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或许有更好的办法。妹妹不用死……”然诺抚慰着惊怒交集的母亲,
“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死了我们尚且不能月兑罪,她活着岂不更是……要了我们的命!”太太又声嘶力竭地叫着,直到她的话一再重复,直到无话可说。
“太后点选淑妹妹,无非因为她家世渊源,是名门之后,但最重要的,却也是因为她天生丽质,堪能侍奉皇上……”然诺这样对母亲剖析,心中也不禁涌上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之感。
“呸!天生丽质……她不过和她母亲一样,是个……”然诺不愿让母亲再提起什么让淑颜难堪的话,连忙又说道:“母亲息怒。如果妹妹身体有了什么伤残,或是容貌有了什么缺陷,那么只是落选回家……”
太太因为得知淑颜怀孕而勾起的暴怒之情,和因为这半年来幻想的荣耀瞬间化为泡影而带来的失望、以及因为担心落罪以致家破人亡而不由自主地害怕……种种神色一齐都写在她那一向端庄贞淑、雍容而笑的脸上,此时因为听了然诺的话,这张保养得体的脸庞又瞬间出现了光彩。
淑颜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事事不与自己计较、甚至对自己有些疏离、淡漠的三哥,今日得知自己做了这样贻羞家门、牵累族人的事情后,并没有愤怒、抱怨、羞辱自己,而是千方百计想要保住自己,心里感激。
她自己本不愿让家人受到牵连,并且自己于世间也不是真的了无牵挂,即便知道死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自己是非死不可的。此刻听然诺这样说,便要上前应允。
忽然太太探起身来,一把攥住舒娥的手腕。舒娥本来想少爷的办法甚好,如能悄悄告知少爷怎样像自己一样,伪饰容颜,却不真的毁伤小姐的容貌,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忽被太太一把抓住,不由得吓了一跳。
太太对着舒娥细细打量,越看越是高兴,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嘴角含着笑意。忽然对着门外大叫:“丁香,丁香!”
丁香推开门,太太说:“叫管家娘子来!”
管家娘子是管家之妻,本在外面打听太太的情况,听得传唤,赶紧进来。
“何嫂,带她下去,验身。”太太的话冷峻如同寒冰,似乎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可为违抗的严令,又似乎刚刚遭到巨变时昏厥流泪咆哮怒吼的人不曾是她。
舒娥尚未明白太太是什么意思,然诺已经从母亲手里牵过舒娥的手,顺手将她拦在身后。
“不必验了。”然诺知道验身对舒娥这样一个年幼的少女,意味着多大的屈辱。所以他从太太手里拉过舒娥,将她掩在自己身后。舒娥此时已经脸色苍白,不是因为即将面对的验身,事实上,她也确不知究竟验身是何事,但她却在瞬间明白了太太在打什么算盘,感觉到将要面临的事情,是怎样的可怕。
“不必验了?”太太抬起眼皮,阴阳怪气地质疑。
“她还是个姑娘,清清白白。”然诺语气坚定,舒娥眼里晕开的泪水将少爷的身影放大,填满了整个眼帘。
“清—清—白—白—”太太一字一顿,将这四个字说得无限讽刺,“三少爷自从六岁从我的院里搬出去,十几年来不管女乃娘丫鬟,你从来没有让一个人在你的外间住过。这丫鬟不但在你的房里住过一夜,更从此住在了你的外间。我倒如何相信,你们是‘清清白白’的?”
其实太太看到舒娥刚听到验身时,不是满脸羞涩,却是茫然不解的神色,便已经深信她的清白,再看然诺这个从小不理闲事的孩子,竟那样为舒娥辩解,心中却又没有来由地生起了一股无名怨怒。
“母亲,不必验了,她的确是清白的。”然诺挡在舒娥前面的身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说到舒娥时语气又是诚挚,又是温柔。
“何嫂,带她下去!”太太忽然提高了声音,“即便现在不验,将来到了宫里,免不了还要有此一事。”
然诺便像听到了焦雷一样,震得一阵眩晕。喃喃地道:“宫里……”
待他解开了母亲的话是何用意,何嫂已经带着舒娥出门去了。
然诺扭身便追,忽然太太厉声喝道:“诺儿!你竟有天大的胆子,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吗?”说完上前要拉住然诺。见然诺一怔,又欲往外跑,拉着他的袖子,又是一声厉喝:“你为了一个丫头,竟要气死娘吗?诺儿,你怎么也不听娘的话了……”太太的声音越说越是可怜,且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然诺一咬牙,睁开袖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你此时出去,只怕已经晚了。”算着时间已经够何嫂锁上门,太太带着略微疲惫的笑意回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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