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公子,你……你还记得我?”清雪呆愣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凤箫。眼眸中隐隐有泪花在闪,即使隔了很远,宁小婉也能从那双激动地眼眸里察觉出浓浓的情意。
她应该,很喜欢凤箫吧!宁小婉突然笑了,凤箫这么优秀,当然也会有喜欢着他的人呀。
对面的凤箫没有答话。
那姑娘却突然开心的流下泪来,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他没有忘记我”。店小二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那姑娘就将两人相遇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她十几天前离开冰城,去了别处采药,不知怎的就迷失了方向,更不幸的是她突然崴了脚,痛的不能走路,只能待在原地,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她心中无比恐慌,就在这时凤箫突然出现了,宛如天人一般的将她带了出去。然而那几天北疆正下着雪,路面甚滑,两人不慎跌到了一处深深地坑里。那坑很深,两人被困在里面一天才出了去。
若不是凤箫,她恐怕就不能回到冰城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小二哥听了却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险境,北疆有很多像这样的为了保护村庄不被猛兽袭击的深坑。每一个坑都很深,为了万无一失,里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石,这尖石锋利无比,足以刺穿有着厚重皮毛保护的猛兽,对一般人来说更是致命的伤害。只是碰到一下就会立刻划开一道深而长的口子。
当即,小二哥满怀感激的看着凤箫,视他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什么也要好好答谢一番。然而凤箫却看也不看那两人,径直走向宁小婉,道:“主子,你饿了吗?”
宁小婉看向那两人失落的脸,微微一笑,“家常菜要比酒馆的菜好吃的多,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她一直都相信,融入了情感的饭菜是最可口的。也许外观上比不上酒馆的精致华丽,可味道却好之十倍百倍。
她都这么说了,凤箫只好点头答应。清雪和小二哥沮丧的神情霎时变得明快起来,两人招呼着他们进屋里等着,随后匆匆忙忙的跑到厨房忙活起来,不多时就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晶莹剔透的蝶碗,诱人扑鼻的香味,闪动着光华的色彩,形色俱佳。舀起一个丸子,嗯,果然鲜美无比。宁小婉开心的吃着,凤箫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也很是高兴,对着清雪微微一笑。他冷冽的脸突然展露的笑容,让清雪一阵心悸,害羞的小脸涨的通红。
宁小婉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半是惆怅半是欣慰。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畅快无比。
饭罢,两人正要离开,清雪有些害羞的拉着宁小婉,嗫嚅道:“姑娘,你们是第一次来冰城,一定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不如让我来给你们带路吧。”她说着这话时,双眼偷偷地看向凤箫,其中的期待和渴望不言而喻。
宁小婉淡笑着打量着她,不得不说,她长得很秀气,淡眉杏眼,粉面含春,唇不点而朱,俏丽的鼻子圆润可爱。女敕绿的罗裙穿在她身上有一种灵动之美,腰间盈盈一束,更显得体态较娇小,惹人怜爱。
及腰的长发只用一根缎带绑着,大方而简约。
宁小婉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转头看向身边的凤箫,他也同样失神的看着这姑娘,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宁小婉的视线。
宁小婉垂下眼睑,接着便抬头看着清雪的眼睛微笑着道:
“如此便有劳了!”
此后的好几天,清雪便带着两人去了冰城的所有地方,直让两人眼界大开。
西越离王府。
封寒钰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信,将它狠狠地揉成一团,用力的掷向角落,然后,将房间所有的瓷瓶都打碎,气喘嘘嘘的跌倒在地。
藏在暗处保护着他的柳无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房内的声音,心中的不安快速地扩大。柳无吞了吞口水,害怕的瞄了眼封寒钰从窗格透出来的影子,只觉得如今失去了武功的主子比之前更加可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主子生气至此?
“柳无,进来。”与愤怒相反地冷静之声传来,惊得柳无差点从树上栽倒下来。他机警的抓住树干,终身一跃,风一般的出现在封寒钰房内。
“主子。”柳无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初三快到了吧!”
额?柳无心中有着片刻的呆滞,不知道封寒钰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晃神间,锐利的视线自头顶而来,柳无心中骇然,“回主子话,后天就是。”
“很好,”冷笑突然从头顶传来,柳无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只是两个极为简单的字,他却觉得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是有什么耸人听闻的事要发生了。
“丞相之女若是感染天花,太子选妃怕就不能进行了,柳无,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封寒钰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微笑。
感染天花?这丞相之女听说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若是感染了天花,身子骨差一点的就会小命不保,就算幸运的熬了过来,她的容貌主子定然不会让其恢复如常。西越女子最看重的莫过于容貌了,主子此举,这丞相之女这一生恐怕是无法嫁人了。
这么快就行动了吗?柳无心中有些担忧,如今的封寒钰已经失去了武功,身体受创实在不是行动的最佳时刻。
想了想,柳无开口道:“主子,如今恐怕不是最佳时机,不如……”
“柳无,你犯了宫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封寒钰冷冷打断。
硬着头皮抬首,柳无看向封寒钰的眼,那眼眸中的锐利之色愈加深沉,比之从前更加有令人胆寒心惊的力量。主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原来的那个主子,不管他有没有受伤,他始终有着骇人的气势。
是他逾矩了!
