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陌朝城,他笑得有些促狭,墨黑的眸像是璀璨的月亮,让我甚至有了片刻的恍惚,那种带着笑意的璀璨,却又带着似乎与我隔离很远的淡敛。
看尽天下万事的平静自容。
“将军请自重。”我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再去看陌朝城,他的目光就像是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让人忍不住的沦陷,我却偏偏又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心知这般的男子并不是我可以轻易招惹上的。
“手没事吧?”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语冷下来而有丝毫的变化,在我面前似乎并没有将军的架子,平常地像个温儒少年,却又完美地令我不敢靠近。
我摇了摇头,“将军快些躺回去吧,待将军伤好些了,我便去将军府上叫了将军的人来接你回去。”
我也听闻了这段时间王朝在北征,这里临北,想来陌朝城便是在战争之中受了伤。
“可是担心我吃了你的?”
“将军多虑了。”我说着,去推着他。
他微微蹙起了眉,纹眉如墨,微白的面色上似乎有了一抹痛楚,我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赶紧扶住了他,“将军……将军……”
我心上敲着鼓,这可是朝廷的重要官员,若是死在了我的家中,我和些柔定然是逃不过坐牢的。
他似乎是疼得厉害,却又好像并不是身上的疼,陌朝城微微蜷起了身子,几近整个人都靠在了我的身上,我看着他犹如雕刻出来一半的如玉侧脸,他的额头上隐隐冒着寒气。
“秦楼……”他声音带着难以想象疼痛,像是个孩子般在睡梦中呓语,让人有一种心疼的绞痛。
我应了一声,细细地伸出手,抚上了他的眉眼。
“别走……”他伸出手,有力的臂弯将我圈在了怀中,他的神情受伤地像是无助的孩子。
“将军。”我唤了他一声。
“秦楼,如果当初我知道是你来找我,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你,我就不会让你死。”他说着,忽然落下了泪,抱着我轻轻地哭了起来。
我伸出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隐隐有些发烫,我心里默默一叹,想来必是发了烧,甚至有些不清楚了罢,我只好让他靠着我,将他半拖半拽地扶回了床榻之上。
替他盖好了被子,些柔端着药过来。
我给他喂药,些柔在一旁看着,良久,忽然道,“姐姐,百里哥哥为什么还不来接我们?”
我一怔,忆起了那日百里折笙坐在角落里,整个屋子登时蓬荜生辉,有了一瞬间的耀眼和光华,就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光环都聚集在了此刻。
他说,他会来接我走。
“柔柔……”我抿了抿唇。
“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些柔稚女敕地声音响起,我偏头看着她的黑瞳,她的神情异常认真。
心头微微一算,“柔柔,你要记住……有些东西,我们是没有资格拥有的。”
“可是姐姐不是喜欢哥哥的吗?”些柔忽然拽住了我的衣角,然后说道。
“胡说什么!”我赶忙道,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心里慌乱地很。
些柔看着我,“姐姐骗人!如果姐姐没有喜欢哥哥,为什么天天看着哥哥送给姐姐的那本书?”
我忽而沉默了。
对于我来说,良人姻缘莫过于书中所写的一见倾心,再见倾城,所谓的山盟海誓虽然是一个幻象,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向往。
折笙,他的出现,像点亮了我人生之中唯一的一抹光亮,让我不知疲倦地去追逐那抹黑暗中的唯一光明。
“姐姐,这个陌公子会不会和哥哥来抢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哥哥……我想要姐姐和哥哥在一起!”些柔伸出手,扣住了我的手背,然后说道。
我看向窗外,窗外的雪越堆越厚,就像折笙在我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越来越深……
“若三月初旬,折笙还未来接我们,姐姐就去找他,好不好?”我放下了手中的碗,然后看向些柔,缓缓道。
些柔唇角边浮上浅浅的笑容,“姐姐和哥哥最后一定会在一起!”
我笑了笑,并未太过相信些柔的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些柔的话,再未说什么。
时间便这般飞速过了许久,陌朝城在家中的伤也日渐好了起来,些柔却没有多给朝城好的脸色,这点倒是令我颇为地无奈,却又不好说什么。
像是天生似的,些柔便不喜欢陌朝城。
“你在写什么?”我推开门,便看见他穿着普通的布衣坐在椅子上,执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此时已经是二月,屋外虽然还有些寒冷,积雪却已经基本化了干净,只有冷风吹过才会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寒冷。
他闻言,笔尖微微一顿,随后抬眸看向了我。
颠倒众生。
虽然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布袍,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浑身上下,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平静淡敛,从容不迫的气场,他脸上却终是扬着一抹浅浅的笑。
一种令我心醉的笑。
“过来。”他招了招手。
自从他来了之后,便帮着家中改善了许多,这桌椅,文房四宝也是他带着我去买的。
我放下手中的竹篮,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陌朝城起身,让我坐在了椅子上,我看向宣纸上,白色的纸上的字飘逸如山,每一笔每一错,都像是凝聚了磅礴的力度,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我认出来了,上面两个字是秦楼。
这两个,在当初折笙来这里的时候,我便见过。
“会写字吗?”他问我。
我脸微微一红,当初家中家境算不上好,我能认字已经实属不易,至于练字,那边是富有家庭的子弟才能拥有的特权。
见了我的神情,陌朝城并没有以外,只是轻轻地一笑,然后忽地拿出了新的纸,摆在了我的面前,然后扣住我的手,捏着毛笔,他倾身过来,扣住我的手,让我听从他的指挥。
而鼻尖落下的,是淡淡的香,熟悉地无可厚非……
“我教你。”他说着,带着我在纸上落下了墨色的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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