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黄昏,夕阳如血,天边有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密布着半个天空,像一团团染了色的棉絮,堵在花斐君的心尖,这是他从未受过的委屈,他从未因讨好一些人而去做这样的事情,原本应该飞舞在黑白琴键上的小手要在漆黑的夜里去不知倦怠的浅河里去抓鱼,原本只需勾勾手指就会到嘴边的草莓需要彻夜不睡的去换取,原本每个清晨都会出现在自己早餐里的水煮蛋现在成了奢侈品,原本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变成小桥流水枯丫矮房,原本他从不吃的鱼,闻起来竟是这般的香。浪客中文网
那股香味,环绕了半个梨花宅,任谁从篱笆院前走去,都会说上一句,呦,花家烧鱼了,真香。
真香。
那时的花斐君,还不知道生活成了这样是为何,也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该如何。
他更不知道,他对花逸的谦让,放纵,到最后,竟成了无法逆转的一种习惯,长久的伴随着他的生活,经年不散。
老人都说,吃鱼眼可以名目,花逸母亲将两只鱼眼夹了出来,一只给了花逸,一只放在花斐君的碗里。
花逸看着从来都属于自己的两只鱼眼如今竟要被瓜分,吃着饭都开始了喘粗气,一双清明的大眼睛恨不得给花斐君瞪出个大窟窿。
花斐君被看的不舒服,将鱼眼夹起来放进花逸的碗里,而花逸则很小人的怕他反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进了嘴里,一边满足的嚼着一边笑开了花。
花逸母亲敲着装鱼的长盘说:"君子,挑食可不行,挑食不能长大个,你要是长不过花逸,他长大了更得欺负你。"
花斐君本想解释,不是他挑食,只是花逸想吃而已,不料花逸却先不干了,筷子一摔,指着花斐君,"敢情是你挑食了不爱吃了才扔我饭碗里了!你当我是垃圾桶啊!你不吃了你扔给我!"
花斐君吸了吸鼻子,百口莫辩,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把鱼眼睛夹回来估计这会儿也快到花逸的小肠。
花逸母亲拿起筷子"啪"的敲在花逸的脑袋上,怒斥,"怎么和你叔说话呢,坐下吃饭!"
晚饭之后,花逸坐在院子里的老石磨上,认母亲怎么叫去洗脚也不肯动弹,吃饱了喝足了要看星星看月亮才显得惬意。
花斐君见他不肯进屋,就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去,"下来,小叔给你洗脚。"
花逸眼睛一转,还有这等好事,一个轻巧从老石磨上跳了下来,连踢带甩的月兑了鞋,袜子也顾不得月兑就直接踩进了凉凉的水盆里。
花斐君皱了皱眉,这不知道是不是乡下的孩子都这么邋遢,还是只有花逸这么邋遢,他在水里扯着他的袜子,"抬脚,袜子月兑了再洗。"
花逸扶着他的肩膀,金鸡**,等他给自己月兑好了袜子,猛的在水盆里一蹦,溅了花斐君满身满脸,他自己却笑的前仰后合。
这就是花逸,无恶不作,霸道小气,捣蛋调皮,在他和花斐君相伴的这漫长的童年里,每日以捉弄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叔为乐。
而花斐君,永远一副好脾气好心性的样子,毛都没有,却有了小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