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倾城扶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着安蓦然那么痛苦,他真有杀了自己的冲动。
吐完后,安蓦然捧了捧清水洗了把脸,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但是全身乏力,脚下发软,差点倒下去。
毕倾城赶紧抱起她往床上走,眉头皱得像一团乱麻,把安蓦然放回床上,毕倾城给她盖好被子,动作极其轻柔,甚至嫌被子都太重了,会压坏了安蓦然。
“怎么样?丫头,还好吧?”揉着她冰冷的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毕倾城焦心地问。
安蓦然头重如石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像蚊子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胃越来越不舒服,最近常常反胃,看来它是想罢工!”
安蓦然本就有胃病,是小时候落下的根,常常三餐不济,体质本身就弱,生下来爸爸嫌弃她是女儿,连给妈妈补身子的汤药也没有,月子里女乃水不足,所以她根本没有什么吃的,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吃米粥,可那时候,大米对安家来说何其珍贵,她基本上得不到多少米粒,只有些米汤。
所以说,她算是个饿大的孩子,就这样,胃病就拉下了,后来上了学,为了节约钱,她也是每天吃两顿的,可以省下早餐钱买学习资料。
跟了毕倾城后,虽然饮食上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胃疼也很少犯了,但终究根还在那里,像颗不定时爆炸的炸弹,这次卷土袭来,可折腾她够惨的!
以前董俊说过,要开中药给她调理,可是她怕吃苦药,所以不肯,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吃了药,现在也不会这般痛苦了。
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吃,所以她现在是注定要受这个罪了。
“天亮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这样不是个办法!”一晚上下来,她人都瘦了一圈,毕倾城看得心疼不已。
安蓦然摇头:“不去,医院苍白苍白的,怪吓人,没病的人去都渗得慌,还说是有病的,我还是等董医生回来!”
毕倾城沉重叹了口气,帮她理了理被角说:“好吧,我让董俊马上飞回来!”
“嗯!”安蓦然虚弱地应了声,胃里又一阵翻腾,她捂住嘴爬在床边呕吐起来。
毕倾城看她难受的样子,真像硬被人塞了块大石在胸口般!
安蓦然睡着后,毕倾城才轻轻带上门下了楼,一个晚上没睡,想让她好好睡一觉,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扰她,还叫康庄云多买点有营养的食物做给安蓦然吃,这才出了门。
本来是开车去公司,还有点重要的事没交待下去,谁知半路上接到了耿华章的电话,说是有神秘人物约他在丽都见面,他已经过去了,想让毕倾城也过去。
毕倾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启动耳机说:“查一下,今天丽都附近有哪些人出现过?”
“好的,请稍等,毕先生!”
毕倾城已经调头往丽都的方向去了,由于这个时间,是上班高峰期,车子格外的多,想快也快不了。
“毕先生!”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说!”毕倾城拿出一根烟来点上。
“今天丽都附近出现的人并不多,除了十分钟前耿先生进去后,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等等,现在有一个人进去了,好像是安小姐的弟弟!”里面的人突然加大了声音,命人将监控退后,没错,那小男孩的确是安蓦南!
“什么?”毕倾城眉头一跳,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掐灭手中的烟,毕倾城命令说:“通知凌友天,一定要保证耿先生的安全,如果耿先生出了事,丽都将会在漠河消失!”
“是!”
挂了电话,交通也恢复了,毕倾城启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超了前面的车,直往丽都而去,一路上,他一直感到不安,要是耿华章出了事,怕是……
刹车声刺耳响起,毕倾城快速从车上下来就往丽都跑,脚刚踏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枪声,然后是服务员吓得把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和客人们的惊喊声。
毕倾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沉如黑墨,赶紧冲了进去,里面的人乱跑乱叫:“杀人了,杀人了!”疯了似的往外面跑。
毕倾城拔开逃命似的客人们,抬头看去,只见酒店的经理领班员工都往三楼跑,他赶紧进了电梯也上了三楼。
出了电梯,他冲到人群后面,大吼一声:“让开!”
围观的店员们早已被这枪杀案吓得脸色发白了,被这样一吼便自主地让开了路,毕倾城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身下全是血,可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他气愤地走过去,咬牙握拳,还是来晚了一步!
竟然有人在青天白日杀了耿华章,这也太挑战他的权威了!而这个挑战他权威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小舅子!
他抬头看向窗子边上那个握着枪,呆若木鸡的小男孩,鹰眸中射出狠光来,若不是因为安蓦然,他一定马上杀了他为耿华章报仇!
凌友天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后,险些晕了过去,他本来在医院接受治疗,接到陌生人的电话,说是有个重要的人在丽都,如果有任何闪失,丽都将会消失在漠河市。
他不敢有半点迟疑,先打电话过来吩咐人保护客人安全,然后赶紧开了车过来,没想到真的出了事,而且死的是与各界高官富商都有联系的耿华章!这个人还与自己有过多次生意上的往来,他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毕倾城也在这里,那么,那个陌生电话,一定是毕倾城的指令了,以毕倾城的手段和财势,丽都很有可能真的要消失了,想到这里,他呼吸急促,剧烈咳嗽起来。
不一会儿,警察和救护车也来了,可是耿华章心脏中了两枪,已经当场死亡,警察拍了照片采了样后,就把耿华章的尸体抬了下去。
警察局来的是宋敬和,沈雄飞今天刚好休假,见到毕倾城也在,宋敬和讨好着说:“毕先生,您也在?”
