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借着月光看到对面浅滩还有散开的竹竿,公良复连忙唤道:“往左用力,阿贲~!”
鲜于贲连忙加快手中长枝的摆动,“那坏小子还能在吗?”
他们因怕认错了上岸地点,反而慢了许多。浪客中文网
“就算不在,也能叫出人来,总能知道方向。”公良复暗火一股股的,却知不能在这个当口再内斗了。
闾丘归却淡然一笑,“别急,追不上就追不上,权当出来散心了。追得太急,会累着阿紫的。”
公良复本性就月复黑的,只不过因自己拐走阿紫才让风野闹出这些事出来,有些……说不清的烦躁罢了,听了他的话,沉吟了一会儿,“你说得对,就当陪阿紫出来玩儿吧。”
鲜于贲小心地看了看他,“那就是说,你不生我的气了?”
公良复横他一眼,“跟你两码事儿。”
鲜于贲听了这话,突然来了脾气,呼呼地将手中的树枝摆得跟什么似的,那木筏加快了速度,朝着那滩冲去……
三人凌空飞落,鲜于贲发泄了一番,回头看了看亦散了架子的木筏,笑道:“那小子这般急着上岸,是为了什么呢?”
“快走吧。”公良复提气率先钻进林子。
按记忆寻到那树屋,直接点地飞了上去,只拉开那虚掩的门,就嗅到还未散尽的暧昧气味,脸色一变,随即飘落下来,“跑得挺快,咱们追。”
闾丘归了然地朝上看了一眼,“怕是追不上吧,守在林子外的是凤卫吧?”
公良复还未回答,鲜于贲已经跃上树屋,“上来吧,明早再走,那坏小子一定会暗中使绊子的。”
若说风野的性子,鲜于贲还真是模得清楚。这两人虽总绊嘴,相对来说倒最投脾气。
公良复别扭地看了眼树屋,鲜于贲已经钻了进去,并将一颗夜明珠抵在下巴探出惨绿的脸:“快上来,这里有阿紫的味道。”
心知肚明的闾丘归看了公良复一眼,“有时候简单的人更容易快乐。”然后飘然而上。
公良复却垂头在树下想了半天,直到感觉到有活物侵入三丈之内,才腾空而起。
阿紫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边多了一个暖体炉,自觉地拱了过去……
“咦,你在里面,谁在赶车?”终于睡醒的阿紫,瞪着如树袋熊一样圈着自己的风野。
“阿撩喽~”风野将她又拢进怀中,“再眯会儿,看到城镇或市集,阿撩会通知我们的。”
“可是我饿了。”阿紫挣扎着坐起,撩帘冲外面信步闲游的阿撩说了声:“快点儿到地方,我给你买一大碗红烧肉。”
阿撩一听,驴耳朵一竖,嗯啊一声欢叫,撒开蹄子就跑了起来。倒让阿紫一个没留神,直接向后一仰滚了回去。
风野甘心当了肉垫儿,搂着阿紫上下其手,“你还真懂得抓住它的胃。”
阿紫艰难地抵挡着风野的色手,“别……我骨头要散了……不行……”
风野的手顿了顿,又动了起来,这次是按上阿紫的背:“不是吧,我没觉得太用力呀?”
阿紫趴在他身上,被揉得舒服了,哼哼着:“敢情不是你在下面了,那树屋里只铺了一层毛皮垫子好不好?”
风野一听,双眼亮了,“那我在下面好了。”然后那手顺势下滑,直接揉到肉厚的部位上。
“停停,我还没洗澡没刷牙,还有眼屎呢~”阿紫怎么恶心怎么说,浑然不觉在丑化自己。
“还一头白毛呢~”风野猛地抬头啄了她一记,“听说以前有个白发魔女来着?”
