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在河里闭气完又在林间没换湿衣服,反正从城外回来以后我的头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我想或许是甹绘翎感冒传染给了我,也没太在意,晚上早些屏退了下人就休息了。现在有了来去无影踪,我觉得睡觉都踏实了,就这样一觉从天还没黑就睡到了第二天正午,听见有人喊我,可是我说什么也不想醒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又是一天一夜这可急坏了滕翡。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这已经是第多少个大夫了,滕翡急的快要跳脚了,不会是也像夫人一样中了谁的毒了吧?看病的大夫摇摇头,“恕老夫无能为力,小姐身体根本无恙,完全看不出来是怎么了。”滕翡挥挥手无奈的让茹戏送大夫离开,人人都这样说,可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天他一直跟着小姐的,完全没看出什么异样,怎么回来就一睡不起了呢?已经三天三夜了,难道是和夫人中了一样的毒?望着床上的人儿,滕翡的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前总以为是因为当初夫人的救命之恩,他才会尽职尽责的呆在她身边。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呢?他竟然变得喜欢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喜欢看见她笑,甚至竟然有了想尽室的义务的想法。脑海中不断放映着在落英苑中将脸俏皮的放映在他面前的小姐,那个在翠静潭畔温柔为他拭汗的小姐,他知道他这是喜欢上了她,可他能吗?桃小一是他的好朋友,她和桃小一是两情相悦的,他俩的爱情每一步都是他见证了的,小姐有多爱桃小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初他以为自己在听说她在老君山的事是在为桃小一生气,可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在吃醋。那句‘桃小一是江湖第一美男,你觉得他能忍受和别的男人共侍一妻吗?’,不是也等于提醒了自己吗?虽然这个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他的妻主,可是在他亲手将好朋友推到她的身边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变了,他现在才是那个趁朋友不在窥视朋友妻的奸贼。
所以他不能,即使心底的那份感情已经慢慢的萌芽,他也不能任他蔓延做出有辱侠义的事情来。所以他的话越来越少,能躲着的时候就不出现,面对小姐他真的有愧,而更多的是希望能控制自己。“来去无影踪保护好小姐。”不管千山万水他都一定要找到能治好小姐的人,说完转身回房准备打包行礼亲自去一趟暑国。
“腾爷,府外有个人给你送来了一块玉佩。”茹柳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正撞见刚踏出小姐房门的滕翡。知道他因为小姐现在心情不好,所以茹柳弱弱的说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滕翡黑着脸接过玉佩,现在别说玉佩了,就是谁送他个金山他也高兴不起来。“快请!”谁知滕翡看了一眼玉佩脸色马上就变了,就恨不得抱着茹柳亲一口了。
“……是!”茹柳看着滕翡的变化,差点没给吓着,腾爷今天没事吧?
雪歌苑亭阁一楼客厅,因为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滕翡没敢出去迎接,只是派了茹柳去,毕竟那个人现在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现在他人在这里整颗心都飞了,恨不得马上出去将那个人抓回来。来的太是时候了!一刻钟后,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头前儿的是茹柳,来到门口毕恭毕敬的请后边的人进来。而后头儿则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男子谪仙般的缓步走进客厅,俊俏、温润如玉的脸庞没有笑容却让人觉得无比的亲近,头戴一顶白色的君子帽中间镶嵌着金绿宝石,而这顶帽子似乎有些大,将男子眼部以上的部位全部遮挡了,完全看不到眉毛和其他的地方。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滕翡见到来人将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男子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轻轻的坐在椅子上接过滕翡的茶。“是呀!你我似乎有五年没见了,怎么?最后还是选择回来守着她吗?”男子将茶杯放在桌上,只是定定的看着滕翡,若不是当年在暑国滕翡救了他一命,今生今世他是绝不会再踏上仙岛国的土地,更不可能再进这茹府一次。不错,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正是小神医栾迪,这个最恨茹家的人。而他刚才让小厮送给滕翡的玉佩正是他的信物,当年滕翡救了他,他送给滕翡,这次滕翡求他回来又派人送给他的。