毕倾城此刻已经怒极,狠狠看了宋敬和一眼走了出去,没有理他,却是在经过凌友天身边时,轻声说了句:“好自为之!”
凌友天脸色更加惨白,扶住墙壁猛烈咳嗽起来。
“抓人!”宋敬和也不顾毕倾城的冷脸,朝站在窗子边上的男孩大吼一声,警员立即冲过去拿住了安蓦南。
毕倾城在进电梯时迟疑了片刻,却是想到耿华章的死将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毫不犹豫地进了电梯。
耿华章的身份何其重要,一直以来,他都以富商的身份与毕倾城联系,是在掩人耳目,实际上,他是中央派下来指示剿灭大山北这个恶贯满盈的黑道团伙的。
四年前,他从国外回来,便认识了耿华章,与之合作拔除黑道与官商勾结这颗暗在的毒瘤,可是四年过去了,无数次机关算尽,都未能除了龙豹,而耿华章却先牺牲了。
毕倾城一直以为,耿华章的身份掩饰得很好,不会有人对他下手,没想到还是算漏了这一招!
没有保护好耿华章,他必会受到上面的责罚,黑白两道都会受到打压,这次的坎,难道真的如算命的所说,难以度过?
毕倾城将车停在漠河边上,降下车玻璃,他抽着烟,想起那年算命的事。
那还是读书时候的事了,那一年漠河来了个算命的,很多人都说很灵,沈老三那小子也想去算算,便拉上了他,当时,算命的说他可能活不过三十岁,命中有大劫,如果命中有贵人可能会度过,否则……
当时的他,年少轻狂,一笑置之,况且经历了十二岁那年的事后,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事隔多年,上次沈雄飞出事,他才重视起来,因为算命的说,沈雄飞二十七岁那年会有血光之灾,但是可以平安度过,一一验证了,他不得不信。
死,他早已看透,可是他舍不得安蓦然,所以无论这次的劫难有多大,为了安蓦然,他都要挺过去!
得知安蓦南被抓了,安蓦然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拿了条裙子套上就往楼下跑,大冬天的,也不顾自己冷不冷,是不是还病着。
毕倾城刚好回来,安蓦然撞到了他怀中,头撞到了他的胸口上,安蓦然顾不得痛,赶紧扯着毕倾城的衣服问:“听说蓦南杀人了,是不是真的?”
毕倾城点点头,一张脸还是如冷霜般冷。
安蓦然愣住,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又问:“杀了谁?”
毕倾城沉重地看着她说:“耿华章!”
……
坐在去警察局的车上,安蓦然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她知道,这次怕是没有人能救安蓦南了,可是她不明白,安蓦南一个小破孩子,为什么要去杀耿华章,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再或者安蓦南是被陷害的?
安蓦然抱着仅有的一点希望,紧紧靠在毕倾城怀中,毕倾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别太担心。
来到警察局,安蓦然以家属的身份前去探示安蓦南,在来之前,安蓦南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名,与他一起前来漠河的同学是他失手推下去的,耿华章也是他打死的,因为大山北的人说,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所以他就按指示拿着大山北给的枪,找到了耿华章,开枪打死了他。
安蓦然看到他的口供时,已是绝望了,去看他,只是想听他亲口说,还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漠河来。
站到安蓦南面前时,安蓦南正抱着腿蹲在角落里,就像她第一次被抓进来一样,她清楚地体会到那么恐惧和无助,如今重演在安蓦南身上,她心痛不已。
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亲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于心何忍!
安蓦南看到她来,猛地爬起来叫:“你走,你这个坏女人,我不想见到你!”
安蓦然又气又恼,问到:“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脸,不但做了小姐,还害死了蓦北姐,害得我在学校被同学嘲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学校待不下去,要到漠河来?”安蓦南眼中恨得发红。
什么?因为她才来的漠河?因为同学笑他有个不要脸的姐姐,所以他在学校待不下去,偷跑到漠河来,同学抢他的鞋,他失手把同学推到了漠河里?又因为听信别人说,杀了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所以被别人摆弄杀了耿华章?
安蓦南呀安蓦南,何以你蠢成这样?小小年纪虚弱心那么强,好面子,听信他人教唆,现在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你活该!
安蓦然气得紧紧握拳,呼吸急促,如果你不是安家唯一的男孩,我真的不想管你!
“只要你说出是谁叫你杀人的,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安蓦然压下心痛说。
安蓦南痛狠地看着她说:“我不会说的,不会让你得逞,我要为大姐报仇,我要让你死得很难看!”