主子的命令是不能够干涉的,罗刹宫人,违令者,死。
柳无半个身子匍匐在地,等候着最后的裁决。
“下去!”
“主子……”柳无惊讶无比的抬头,怎么会?他还记得,以往违反了主子命令的人,不日便处死了。主子竟然会放过他?!
“下去,还让我说第二遍吗?”封寒钰更加冷厉的扫视着跪伏在地的柳无。若不是他还有用处,他以为自己还有命活?
柳无再不敢多言,领命而去。
沉寂的房间里,封寒钰瞪视着角落里的纸团,指甲深深地陷入女敕肉之中。阿宁,你非要这么气我吗?不过几天而已,你就打算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气血翻涌,胸口闷得发痛。
噗!
一股冰凉的液体自嘴角流出,封寒钰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冰冷的血液,全身更是冷到了极点。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帕,展开其中包裹的碎玉珠,封寒钰眼中一片温情。
他温柔的抚模着打磨光滑的碎玉,轻柔的呢喃道:“阿宁,我们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在你的心中早已生了根吗?”
阿宁,这一生,我们注定是要纠缠不清的。你打算忘记我,将我从你的心中剔除,我怎么会让你如意?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主动的来找我,再也不会从我身边逃开!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要得到一个人,即使以命相搏也毫不在乎。
阿宁,也许你不会知道,在我早已算计好的事情中,我也早就将自己的一颗心交付给了你。从你优雅的跳进荷花池里,为我折来了一朵莲花之时,你就牢牢地进入了我的心。与你相处过的快乐时光,每一个数星星看月亮的夜晚,湖边采莲的银铃笑声,七夕之夜的莲花宫灯,离王府小院中的夏日雪景……有你的地方,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就像回到了十年前一般,我活得开心而自在。
这样的你,我如何会放开!
笑意自封寒钰嘴角蔓延开去,穿过遥远的天际,令远在冰城的宁小婉突然地一阵惊慌。
冰城。
“主子?”凤箫担忧的看着宁小婉,她脸色有些苍白,仿佛随时能到倒下去。
清雪上前一步扶着她,搭脉诊断,脸色稍显凝重,也让凤箫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吧,”将清雪的手拿开,宁小婉勉强一笑,“我先回去休息,你们好好逛吧,对了凤箫,不许偷懒,你可要替我好好地看,回来说给我听,知道吗?”
“主子……”凤箫抿着唇。
“去吧去吧,”宁小婉对着清雪眨了眨眼,又快速地瞅了眼凤箫,被看穿的窘迫让清雪尴尬的低下头来。
脚步声渐渐远走,耳边一个担忧而沉重的嗓音传来。
“她真的没事吗?”
热气喷在脸上,直让清雪满心发颤,她的头更低了些,害怕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潮红,“凤公子放心吧,宁姑娘没事的,可能是不适应冰城的气候才会这样,休息半日就好了。”悄悄地看向宁小婉消失的方向,清雪心中一片感激。
宁姑娘是在给她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该怎么说出来呢?清雪的心跳得飞快。早在凤箫不顾自己,为她挡下万兽坑里的尖石之时,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她在心中暗下决定,如果再一次见到他,她一定会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为了幸福,她也要勇敢。或许会被拒绝,但是她不会害怕。
“凤公子,我们还没去过那边,不如……”深吸了几口气,清雪鼓足勇气,去了那里就告诉他吧。谁知话没说完,她却被打断了。
“清雪姑娘,凤箫想回去了。”说完,凤箫大步走开。不守在她身边,他会非常不安。无论是去哪里,他都没有心思。
“可是……”清雪看着凤箫的背影,心中十分沮丧。不由自主的,她慢慢跟上凤箫的脚步,看着他走进宁小婉的院子里,倚着冰雕的梧桐树,深深地凝视着她的房间。
看着凤箫沉静温柔的脸,清雪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陷入了一个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幻境之中。
宁小婉进了房间,拉了被子睡下,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她安慰着自己,没过一会儿就陷入了睡梦之中。
隐隐约约的传来荷花的清香,宁小婉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朵盛开的白莲之上。她支起半个身子,好奇的看向四周。
大朵大朵的莲花,层层叠叠的碧叶,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荷塘,风送来了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哗哗的流水之声格外空灵,清澈的湖水一眼见底。
这是哪里?
