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花逸16岁的时光,在他的心里,16岁还是可以肆意撒娇的年纪,是还可以任性妄为的年纪,也是还可以肆无忌惮和花斐君拥抱的年纪。
趁着还可以做这些,就要做完,当成长不再是简单的快乐而仅仅剩束缚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做这些。
最后这盆衣服还是花斐君洗完,花逸只是坐在床上欢快的啃着鸡大腿,时不时的会撕下一块肉塞进花斐君的嘴里,他转头看着莫尧那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样子,撇撇嘴,也撕下一块肉,塞进莫尧的嘴里,是货真价实的塞,因为莫尧认为吃着他啃成一半的鸡腿很恶心,可是花逸连骑着带按着必须让他吃进去。
莫尧用在花斐君的椅子上挤出一块地方,看到花斐君肿的通红的手掌皱了皱眉,刚把自己热乎的手放上去就被花逸一巴掌拍了下去,“光天化日之下你要耍流氓啊,模什么模,模一下二百。”
这个笑容看似只是一种礼貌。却不属于姚六六。
所以他想逃避。有一种女人,有一种恋情,叫做避之不及,说的一定是他的女人,他的恋情。
花逸抻出头,恶狠狠的盯着莫尧:“你送点普通的玩意啊,不然显得我的礼物太廉价!”
“这个就行了。”花斐君挽起衣袖露出那块莫尧送给他的贝壳手表。
铲雪累还是扫雪累,铲雪遭罪还是扫雪遭罪,花逸不敢琢磨。
隔日下了一场大雪,学校组织扫雪,这是每年冬天的必须课程,扫完还得写一篇劳动感言,例如《扫雪》,《印象里最深的一次扫雪》,他扫过太多的雪,只要没把自己扫死或者扫出什么意外,很难说出哪次印象最深,而且这么多年,所有人的文章里都少不了一个词--热火朝天。
算算花斐君的生日真是没有几天了,这个生日好,圣诞节,不管你过不过,在这城市里都算挺有氛围的,全世界人民同欢乐,他大可以很脸大的把自己当成耶稣,摆出一副救苦救难救世主的脸给世人看。可是花斐君真的不想过生日。
莫尧干笑了两声,心想我怕你叔揍我吗?我那是不舍得让你叔手疼!就他那小身板子,一扒拉一个倒。
两节课不到的时间,操场又恢复了本来的水泥灰色,男同学们开始回收扫雪工具送到工具房,女同学们有特权先回/教室取暖。
离他不远的花斐君分到的是和莫尧一样铁锹,负责把扫成堆的雪铲起来放进运雪的手推车里,在等手推车倒雪去的空挡,他侧着身子望向花逸,一有风吹过来,地面被扫起碎雪便会迎风而起,打在他的脸上,被迫眯起了眼睛。zVXC。
花逸蹲在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口一口白雾喷在空中,鼻子脸蛋冻的通红,“我要累死了,这怎么跟劳动改造似的啊……”
“铲雪太重,我铲不动。”说着摘下自己手套扔到花逸的花逸的怀里,“带上这个,锹把太凉。”然后夺过花逸手里的扫把弯腰开始扫雪。再读读小说阅读网
“对,还是白金!”花逸也往花斐君的椅子上挤,就想给莫尧挤到地上去,可是他没莫尧力气大,把花斐君夹在中间,本来就像个片儿,一夹成了压缩过的片儿,花斐君无奈的挣扎了两下:“我要折叠了!”
花逸伸出胳膊绕过花斐君的腰,狠狠捅了莫尧一下,莫尧一个激灵差点没坐到地上,只好搬过来自己的椅子坐在过道上,“懒得跟你一个小崽子计较。”
扫雪是个很费体力的活,学校给了大家一节课的时间自由休息,广播里播出这条通知的时候,整个教学楼都掀起了一瞬间的沸腾,接着就是大家欢快而三八的交谈声,就像几百年没说过话了一样,刚刚还因为扫完雪还需要继续上课而表现得恹恹欲睡的同学们顿时清醒过来,三五扎堆的聊起天。
花逸愣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带上花斐君的手套,夹着铁锹往雪堆的方向走去,铁锹摩擦在地面的声音拉锯一样的刺耳,安静的时候听着肯定会令人抓耳挠腮,此时被埋没在这容纳了几千人热火朝天的大操场上,便可轻易的忽略。花逸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花斐君一眼,光果的手掌握着冰凉的扫把,碎雪扬在脸上,同刚才的他一样,眯起了眼睛。
动作迅速又利落,一点也不像个病人。
她开心的时候,就算不露出那八颗小白牙和两个大酒窝,也不会笑的这么苦涩和无奈。
“完了,猪蹄子。”他戳了戳花斐君的手指,有些肿。
莫尧杵着铁锹把站在他旁边大口喘气,感叹着:“这场面,够壮观,好几千劳改犯一起进行劳动改造!”