“可是我们是亲姐弟,你怎么蠢到相信别人说的话,我没有害死姐姐,你这个笨蛋!”安蓦然大吼起来,气得满脸通红!
“我不会信你的话,村里的人都说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是坏女人,我就算活不了,也不会让你独活!”
安蓦然一阵眩晕,身子有些摇晃不稳,耳朵里来来回回都是安蓦南那句‘我死了也不会让你独活!’最后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蓦蓦!”毕倾城赶紧扶住她,将她搂进怀中,森寒地看了安蓦南一眼,抱着安蓦然往外面走。
安蓦然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所有人都不要她了,连毕倾城也不要她了,她被坏人围着打骂,没有人帮她,她在梦里哭了,大哭大闹。
而现实中,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大哭大闹,被子枕头全被她丢到了地上,毕倾城在床边护着她,生怕她伤害到自己,也被安蓦然打了几巴掌。
董俊回来了,先给安蓦然打了针镇定剂,然后才给她检查病情,安蓦然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她额头上模来模去,意识却无法清醒,最后终是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安蓦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整个房间都是五彩缤纷的气球,正悬浮在天空中,格外虚幻,床头上摆着紫色的菊花,很香,很有朝气,安蓦然愣了愣,以为到了仙境,她慢慢起来,看到毕倾城正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折纸鹤,地上全是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你……”安蓦然不禁错愕。
毕倾城正折好了一只紫色的千纸鹤,抬头看向她,眸中是一弯似乎永远都不会消散的柔情,他赶紧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枕头给她靠着,然后将小小的纸鹤放在她的手心。
安蓦然摊开手心,看到这个精致的紫色千纸鹤立在手心里,很漂亮,不由得展颜一笑。
毕倾城见她笑了,将她搂进怀中,紧紧抱着,却是突然松了力度,轻轻搂着她,似乎怕弄伤了她。
安蓦然察觉到毕倾城的异常来,推开他问:“你怎么了?”
好像梦里是毕倾城不要她了,不是她不要毕倾城了,他怎么这么紧张?
无意中看到毕倾城脸上有几条红痕,安蓦然心疼地问:“这是我打的吗?”
毕倾城却摇摇头,温柔一笑,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上,惊喜交加地说:“蓦蓦,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
什么?安蓦然只觉得被雷劈了一样,全身一阵抽搐,要当妈妈了,意思是,她有宝宝了?她怀孕了吗?
她紧紧盯着毕倾城,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毕倾城重力点了点头,重新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得如同一朵暖暖的云:“是真的,都快两个月了,蓦蓦,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惊吗?我几乎想站到漠河最高的大楼上去喊,我要做爸爸了!这是我们的孩子,蓦蓦,我会用生命去爱他,不会让他受半点伤害!”
他身边少有女人,也没空听八卦,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原来晨起干呕是怀孕的症状,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三十岁的大劫,那命中的贵人,便是她们母子吗?
安蓦然还在惊喜中没回过神来,完全没听到毕倾城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事来得太突然,原来这段时间老是反胃,不是胃病发作,而是她有宝宝了,是真的吗?她要做妈妈了?
她兴奋得推开毕倾城喊到:“孩子健康吗?昨天我生病了,会不会影响到他,今天我又在大吵大闹,有没有伤到孩子?我怕……”
“不怕不怕,孩子很健康,董俊已经开了一大堆补品,一定把我们的孩子养得壮壮的,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放宽心,好好养身体,不能太劳累了,我看晴空公司可以告长假了,要不退出演艺圈也可以,最近事太多,你的梦想也实现了,没必要再留在演艺圈,徒增烦恼!”
安蓦然点点头,依进毕倾城的怀中,小鸟依人。“你说孩子会像谁?”
毕倾城搂着她笑:“男孩像我帅气迷人,女孩像你,漂亮可爱!”
“我又没怀双胞胎,怎么可能有男孩又有女孩?”安蓦然白了他一眼,看着房间里悬浮着的气球,心里甜蜜蜜的。
这些都是毕倾城做的,这是送给他们的孩子的第一份礼物,欢乐和祝福。
从董俊口中得知安蓦然怀孕了,毕倾城心中百感交集,惊喜交加,几乎想把这个世界都搬来送给她们母子,只是怕吓着她们。
所以他亲自弄了这一切,每一个气球都灌注着他的欢乐,每个纸鹤都代表着他的祝福,他们的孩子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想到自己的待遇,安蓦然有些后怕,若是毕倾城喜欢男孩,那她生了女孩,毕倾城会不会像女乃女乃和爸爸对自己那样对孩子?
毕倾城自然知道她内心的焦虑,揉着她的发说:“丫头,无论你生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我都疼她,不会让她受到轻视,因为我知道,一个女人冒着生命危险给男人生孩子,是件多么伟大的事!”
安蓦然感动地看着毕倾城,觉得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帅!她轻轻捂上小月复,感受着她肚中的小生命,笑得无比幸福!
未来是美好的,她一定要让这个孩子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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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哇,我的大封推呀,什么时候才有啊!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