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过浣衣房一次,而这三个字唯一让我能联想到的就是昨夜献媚不成的离然。楚世修确实很在意那个人,从来都没在我面前吃过醋的楚世修,昨夜连续提到他好几次,难道他没回修仪殿,而是跑到这里来找麻烦然后遇到什么事了?
“跟我去看看。”带着影,我走进这个只有下等粗使宫男才会来的地方丫。
“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的进门有些吓人,一院子的宫男和管事皆是怔愣顿住手里的工作,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女皇也有来这种地方的时候,随后才在一个人的山呼中反映过来,这会儿集体跪在地上。
“离然呢?”在地上仔细看了一圈,除了大大小小的水盆和衣服,跪着的宫男基本都是五大三粗的样子,绝对没有昨夜那个娇柔的男子。
“……回陛下,新来的那个宫男发烧昏迷在房间内。”管事一听我找离然,吓得魂飞魄散。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离然会突然从彩翎殿调到粗使的浣衣房,这会儿见我来找他,都以为我是避开后宫争宠的妃子,喜欢上这个俊美的宫男,如今人在浣衣房成了这样,他要怎么交差?
“带朕去看看。”昨夜他不是还好好的吗?突然就发烧昏迷?出于一丝好奇,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这下浣衣房的管事更加害怕,站起来腿软的差点又跪下,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才能站稳。边带路边解释,一定要将他自己的嫌疑洗清。“陛下,昨夜离然送到浣衣房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来这里一件活儿都没做,昨夜突然发高烧,刚才与他同屋的小四儿来汇报,我才知道他烧到昏迷,已经派人去请御医。”
我顿住脚步,既然这个离然已经昏迷,难道楚世修出事在浣衣房只是个巧合与他无关,那我还进去看他做什么呢?
“陛下……”见我停住,管事更是害怕,进退不得的轻声唤我。浣衣房都是粗使下人,尤其还是这种带罪被遣到浣衣房的宫男,根本就不会有人用心巴不得他自生自灭,所以管事的最后一个句话是假的。他今早是得到消息说人昏迷,并没有请御医,所以根本就不希望我去。
“絮絮!你找我?”突然,身后传来楚世修的声音,回过头去看到楚世修端庄的站在浣衣房门口,一袭黄色衣衫还是昨晚的那套。身后跟着不住抹眼泪的茹醉,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媲。
“你去哪儿了?”还哪有心思理什么离然?我快步走到楚世修的身边,只要他没事比什么都强。
“本想来这里看看风景,哪知道天气太热轿夫中暑,所以我随意的在四周走动一下,却没想惊动这么多人害你担心。”楚世修偎进我的怀里,语气淡淡的透着一丝愧疚。衣服上一股淡淡的莲花香,清清雅雅的味道让人心安。
“没事就好!”我轻拍他的背,手指无意抚到他的头发。咦!为什么突然变得没有昨夜那么柔滑了?偏头仔细看看他的发丝,确是微有些泛着紫色光泽的长发,可是这手感为什么和昨夜差那么多?难道是我的记忆有误?
“絮絮,昨夜人家好累,你送我回宫吧。”楚世修蹭着我的脖颈,语气竟然有一丝轻挑。
盯上他俊美的容颜,再看看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没错呀!这是我的小狐狸,可是为什么态度就差这么多?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我如此暧昧?“呃!世修,你没事吧?”
“走嘛!我累了。”狐狸眼对我眨了眨,瞬间似有一丝电流通过,弄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我猛地推开身上的这个男人,就算这个人易容再像,自己的男人我也不会认错。“离然,你到底把楚世修怎么样了?”
听了我的话,所有人都一个怔愣,唯独影反映过来上前一把按住离然,抬手在离然的耳后撕下一张人皮面具。离然绝望的大笑,没想到仍旧是这样简单就功亏一篑。
“凌迟!”我皱着眉头冷声吩咐,然后什么也顾不得就向刚才那个小房冲去。既然离然在这里假扮楚世修,那么屋内躺着的必然是楚世修。离然敢起动我男人的念头,无论什么程度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昏暗的房间内门窗紧闭,在这七月中旬的气温之下恐怖得高达四十度以上。简陋的木床,楚世修贴着人皮面具盖着厚厚的棉被,闷得脸色通红像极了发烧。可是,只要有人用一点心也会发现,这根本就是屋内闷热将人硬捂成这样。
撕掉那张人皮面具,楚世修的脸色就更加病态红,点了几下穴道才费力的催醒他,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幸亏发现的及时,他并没有什么大事。
我抱着楚世修走出小房,楚世修白女敕的手臂无力的环着我的脖子,一脸迷糊显然还没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絮絮……这是哪儿?”
