龙昱在此立誓,此生此身皆为殿下所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阿紫暗中点头,还不算木到家。

“你以为我跟那女人一样吗?”阿紫此时才觉得左肩疼得钻心,知道服用的药力已经过劲儿了,微晃了子,被飞龙立即自后面扶上。

七朵本就立在阿紫身边的,微微向后侧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意……姐也有伤在身好不~!

阿紫强撑着,不许自己软倒呼痛,咬了咬牙,“我会尽快配出真正的解药,不过需要你们之前服用的……龙昱,你练武是为了什么?”

龙昱才被真正的解药激荡了起来,就被后面的提问问懵了,“啊?”

阿紫摇头,“难道就是为了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做为一个男人,你应该好好想想了。”

这下龙昱是真明白了,连忙道:“只要殿下觉得龙昱还有用,还能用,一切但凭殿下做主。”

“我要你把这几年,那女人让你做的伤天害理之事,都道出来。我知道你们之间都是不知旁人底细的,但你今天已经暴露了出来,又对我表了忠心,我总不能不替你多着想些……”然后抬眼看向那几人,“你先起来吧,一会儿让太医过来给你处置一下伤口。”

那几人本是脸上蒙着面巾的,听到阿紫这样说,彼此对视一眼后,皆将面巾拉了下来:“我等亦与龙少侠一个心思,还望殿下指条明路。”

阿紫淡淡地看过去:“是讨条活路吧?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们这张脸是不是真的。我只收有用可用能用之人,心怀叵测之人是绝不会留下的。就像这女人……”阿紫一指地上,明显已经失血过多,尚在弥留之即的凤后,“这样的错误,岂能再犯?”

为首之人率先以刀点地,单膝跪倒:“草民不是畏死,殿下若不信,草民亦可将之前所做之事皆招出来,并且发誓,今生今世,为殿下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当初并不知道要对付的就是殿下,只是被那……女人误引,直到身上的毒发作才悔之晚矣。”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跪下,“不错,我等皆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中了毒,之后又被各种承诺迷了心窍……草民等是真心追随殿下的,还望殿下收留。”

阿紫想了想,依旧摇头,“我若今天收下你们,难保日后不会被说成以性命相挟。”

“草民等不敢。”

“皇妹不如给他们个机会好了。”殿门处传来拓拔翰的声音。

阿紫回头,见他脸色白得很,忙冲了过去:“哥……”

“没事,听阿归说,你受了伤?”拓拔翰的手习惯性地搭上她的双肩,阿紫终于忍不住痛呼一声,腿一软,险些倒地,被飞龙手疾眼快地兜住。

闾丘归从拓拔翰身后闪出:“快,我看看~”

“冷医邪魔?”为首那人惊诧地叫了出来。

阿紫拍拍飞龙,飞龙明了地转过身。

“谁身上还有药丸,拿出来做研究用。”阿紫顿了顿,“至于你们刚刚说过的话……拿出你们的诚意吧。”然后对飞龙说:“我们回青龙殿。”然后指着凤后的残躯,“多少将士在边关浴血奋战,落得不全之身,而她这样的人,不配留存于世,点把火烧了,但愿能烧去她的罪孽,留下干净的骨灰洒于天地之间。”

众人脸色一凛,要知道人人皆知入土为安,……但长公主所言也甚有道理,用最纯的火化去她的罪孽,确实不错。

为首那人抬眼看向阿紫:“请殿下允许草民做此事,借此将自身的罪孽也化去。另外,草民会将所知一切尽数道出,并将身份皆落于纸上,以示诚心。”

阿紫看着他:“望你言出必行,行之必果。”

他身后数人也连忙表白:“殿下,草民等亦如此。”

阿紫点点头,“我会拭目以待。”

飞龙见此,抱着她转身向殿门走去。

拓拔翰对那些人说:“朕也会拭目以待,不要让朕成为笑话。”

那些人连忙叩拜:“谢陛下开恩,草民等定然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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