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那何用说,自然是在笑自己。请记住本站的网址:n。
舒娥虽然紧紧咬着牙,极力不发出一点声息,然而呜咽之声还是从喉间传了出来。
这一下东陵却不再笑,只是声音慌张地说道:“你哭什么……唉,曹公子,好兄弟……舒娥姑娘,安国夫人……你别哭了。”
东陵语无伦次的话,显然是陈恳地致歉。舒娥听东陵这样着急,忍不住就要笑出来,然而又听到“舒娥姑娘”四个字,好像在提醒着自己什么一样。心头一阵难过,眼泪又默默无声地掉了下来。只是却不再呜咽了。
东陵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不想说话也行,你只听我说。你快快换了衣衫,到我房里去睡。”
舒娥“唿”地一声翻身坐了起来,一双因为喝酒和被水蛰了之后而变得红红地双目睁得圆圆的,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的颜色。嘴巴也因为吃惊而微微地张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东陵在床帏外面显然也察觉到了舒娥的异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说道:“你……你怎么了?”
舒娥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手中的帕子甚至是帕子下面被子的缎面,都被舒娥的手捏的皱成了一团。
舒娥低声说道:“你出去。”
东陵犹豫了片刻,随即说道:“也好,你在屋里换好衣服。我出门帮你看着。”说完临要转身,东陵还是不忘记又交代一句:“你快着点,换好衣服就去我房里……”
东陵的话还没有说完,床帏便被舒娥一把掀开。
舒娥的双眼胀得通红,却是一点眼泪也没有往下流。双唇紧紧闭着,神色极为严肃。更加上头上那些濡湿而凌乱的头发,肩头和双臂上宽大却又湿透的衣服,以及脖颈上因为没有贴身的衣衫遮挡,而露出的修长的脖子和纤细的锁骨,看起来又是让人可怜,又是严肃地可怕。
东陵被舒娥突如其来的严肃之态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舒娥。几缕濡湿的秀发紧紧贴在舒娥的额角和脸上,一张全然不施脂粉的脸上明显着一双澄澈晶亮的眼睛和紧闭着的粉红粉红的樱唇,尖尖的下颏延伸到了修长的脖颈,更连接着两根纤细精致的锁骨。脖子上垂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东陵见过是舒娥栓鸽哨所用。
衣服整个都是紧紧地贴在舒娥的身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舒娥撑在床上的细细长长的胳膊在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没有力气,还是因为心情太过激动而不由自主地颤抖。
舒娥看着东陵的目光顺着自己的脸颊移到了自己的肩头,心中的羞恼更是不可抑制,她一把拉过了床帏的半边帘幕,一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走吧,明天……”只是她的心情太过激动,这一把用的力气太大,竟是把床帏的帘幕也拉月兑了下来。舒娥和东陵都吃了一惊,至于明天要怎么样,却是没有说出口来。
东陵很快回过神来,看舒娥一把将床帏抓掉之后兀自发楞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像是火上浇油一样,东陵立时注意到舒娥眼中风云变幻,种种情绪交集之后,一颗大大的眼泪终于又落了下来,滴在了绸缎面子做的被子上面。只是崭新的绸缎不易吸水,那一滴眼泪又顺着被面滚了下去。
舒娥看见这滴眼泪如珠滚落,心中登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凄凉之感,片刻,舒娥轻轻说道:“明日晨起,你我分道而行。东陵兄若是愿意,便继续前行,从石州过临县再到岚州,再从麟州接近党项人的地界,帮忙打探然诺少爷的消息下落。我则从石楼掉头返回陕西路,径往银州。如此多一个方向,也多一点力量。若是东陵兄不愿再走,则明日起折而向东南,回到京城,替我向安留先生报一声平安,我也是一样的感激不尽。”
东陵听舒娥的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可显然不是酒后的胡言乱语,但唯其如此,心中的惊讶才更甚。东陵又惊又奇,实在不知道舒娥在想什么,只是说道:“你……你为什么……不是我不让你走陕西路直接到银州,实在是银州附近……边境不靖,或许你也有所耳闻。所以要走这条路,是因为党项人虽然频频扰乱我朝边界,对辽国却是极为恭谨,麟州紧接着燕云十六州,那是辽国仪仗的边防重地,党项人在麟州却是安分的多。当然,冒险从陕西路直往银州,你或许能尽早见到然诺。你若执意要走陕西路,明日一起调头便是。”
舒娥摇了摇头,声音很小却充满坚定:“不,不是一起掉头,是分路而行。你若掉头,我便沿着这条路直走。只是找三少爷原是我的事情,没有来由反让你冒险。所以还是我掉头回去。”
东陵仰头哈哈一笑,声音中却殊无笑意,随即说道:“我为然诺冒险自有我冒险的道理,知难而退知险而避,你把我东陵当成了什么人。只是让你独自前行,不免有负安留先生所托,将来面对他时,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东陵说完直直地看着舒娥,只见舒娥眼中精光陡然一闪,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只是淡淡说道:“东陵兄也知道无法面对安留先生吗?安留先生那里,自有我去交代。东陵兄何必定要我解释,你说不出的缘由,我也不便出口。倒不如就此揭过,以留下日后相见的余地罢。”
东陵听舒娥说得决绝,不由地后退半步,眼中一时间已经问了许多,口中却只是淡淡说道:“日后相见的余地……”说着轻轻一笑:“不管然诺找到找不到,八月十五,你总要设法赶回宫里吧。除去返程,你还有八天的时间。”
舒娥心头一震,果然,太后给自己出宫祈福的时间,也不过是一月之期。
临别前太后曾说道:“一月之后,是八月十五日,你再回宫来见我,或许便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