最终阿紫还是被吃了一回,趴在风野身上直哼哼……
阿撩有了动力,果然神速,堪堪在车里的激情完毕后,嗯啊地叫了两声。
风野起身给阿紫穿戴好,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裤子提上。撩起帘子看了看,“找个好点儿的客栈停下。”
阿撩嗯啊应了一声,撒欢的蹄子慢了下来,小步跑地进了小镇子。
等阿紫泡过澡,又将一头黑发洗回来后,才跟着风野下了楼。
小伙计得了赏钱,很到位的给阿撩也刷得干干净净。
早上的客人不多,阿紫点了正常的两人份早餐,又单独点了一大盘的红烧肉,放到桌子的对面,“阿撩,奖励你的。”
阿撩嗯哪了一声,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看得掌柜的直跟小伙计嘀咕,“没见过主人吃粥咽菜,却给头驴点肉的。”小伙计才得了一串铜钱,正美着,一本正经地装了起来:“这您就不懂了吧?这才显得人家尊贵。瞧见没,不是吃不起,而是不稀罕吃。掌柜的,我早就说过,咱这小店档次还是低,要您请个大厨,你就是舍不得钱。”
掌柜的被小伙计说得老脸挂不住,眼角一垂:“每天能遇上一回这样的主儿,我就把东来顺的大厨重金挖过来。你能保证不?”
小伙计撇了下嘴角,不吭声了。
二人一驴吃饱后,阿撩进了那间上房补觉去了,而阿紫则拉着风野去逛街了。
小伙计关上门,哼了一声,“瞧见没,人家都不稀罕住这上房,让驴睡床~!”
却说阿紫风野中午回来时,各自换了新衣。这个地方,太上档次的衣料,真是有钱没地儿买,于是阿紫跟风野就一人添了一套细棉服,打算走到下个镇子再买新的。
风野手里肩上挂满了各种纸包,都是阿紫相中的小吃,一脑袋地塞进车厢中。
小伙计颠颠地凑过来,笑得别提多喜庆了,“客官,吃过午饭再走吗?”
风野摇头,“你家后厨是不是蒸肉包子呢?给我包上二十个。”然后丢给他一小块银子,“够不?”
“够够,还多呢,您等等,我就把剩下的钱找给您。”
“不用了,你帮我个忙,剩下就赏你了。”风野看了看小伙计,“若是晚饭前有三个京城来的男人,一个很高很壮,一个很阴森,一个很冷……来你们客栈打听见没见过一男一女一头怪驴,你就跟他们说,追是追不上了,消停睡一晚,明早再继续吧。”
小伙计先是一喜,然后又苦了脸,托着那角银子:“客官,要是那三个人没来呢?我还是给您找零吧。”
“没来就没来,当你捡便宜了。”风野挥了挥手,“去包包子吧,再打斤上好的竹叶青。”
“哎,好的,客官。”小伙计转身跑向后厨。他算过了,就算再加一斤竹叶青,也还剩一半呢,今天真是财星高照。
阿紫把阿撩拍醒,“睡得还真香,上路了。”
阿撩摇了摇驴耳朵,嗯啊了一声,翻下床。
风野将阿撩拴好后,小伙计也捧着肉包子,拎着个酒葫芦走了出来,“客官,包子来了。”
风野点点头,分出十个塞进车里,另外十个,喂给了阿撩,边喂还边说:“中午十个肉包子,晚上十个,另外还有酒,一会儿跑得痛快些,知道吗?”
阿撩吃得畅快,一仰脖,嗯啊一声,白眼圈眯成一条。
小伙计看得连吐舌头,这哪是驴呀,分明就是神兽有木有?
鲜于贲黑着脸进了小镇,“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咱们已经没追得那么快了好不好?居然还让人设了那么多陷井,连马蜂窝都弄出来了。”
公良复脸色也不好,倒是闾丘归笑了笑,“算了,我看那些陷井什么的也都是昨晚布置的,白天这一路不是还平安吗?想来那是之间吩咐下去的。若是咱们昨晚要赶夜路的话,才是真正的麻烦呢。”
其实他说的这些,公良复也想到了。虽然那些陷井什么的让他们很是忙活了一阵子,但出了林子后,还真是啥事都没有了。很明显,那小子只是想阻一阻,不愿他们跟得太紧。
最可气的是……居然把他预留下的马都给牵走了,让他仨一直腿着走。
虽说有轻功在身,但短时间内急行是可以的,跑一天可受不了。要不为啥还备马呢?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当初为啥让风雷负责这事。本是好意,为了治他们主子的失忆症,便把事情交待给风雷,知道他肯定能找到当年帮那小子的暗线打听细节,没想到……那臭小子居然借机摆了自己一道。
终于看到小镇的影了,三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敢问三位可是由京城来的贵人?”
