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记 第七回 诡局顿生,排斥在外

作者 : 隐空城

从谭爷爷手里接过那张纸的时候,花生说道:“现在,我来说最重要的部分,这个线索,可能就和大老爷的失踪有关。”

他把那张纸放到茶桌上铺开,我立刻就又看到了,在大仲背后出现的那张笑脸。几乎所有人在看过之后,都和我一样,倒抽了一口凉气。

花生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然后才说:“这个图案是在大仲尸体的背后发现的,有一点很重要从图案的痕迹上判断,应该是三个月前,用一种很普通的颜料刻在大仲背上的,这和荼毒咬出现在大仲体内的时间十分吻合”

我知道,花生接下来还有话,但是,他非常适时的住口了。

“你是说,在三个月前,我哥和大仲下过地?”四叔说道。

“应该不会吧,大少爷已经很久没离开过北京城了。”谭爷爷说道。这一点我是可以作证的。按照我们家的规矩,不管再忙,当儿子的,最多每十天都要向老爹报到一回。我虽然一直在郊区的学校呆着,但基本上五六天就得到家,给老爹臭骂一顿。

而且就算是老爹想要突击下地,在北京城里,他再能,这样的动作也会被人知道。如果是那样,事情恐怕早就在道上传开了。

“用不着去想这些。”六叔突然说道,“大哥下过地也好,没下过也罢,眼前,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弄清这副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六叔的话让大家一灵醒,的确,现在大仲死了,我爹又不在,去纠结他们三个月前是不是下过地,等于是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六叔的话一针见血,我心里掂量着,要是自己来,恐怕就这点儿事儿也得让我郁闷上好几天。

然后,众人又同时看向了花生。那种眼光,就好像领导有事儿的时候,习惯性的看向身边的顾问一样。

“这是一副岩画。”

花生非常简单的吐出这六个字来。我对这方面的认识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所以,花生说它是岩画儿,我立刻就觉得,“嗯,对,像。”娘的,他要说这是水墨画,我估计自个儿也得信。

“你在哪儿见过?”二姑问他。

花生摇了摇头,“大老爷头一回带我下地的时候,我在一个墓室的墙上见过,不过,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另一件儿东西。”

“说明白一点儿。”二姑似乎不大喜欢花生讲话的方式,就催促他。

“大老爷书房西面墙上镶着的那块黄铜。”

花生一说,我就有印象了。每次回家例行挨训的时候,我爹总会把我叫道他书房里。然后他往那太师椅上一靠,一开口就是至少俩小时,还逼着我必须看着他。他那双眼睛,就跟那恶鬼似地,我哪怕是看上一眼就心里哆嗦。于是,每回我也装模作样的朝他看着,但是,那眼睛啊,就一直盯着他脑后墙壁上镶着的那块圆形的黄铜。

那东西不像现代工业生产出来的铜那样纯,里面还有很多杂质,但表面非常的光滑,大概有手掌的大小。在黄铜的表面上,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图画,如果要形容那幅画,我就只能说它像“胡子”,就是,那那爱因斯坦的那种胡子。

在胡子的上下,都还有一些残留的痕迹,但根本就没什么意义。花生说眼前的这副画让他想到了那块黄铜,意思应该就是指的黄铜上的画儿。

“老谭,去把那东西取出来。”二姑立刻就说。

花生说道:“想取下那东西可不容易,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只需要用一张纸,把它表面上的东西画下来就行了。”

六叔这时候表现出了自己老江湖的干练,直接走向了里屋的书房,然后,很快的拿着一张画好的纸走了出来。他把自己画下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我顿时就有些佩服。六叔所画的,几乎都让我开始追忆过去的挨训生涯了,除了墨迹,相似的程度和照片儿没什么区别。

而两幅画同时摆在眼前的一瞬间,连完全外行的我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两幅图好像可以重叠在一起诶。”我说道。

其他人应该反应得比我更早,花生马上就把那张“笑脸”图案慢慢的放在了六叔画的那幅图上面。两幅图的比例稍稍的有一些不同,不过,完全没有影响到我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令人吃惊的是,这两幅画重叠之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一只“怪鸟”。

那所谓的胡子,其实就是怪鸟张开的翅膀,而被我看成笑脸的那一双弯弯的眼睛,就是翅膀的框架,和怪鸟的整体轮廓。而其他原本毫无意义的部分,在两幅画合拢之后,变成了怪鸟的脑袋、利爪、尾翼,甚至是眼睛。