宁小婉站起身,从白莲里走出来,踩在软绵绵的荷叶之上,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怎么会在这里?凤箫呢?清雪呢?她现在不是应该在冰城吗?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笛声绵长而幽怨,诉说着浓浓的相思和无尽的情意。
谁在吹笛?踩着软绵绵的荷叶,宁小婉循着笛声向前走去。
掀开亭亭玉立的莲花,迈过层层叠叠的荷叶,终于,笛声越来越近了。
扒开这挡住视线的白莲,一个白色的背影出现在眼前。飘飞的墨色青丝,渲染了碧绿的荷叶,月白锦袍随风而动。
笛声不止,肆意悠然。时而欢喜,时而忧愁,刻骨相思,如泣如诉。
听着这样的笛声,宁小婉的心不由得一痛。
没有时间,没有止境,笛声不歇,哀伤不止。或许是再也不想承受着压抑的苦楚,宁小婉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嗓音暗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落,笛声突然停止,接着,一阵悠长的叹气蔓延开去,从亭亭玉立的白莲传至清澈的湖水,响彻整个云霄。
“可以告诉我怎么出去吗?”这一切都太过陌生,她只想早早的出去,离开这里。
半响,沉寂无声,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阿宁,你真的要忘了我吗?”宁小婉听着熟悉的嗓音,嗖的瞪大了眼。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深情的眼眸久久的注视着她。
“阿宁,你已经好久都没来这里了,是要忘了我吗?”淡淡的嗓音,带着一股深重的哀伤和悲戚。明明是笑着的一张脸,却诉说着浓重的哀怨,
封寒钰?怎么会是他?这里又是哪里?宁小婉惊慌失措,转身就跑。她不想看到他,不想面对这个曾经算计了她的感情的男人。
她拼命地跑,用尽了所有力气的跑,脚下生风,呼呼作响。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宁小婉一个不察,重重的跌倒在地。
“可以起来吗?”温柔的嗓音在耳边传来,宁小婉却惊得汗毛竖立,不敢抬起头来。明明已经跑了那么远,明明已经很努力地跑了,还是没有远离他吗?
是了,她忘记了,他是有武功的呀,怎么会追不上她呢?
一只手搭了过来,宁小婉啪的重重一拍,扭过头去,倔强的趴在地上,不去看那个人。
“阿宁,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受伤的话语传来。
宁小婉沉默不语。
叹息再次响起,紧接着,一个虚无的声音传来,“阿宁,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一定也不会伤心呢?”
死?怎么会呢?他是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死呢?宁小婉嘲讽的抬起头,却发现封寒钰渐渐地模糊起来,很快的,他的整个身体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怎么会这样!
宁小婉惊骇的瞪大了眼,眼眸中满是惶恐和害怕。
他会死去?这是真的吗?
呵——
笑意染上了透明模糊的嘴角,然后,封寒钰彻底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只翠绿的长笛,长笛下缀着长长的碎玉珠子。
拾起长笛,宁小婉端详着缀着的珠子,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这样的悲伤,比知晓了他的欺骗之时,更是让人难以承受。
她已经将他爱到了骨子里,温情的爱恋,没有轰轰烈烈,却在细水长流中渗入了她的肌肤,融入了她的骨髓,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封寒钰,你不要死!
“主子,你醒醒。”
有人在耳边呼喊,宁小婉睁开眼,一张担忧的脸呈现在眼前。
“凤箫?”
“主子,你终于醒了。”凤箫惊喜的看着她,眼眸闪过一丝受伤。
“我怎么了?”宁小婉疑惑的看着他的脸。
凤箫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凤箫见主子睡了许久,有些担心罢了。主子,你休息好了吗?冰城我们已经呆了许久,不如去下一个地方吧。”
宁小婉点了点头,思考着下一个地方去哪里。越过冰城,再往前走,就是与冰城相邻的西越边塞。是继续留在北疆,将北疆所有地方看遍,还是去西越边塞呢?
“主子,我们不妨去西越吧。北疆气候冷了些,我们不如等夏天之时再来,一来避暑,二来游赏,一举两得。”正在思考间,凤箫突然开口。
也是,北疆的气候确实是冷了些,去西越倒是不错。只要不去京城,她就不会遇到那个人,倒也没什么好顾虑的。这样一想,宁小婉点了点头。
“主子,凤箫先去准备了。”
宁小婉目送着他离开,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异样,抬手,脸颊竟然有着干涩的哭过的痕迹。拿来一面镜子,宁小婉盯着通红的眼睛,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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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男主要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