镇外一个茶寮内,有位老者迎了出来,拦在他们面前。
那老者很明显是这茶寮的主人,看上去忠厚得很。
鲜于贲扭头看看那两只……果然都不像能答话的,只好上前一步,“正是,老丈可是有事?”
“是有几位客官托小老儿转交三匹马给贵人们,马就在后面。”那老者边说边往旁边引。
鲜于贲气笑了,“风雷这家伙,累了咱们一天,莫不是良心发现才把马还回来的?”
闾丘归瞥了他一眼,率先随那老者往后面转去。
看着吃得肚子鼓鼓的三匹高头俊马,闾丘归由钱袋里取出一小块银子,“多谢老丈。”
老者连忙摆手:“可不敢收,那位客官已经给过谢金了,多谢这位贵人的赏,小老儿心领了。”
闾丘归也不客气,淡然地点点头,“老丈心地不错,那就多谢了。”然后解开缰绳,回头看那两个,“走吧,没准儿镇里还会有关照。”
鲜于贲拉过马,利落地翻上去:“不管怎么说,还算风雷有良心,等看到他了,我就不踢他了。”
公良复默默地骑上马,却率先向小镇而去。
却说那家小伙计,一遍遍地出门观望,惹得掌柜的好奇,“你小子是不是还真惦记上了?”
小伙计摇了摇头,“是有人托我捎句话。就是早上那对带驴的客官,我这不是怕错过去吗?”
忽地一抬头看到街角转过来三人三骑,手搭凉棚仔细辨认了一番,连忙小跑上前:“请问三位客官可是京城而来?”
鲜于贲这回都不看那两头了,点点头,“正是,可是有人要你捎话?”
“是是是,一对夫妇带着一头很神奇的驴……”小伙计满脸兴奋地把话学了,“三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小的已经把三间上房都收拾好了。”
“莫不是那人连住宿钱都交了?”鲜于贲不太明白小伙计为啥那么兴奋,跟那啥见了骨头似的。
“这个……倒没有。”小伙计连连搓着手,“不过小店在这镇上也是最舒适的了,客官们既然要住,当然住小店是最方便的了,您看,这都到了门口。”
对面另一家客栈的伙计被自家掌柜的一脚蹬了出来,苦着脸看了看那个同行,上前道:“几位客官,小店才是最近的,上好的房间还免费送热水。”
小伙计一看有抢生意的,双眼一转,“三位,小的收拾出的那三间上房中,就有那对夫妇定的那间。”私心里将那是驴睡过的给省略了。
鲜于贲一听,“行,就住你家了。”
小伙计立即眉开眼笑,“好好,客官们请,小的一定把几位的马刷得干干净净,喂上好的草料……呃,好像都吃饱了……不过没关系,小的刷马刷驴都是又干净又舒服呢,早上来的那头驴,就是小的亲自刷的……”
三人进了店后,小伙计拉着三匹马拐向后门,对面那家掌柜的气得脸色泛青,瞪着自家的伙计,“没用的东西,家门口的生意都被抢走了~!”
那伙计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那三位的朋友就是住对面的……”
“废物!没听到他们的朋友没留下住宿钱吗?”掌柜的哼哼着回到柜台里。
却说已经远在百里外的阿撩小车。
阿紫看着外面越来越深的夜色,又望了望依旧满眼的绿色,“今晚是要露宿吗?”
风野嗯哼了一声,随着阿撩的止步,下了车。随意看了看,“想吃些什么?”