“唠唠唠!哪来那么多废话唠!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能干什么!”班主任背着手从旁边走过来,把俩人骂了一通。
“是懒得计较还是怕我叔揍你不敢和我计较啊?”
两层手套比一层暖和的多,比一层都没有更是暖和的多。花逸是眼看着花斐君的手一冷一热之后变得通红通红,似乎还有些痒,他总是手背抓两下手心抓两下。
“这么贵!”莫尧惊叹一声,“你当你叔这手模一下掉金漆啊!”
生日的时候他会想家。不知道那还算不算他的家,他很小的时候曾经住过的大宅。他在梨花寨的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忽略自己的生日,因为耶稣过生日显然和寨子里那些农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没有人提醒加上他刻意遗忘,生日这事儿,这么多年便不了了之。
花逸极不情愿的从地上站起来,继续挥舞着手里的大扫把,单薄的毛线手套根本不顶风,这会功夫手指都已经没知觉了。他用脚踢着扫把在地上扫着雪,把手放在嘴边猛吹热气,搓了两下继续弯腰干活。
花逸直起腰板,哈着气搓手,问他:“为啥?”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说,会显得自己很陈世美,有点睡完提裤子拍走人的意思,怎么想都是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坏男人。
现实并不会因为他的逃避而虚幻了姚六六的存在。花逸迈进教室的第一步,看见的第一眼就是姚六六。她正抱着肩膀对着桌面上的牛女乃面包发呆,直到花逸极不情愿的向她这个方向走来,她才缓过神,微微笑了笑。
他走过去推了推花逸的肩膀,把铁锹往他面前一立:“咱俩换换。”
这是他空前绝后的去后悔一件事,就是冲动了自己失去了理智让自己和姚六六的关系更加的混沌不清。着有由就。
提到嗓子边的狠话,只能咽了下去,姚六六没有错,她只是太喜欢自己了。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去控制别人的心。
这样的沉默只维持两天,姚六六就再一次消失了。花逸看到面前空旷的位置,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了了之的生日,不了了之的家庭。有人提醒他过生日,就好像有人提醒他,你妈呢?你妈就是在这天生的你啊!
病好以后,花逸又要重新回到班级上课了,这让他难过了好一会。他可以忍受各种各样的练习题的折磨,但是却生怕见到姚六六,他怕尴尬,也怕她会纠缠不休。
他很想说:即使和你睡了,我依然不喜欢你,咱俩不仅是性格不合,身体也很难磨合,因为我竟然没有再幻想着和你再发生些什么。
“你快过生日了,有想要的礼物没?”他用手肘碰了碰花斐君。
花逸简直就以为,热火朝天这个成语就是为了大扫除和扫雪而存在的。
“这不算,这还暑假送的呢,生日礼物要生日那天送才有意义啊!”
花逸乐了,“想多了你,我哪有钱给你乱花,兜比脸都干净。”
所有人都背着扛着拎着大扫把和铁锹,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冰天雪地里埋头苦干,老师们穿戴整齐背着手监工,干的慢了还得催促两句,扫的不干净了还得重新来一遍,班级与班级之间还要比赛,划分区域,先扫完的扫的最干净的要加分,最后扫完的扫的最不干净的要扣分。
花斐君笑笑,晃着双手说:“晚上给你炖了。”
花斐君扭过头看他,“你要送什么?我不过也行,别乱花钱。”
他妈确实是在圣诞节生了他,可是却在花逸生日的那天抛弃了自己,有时候他在回忆里描画母亲的轮廓,似乎已经没那么清晰,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在自己的印象里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清晰,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彻底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花斐君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恨过自己母亲,一个带给你生命的人,不管犯了什么错,都值得你去原谅,包括无情的抛弃和彻底的远离。有朝一日,他还能遇见她,只想问问母亲,你抛弃了我,那么这些年你快乐了吗?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吗?
既然你选择为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