“你个小笨蛋!为什么老是中别人的计?”差点就被人闷死在小房之中,想想都后怕到我的心直抖。如果,我再晚去半个时辰,就那温度和一身厚被小狐狸肯定会变成狐仙了。
“中计?……对了,刚才离然拦轿说昨夜你的玉佩落在地上,他不方便见你,所以来还给我。”记忆开始慢慢复苏,楚世修这才想起来昏迷之前的事。
“你以后不会再看见他了。”我抱着他坐上软轿,其他的事根本毋须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没事。
这里离玉龙殿比较近,但是玉龙殿确实没有更多的寝宫给楚世修,所以想想还是去了稍远一点的彩翎殿,何况晚上还有与小妖精的约会,这样也省去来回跑。
只是,没想到才这个时候,甹绘翎就已经回到彩翎殿,而且是在准备晚上的‘约会’。
“翎翎……你在干什么?”我抱着楚世修阻止宫男通报,结果进屋就看到一幕我最不想看见的。
甹绘翎吓了一跳,手中还来不及喝的药碗落地碎裂,桌上还摆着未收起来的药材,其中最让我熟悉的就是梅全草。
“你是想把自己折磨死,让我心疼是不是?”我皱着眉毛气的七窍生烟,这小妖精为什么就这么能作?他知道梅全草不够一月不会起作用,为了今夜侍寝,现在居然要喝抑制精子活动的药物?他就不怕这种药喝多了,连他自己的功能都会受影响吗?
“我……”甹绘翎低着头,五彩精钢扇在这个角度就像个鸡冠,而他现在就是只斗败的大公鸡,似乎等待主人随时将他宰了炖肉一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却带着一分骄傲。
“你什么你?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咱俩没完!”我怒急了用力吼着,完全一副泼妇的架势,将怀里的楚世修都吓得一哆嗦,从来就没见我生过这么大的气。
而一向被我宠如至宝的甹绘翎当然更没见过,‘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却说什么也不认错,更没有一丝悔过的意思。
“絮絮……我没事,先去侧殿休息。”楚世修声若蚊竹的低语,好怕自己扫到台风,但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又不合适。
“嗯,我一会儿去看你,让御医好好把把脉。”将楚世修放下轻声叮咛,但是实在是太生气了,明明是柔声却让人听起来像是在警告。不过好在楚世修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乖巧的点点头离开。
走到桌前盯着那上面的药草,我并不懂这些,可是看到他们与梅全草放在一起,我也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的。一气之下全部扫落,有些落在碎瓷与药汤之上,弄得满室狼藉。
“翎翎!爱不是伤害一个人的理由,更不是伤害自己的理由。你懂么?”握紧气到发抖的双手,生怕自己太过气愤一把捏在他优雅的脖颈上。看他如此折磨自己,我倒宁愿他死个干脆,气死我了!
“我有翻过医术仔细研究过,这些草药只有杀精的功效,并没有其他伤害。”甹绘翎仍旧不肯认错,隔了好一会儿低着头还是回答我这样一句。
还是控制不住,我一把将桌子推到,巨大的响声回荡在寝宫之内,吓得门外的宫男都缩好自己的脖子自求多福。影皱了皱眉头,也是第一次见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心里合计到底要怎么办。
“说!你再也不会这么干。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照顾好自己,不再胡闹!说!你给我说!”用力捏住甹绘翎光洁的下巴,我已经气的连唇瓣儿都在哆嗦。
甹绘翎任我捏痛他,任我冷声怒吼,妖艳的蓝琉璃眼眸就是没有一丝服软,更是没有一丝惧怕。
在我的心中,甹绘翎一直都是聪慧无比的小妖精,这只小妖精左右逢源十三岁就能在复杂的皇宫保护自己,智商绝对高于一般人。但是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偏偏在这么简单的事上会钻牛角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