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成绩下来的时候,花逸看着成绩单半天没回过味儿来,他先是模模眉头,然后模模鼻子,最后模模下巴,班主任问他是不是作弊了,他居然很慎重的回忆了一下,他是不是作弊了。他没觉得自己作弊,可是成绩却很诡异。一直在班级倒数第几名徘徊的他突然就猛窜到中上游。老师苦口婆心的教育他,“你说说你,作弊有用吗?现在作弊,蒙骗的只能是你自己!高考是真实的!残酷的!模拟考试只是想让你看看自己在面临高考的时候到底能拿到多少真实的成绩,你却选择作弊,平时作弊可耻,模拟考试作弊更可耻!花逸啊,你以前虽然不爱学习,但是还不是一个爱说谎的小孩儿,怎么自从你小叔走了之后,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吗!你给我写篇800字的检讨,走廊里站两节课。”花逸咬着笔杆,趴在被罚站的走廊窗台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稿纸,他十分肯定自己没有作弊,如果换做花斐君走之前,他一定站起来和班主任嚎两嗓子:我就是没作弊,你要信不过我现在给我出题,我当着你的面做给你看!“你两年才能吃几斤米啊!得瑟个什么!等我翻身,”他使了使劲,“等我翻身……”花斐君抿着嘴笑笑,“花逸,我发现你心眼挺小的,我亲他就喜欢他啊,那我亲你是不是也喜欢你啊?”他记得住花斐君每一个烙印在生命里的表情,这一刻也不会忘记。就是这幅模样,他的小叔花斐君,长的和他梦里的梨花寨一样,似淡墨渲染的山水画。青山环抱下的小寨子啊,其实从来没有过梨花,只有白色的榆钱被风吹散,落在篱笆下,院落里老石磨上总有着相依偎的小脑袋瓜。穿越过月光里的矮房枝丫,藤床上相拥而眠的小少年,和袅袅炊烟一同醒来,听藏在屋檐下的巧燕叽叽喳喳,载着家禽牲畜的还巢声归家,然后,是另外一场日复一日的月光下。如果他亲到了,那么这将是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吻,是一段错误的感情的错误的开始。“我都看见你们俩KISS了啊,你不喜欢他能让他亲吗?”他翻了个白眼,伸脚在花斐君的小腿上踹了一下。“对不起。”花斐君迅速从他背上下来,尴尬的模了模自己的嘴唇,弯起膝盖平躺着。花斐君很淡定的骑着他的大腿,笑道:“等你翻身什么?你煎鸡蛋吗?还得双面熟。”“美的你。”花斐君伸手在他头发上搓了搓,他觉得花逸头发这么短这么刺手还挺好玩的,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了他后背上,“以后就剃这头型吧,挺帅的,你头发像我这么长的时候,早上一起来脑袋就顶一鸟窝,这个好,干净利索,还挺好玩。”说着又搓了两下。花逸开始开懒塔塔的趴着,一听花斐君给他讲题,立马来了精神,花斐君看他那副样子,一个没忍住就乐了,花逸不解:“乐什么啊?”花逸撇撇嘴,“骗人,当我5岁啊,你和莫尧都那样了。”花斐君正在调整呼吸组织情绪并且为了刚刚自己的失误进行着深恶痛绝的忏悔。花逸这个问题是真心的吓了一跳,比他自己那个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还令他不堪,他扭头看看花逸,张了张嘴,又继续盯向天花板,“不是啊……喜欢小姑娘呢。”花逸点点头,短短的头发茬蹭的卷子哗哗响,“嗯,可是你也没亲过我啊,所以你不喜欢我。”他内心感慨的时间有些长,就在花逸觉得他根本不会亲过来的时候,花斐君突然向前倾身,一手扶上花逸的肩膀,当他们靠的太近,可以听到彼此慌乱的心跳,花逸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的趴着,任花斐君在他脑袋上模来模去像挑西瓜似的,就在他快被花斐君搓睡着时候,身体却猛的一僵,他感觉到趴在他身上的花斐君也僵了。“痒什么,我每天都说话,你要痒死了吗?”他突然搂着花逸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他还没吹出第二口,只见花逸突然从床上窜了起来,速度快的惊人,吓了他一跳,他翻了个身,躺着仰视站在床上不停揉耳朵的花逸,眉开眼笑的说:“你叔这小胆儿啊,让你吓破多少个来回,你怎么还一动就炸毛呢?激动什么啊?”花斐君笑的两条腿上下乱蹬,笑的快岔了气,“你还说我,有你这样的侄子吗?太不像话了,你都欺负我十年了,我对你耳朵吹口气儿也叫欺负你吗!哈哈,你快下去,你再挠我,我要反击了啊!”花斐君捏了捏花逸的耳朵,“你刚才那一下,突然很像一首童谣,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刚才我都看见你的耳朵在动了,你小时候一见到好吃的就会这样儿,特别可爱。”花逸侧过身,枕着自己的胳膊,卷着卷子也枕到了脑袋下面,扑闪着玻璃珠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叔,你真喜欢男人啊?”“等我翻身骑你!”任倒第作。