“她是我的命,我当然会这样做。”当年茹夫人将他送去暑国学艺,没想到竟然和栾迪在同一个城市,而学有小成的他一次下山发现被贼人围攻的奄奄一息的少年,救下来后才发现竟然是故人。呵呵,命运还真是会追弄人。他们比邻而居的时候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却在异国他乡成了朋友。
栾迪也不再说什么,这些年他说的已经够多了,可是滕翡是个死心眼的人,而且这次来他也只是还他一个人情而已。“带我去见茹庆兰。”早点解决早点回去的好,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绝对不可以再出现在仙岛国的。“等等,先上楼看看……小姐吧,不知道为何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犹豫了一下,滕翡淡淡的开口。
栾迪本来已经转过去的身体有些僵了,但是随即恢复了过来。“我只是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一命换一命,你要我救谁?”栾迪的语气很淡,丝毫听不出爱恨,可是这份感觉滕翡是清楚的。爱之深恨之切,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栾迪当年有多爱小姐,他现在的恨就有多深。可是栾迪的话却让滕翡陷入了两难,他知道栾迪的性子,然后才拿出玉佩赌一赌,现在能让他来这一趟已经是栾迪的极限了。可到底要救谁呢?若是一月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茹庆兰,可是现在……
“没关系,你可以多考虑一下。”栾迪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杯子细细的吹着水面的茶末,然后才小小的喝了一口。“先上楼看看小姐吧。”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滕翡艰难的开口。小姐是夫人的命根子,相信如果夫人醒着也会让他这样做的,何况等小姐醒后会发生什么还是未知数的。
听见他的选择,栾迪放下茶杯似乎才认识他一样的将他上下的打量了一遍。这样决定出乎他的意料了,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滕翡的心里只有一个茹庆兰的,那份救命的大恩曾让他放弃过太多太多的机会,甘心的把自己锻炼强大然后窝回这个茹府来做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保室。可是没想到在只能救一个的时候他竟然选择了茹菲絮,是什么让一向侠义的滕翡会置救命恩人于第二呢?可是一想到茹菲絮三个字,栾迪的心乱了。掩盖式的整理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流苏,栾迪才站起来随滕翡上了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儿时的回忆不断的涌上心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带着两小无猜的笑声不断的刺激着他的。那些美好的时光里,只有他和她,他曾以为自己就是为这个女子才来到人世的,即使当时的他们还很小很小,小的不懂得男女到底有什么分别,小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情爱。可他们还是爱了!
当滕翡为他打开那扇房门的时候,栾迪看见了他曾睡过无数夜晚的白玉床,深吸了一口气将回忆封锁。他是医者任何的情绪都是会影响诊断的,所以他不能继续下去,不管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爱人还是仇人,既然决定为她医治,他现在都不能再有任何的情绪了。
稳定好自己的心态,他才迈进房门。平静的走近白玉床,小奴已经为他摆好了椅子,坐定伸手搭脉。滕翡示意茹戏带着下人下去,然后他将房门关好才回到床边等待栾迪的诊断结果。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解百毒那他就是栾迪了,所以自从见到栾迪踏进亭阁,滕翡的心就已经放回了肚子里。
“她中了家姐的御药‘含情’。已经二十三日了,七日后必死无疑。”没一会儿栾迪就松开了茹菲絮的手,然后掏出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指,然后将帕子丢在地上。“栾瑰娇?她为什么要害小姐?”一听是栾迪的姐姐发明的毒药,滕翡气的霍然起身。
“家姐当年发明这种御药也是奉皇命测试妃子的忠心度。这‘含情’服用下去人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却会将别人错认成自己最爱之人,产生一些幻听和幻想,只要当时行了周公之礼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当时什么也没做的,这才会第二十日毒发,一月毙命。”见滕翡这么冲动,栾迪也没生气,重新坐回椅子上隔窗眺望翠静潭里的蓝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