我看着这只怪鸟,完全想象不出它可以分成那样的两部分。然而,真正让我感到奇怪的,并不是眼前的图案,而是周围,二姑他们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非常想要压抑自己内心惊骇而不能的表情,和当时花生在医院里的惊恐如出一辙。冷静如六叔,现在也已经是把拳头攥得生紧。

站着六个活人的大堂内,鸦雀无声。过了许久,我就听到二姑用一种非常无奈的语气对花生说道:“挑选一些好手,准备下地。”

“下地?”我一下就懵了,“怎,怎么了,这鸟有什么特别的?”

“袁子,先回屋歇着,这件事你不能管。”二姑一手放在额头上说道,我看到,她的额头上大汗淋漓。

“我为什么不能管”

“袁子!”

我本来想争辩,但二姑突然就冲着我吼了起来,她在那一瞬间露出的神情让我肩膀一抖。我发现,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人在极度不安之下的宣泄。

不由的,我就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不要阻碍二姑他们的事情。我来回的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在说:“你帮不上忙。”

郁闷,非常的郁闷。

我不是在生二姑或者谁的气,而是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道:“袁杰,**怎么就这么没用啊。”

在场的都是地地道道的老江湖,而我,除了顶着袁家“小爷”的称呼,连个屁,都不是。我冲着三个长辈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大堂。不过,我没有回屋,而是直接跑出四合院儿,来到街上,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往郊区的学校而去。

我不是想逃避什么,只是觉得继续在家里呆着,只会给二姑他们增添烦恼。但刚一下车,我就发现,自己的确是在逃避。

我就读的学校是一所挂着某名牌儿大学名号的职业大专院校。学校不大,所处的位置也很偏,第一次被老爹送来的时候,我觉得这里不应该是北京的郊区,而是北大荒。前面三年,老爹自作主张的让我学计算机,三年过后,计算机没太弄懂,电脑游戏倒是样样精通。眼看着要毕业了,嘿,老爹又把我踢到了物电专业。就这样,我五年的青春全都耗费在这郊区的北风当中了。

不过我其实也明白他的考虑。在道上,我们老袁家的死对头不少,而一个盗墓贼的儿子,一旦在北京城里惹出什么事情,弄不好就有可能要遭。以我爹的谨慎,才找了这么个地方,想把我多拴几年,等我不那么年少轻狂了,再让我出来找别的事儿做。

在领悟到这一层之后,我基本上没再给他惹出过什么事儿。安安分分的住在学校寝室里,平时连校门都很少出。

一回寝室,发现所有人都不在,就直接上床,把自己捂在了被子里。

虽然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心里也不可能平静得下来。一想起二姑他们最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我就预感到有些不妙。

二姑说要下地,很明显,那副怪鸟图案背后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且是和某个古墓有关。可是,现在最为迫切的是找到我老爹才对啊,难道两件事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我爹他再乱来,也不至于是跑到某个古墓里去躲起来了吧?当时每个人脸上的那种恐惧又到底是为什么

我越是想不通心里就越烦,然后腾的从床上坐起来,连着几脚就把被子给踢到了地上。刚这么一动,寝室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袁杰,你这是刚坐飞毯从印度回来吧,妈的,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进来的人叫李河渠,比我小一岁,不过也算是学校里的大龄青年。这人长得清瘦,嗓子从小就不好,一说话就跟皮球漏气一样。我习惯管他叫“阴沟”,因为我觉得吧,这人不管是外表还是气度,都不太符合河渠这俩字儿,顶多也就一“阴沟”。但硬要说我在学校里的朋友的话,也就他这么一个人了。

这时候我正想着家里的事儿,没心情去搭理他,就随便应了一声。

“怎么?我看你有心事啊。”阴沟说着就特别不识趣的一坐到我床边儿。

我坐起来说道:“你既然看出来我有事儿,现在能不能别他娘的来烦我?”

一听我口气不对,阴沟反而更来劲了。“咋了?哥们儿不就问你吗,说来听听,我给你出出主意。”

我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非常语重心长的说:“这世上的事儿啊,不是样样你都能摆的平的,这回,你就让我自个儿静一静吧。”

“啧,就你追王晓燕儿的那点儿破事儿我还摆不平?告诉你,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兄弟我都替你安排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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