“他都和你叫媳妇了啊,你别掩饰了,我听到好多次了,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换了别人你早揍他了,你也喜欢他吧?”反正他小叔会用人格替他担保,他的话不具备可信度,但是花斐君的话是很具备的。现在花斐君不在,他不全然是因为有口难辩,只是不想再生出什么是非,委屈一下不要紧,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是,不能和一个妇女计较是不是。他小叔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能咽下去,这点误会算什么,他将来考上了大学老师也不沾光,他小叔高兴就行了。“啊!花逸!”花斐君笑着尖叫一声,猛一用力,挣开他的手掌,横着将他抡倒床上,花逸还骄傲着呢,还没来得及开口惊叫就已经被压在了床上,一鼻梁子磕在卷子上,“靠!你那么瘦,哪来那么大劲儿啊!变异了吧你!”花斐君在他的背后反剪着他的手,得意的一笑,“说多少遍了,我一直让着你,再怎么着比你多吃两年米呢!”花逸很严肃的思考着,手指在自己脸的前方画着圈,额头睫毛下巴,鼻梁眼睛脸颊,也没停个准地方,看的花斐君勾眼晕,最后他勾着嘴角笑了笑,“这儿!”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zVXC。“小叔,你……”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也没好意思问出来,你怎么挑着挑着西瓜就起了生理反应。花逸睁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闭着眼向他靠近的花斐君,这个欺身而近的动作不会花费他们太多的时间,可是却比任何一段难捱的时光都漫长,花逸想,他不能闭上眼睛,他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要记住花斐君来吻他时的这个模样。花斐君的心跳突然落了半拍,花逸的眼睛漂亮的像白天也在发光的星星,他笑得一副小得逞的模样令他晕眩也令他清明,这是花逸啊,不是任何只是因为相像而替代他的陌生人。花逸手上不松,嘴上也不饶人,“反什么鸡,反鸭反鹅我也不怕你!”“你也真爱听他的,莫尧要是和我叫爹我还得给你弄个婶回来呢!”他温柔缱绻的笑脸和软濡的声音,让花逸突然脸红了起来,他模着花斐君捏过的耳垂,用力的搓了搓,“小叔,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对着我耳朵说话,怪……痒痒的。”花斐君想,在他千帆过尽之后,在他历经风尘之后,不会再因为靠近任何人而心跳加速,可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他们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他不是不会心跳,他是懒着为别人心跳。当花逸短促而紧张的气息暖融融的扑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连毛孔都幸福的想叫嚣,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轮廓好看到近似老电影里唯美画面,缓慢的,吻了过去。他把一模的卷子拿回小公寓,花斐君和他一起趴在床上,两人肩挨着肩,花逸的头发黑色坚硬,剃得很短,花斐君的头发栗色柔软,有碎碎的刘海,他指了指卷子:“你太让我意外了花逸,居然没有一道题是因为马虎错的,我给你讲讲这个,这你不会,完全错了。”花斐君挑了挑眉,侧过身用手臂撑起脑袋,眯缝着眼睛看他,“哪样,哪样?”他敲了敲班级的门,打断物理老师的口若悬河,从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抽了一本数学书,他不想写检讨书,花斐君不在,莫尧也不在,没人给他写,他也不想浪费这时间,还不如看看书。花斐君“扑哧”笑出了声,想用手指捏捏他的耳垂,怕他喊痒,最后只是用两根手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唉,你怎么总是在我觉得其实你不傻的时候就冒个傻气来否定我的想法呢?非得亲你才算喜欢你啊?什么理论……那小叔亲你一口呗,你说,亲哪?”花逸有些窘迫,他一步跨在花斐君的身上,骑着他的腰,一手掐住他的俩个袖口,另一只手开始挠他的痒,“我都说了我怕痒,你还和我较劲儿,有你这样的小叔吗?有吗?你是不是我亲叔,一天到晚欺负我!”花斐君,假如成长是梦一场,情歌无声,但愿你从来就能听得到我唱。在花斐君的唇只离他一指的距离时,花逸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下巴上,他们吻被再一次被他亲自斩断。“流氓,你还真亲啊!”他笑着说,眼底却闪着泪光,轻轻推了他一把,“走开,我要学习了,上北大啊上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