阿紫拱了拱睡得有些散的身子,跟了下去,“还是先捡些柴吧,这会儿的蚊子可凶得很,得多采些艾草。”
风野将阿撩卸下来,并把车支好,“放心吧,一定咬不着你,大不了我把自己剥光了让蚊子吸个够。”
阿紫原地看了看,倒是个背风的地儿,不远处还有条小溪,便招呼着:“阿撩,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鱼。”
阿撩嗯啊一声,颠颠地跟上来。
风野回头看了看,走到反方向,等了一会儿,才说:“该干什么干什么,抓紧着。”
几处树冠微动,不过一时便又静了下来。
等阿紫拎着一串比巴掌大些的已经收拾好的鱼回来时,风野已经架好了火,正在准备烤山鸡……“你怎么这么快?”
风野一见她回来了,连忙将山鸡递过去:“快,就等你回来了,还是你烤的好吃。”
于是阿紫将手中的鱼递给他,认命地坐在他方才坐的石头上,烤了起来。
等阿紫将鱼也都烤得差不多时,突然高叫了一声:“都出来吧,过来一起吃。”
倒把风野吓了一跳,好笑地看着她鼓起了腮帮子,连忙挥了挥手。于是风雷带着八卫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就知道陛下最是心疼手底下的人了。”
风野危险地眯起眼,“就是说,我不知心疼人了呗?”
“哪有?属下的意思是,陛下最心疼的还是主子呀,怕主子落下个不体恤下属的名声。”然后不客气地接过阿紫递过来的烤鱼,嘿嘿地笑着。
阿紫轻笑了几声,“我猜得准吧,这么快就又是火又是山鸡的,就知道你们跟着呢,要不,你们主子能那么镇定自若的?都别藏着了,人多也热闹。”
风戊偷瞄了一眼主子,连忙说:“其实我们玩得也挺乐呵的,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觉,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凑合用。”
“她让你们出来,你们就出来吧,一会儿把马都牵过来,别被狼叨了去。”
另两名风卫应了一声,拎着烤鱼纵身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不多会儿,他们将马带了过来,还拎着四只山鸡……都是拨了毛的。
阿撩又是烤鱼又是肉包子的,还喝了些小酒,吃饱喝足后又去撩闲了,不多会儿就被几匹马合伙挤兑出来了,没精打彩地往阿紫跟前凑乎。
阿紫不客气地拍着它的驴脸:“都有儿有女的了,还不消停?小心又被骑了。”
阿撩嗯啊了一声,委屈地想拱进阿紫的怀中,被风野适时过来,一巴掌推开,“别装可怜。”
阿撩嗯啊一声,气愤地掉头走了。
阿紫笑得跟什么似的,被风野揽着小腰提回车里。
如此数天后,阿撩居然神奇地将车拉到了岳山脚下。
看着路上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阿紫双眼泛亮了。“不会是武林大会吧?”
坐在前面,充车夫装门面的风雷扭头朝路边的一位侠士打扮的年轻人问道:“兄弟,这么多人往山里去,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那人回头打量了他一番,抱拳道:“正是,这位兄台大概不知,这次的武林大会就在岳山派举行。听说也是想选出一位新掌门,特别跟龙盟主申请的,听说还要为老掌门的掌上明珠择婿。兄台是哪个门派的?”
风雷一顿,回了下头,正琢磨要不要报上魔教的名号,就听自己主子在里面说:“我们只是路人,赶上了就看看热闹吧。”
风雷冲那青年,抱了下拳,“多谢了兄弟,有机会的话,请你喝酒。”
那人也不以为意,“不客气,慢走。”
于是驴车悠然地超了过去。
走得远了些,风野才松开捂住阿紫的手,“你刚刚想报什么名号?”
“……天门,”阿紫转了转眼,“其实更想报逍遥门。”
“多亏没报,当初魔教就是以逍遥门创的名头,后来被世人以魔教相称。”风野悻悻地说道,“若是报了出去,没准儿会引起武林动荡,以为魔教要从大理要杀回来了。”
“魔教现在已经洗白了不是?”阿紫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要不要女扮男装呀?”
风野垂眼盯着她的丰腴,“还是别了,太难受。”
“还是扮吧,这样更好玩儿。”
于是在岳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上,阿紫如愿地买了身男装,将胸裹上,随着人流去了岳山派。一行人的马匹都存在了客栈中,只除了阿撩一个,驼着改了门面后的阿紫颠颠地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