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不养禽鸟,小英子却留着以前养雀儿的两只鸟笼。舒娥忙拿出一只,把鸽子放了进去,命采茵换上清水。又叫过丁香:“丁香姐姐,劳动你去趟医官院,找……华医官,就说我养的鸟儿得了瘟症,请他开些药来。”舒娥虽有些不喜华东阳,却深服其能,加上整个翰林医官院也只认识华东阳一人,又算是故交,托他当可放心。
丁香看了看菊豆,有些疑惑,一直为舒娥取药的,不都是菊豆吗?菊豆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菊豆姐姐脸女敕,华医官是官场中混惯的,喜欢说笑。本来让孙娘子去,最是妥当——”说到这里,舒娥微微一顿,华芙本在做针线,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舒娥一眼瞟去,只见华芙脸上有些紧张,又有些为难,便笑着让她坐下,“只是我有件重要活计托了孙娘子,说不得,只好辛苦姐姐一趟了。好在丁香姐姐……”
舒娥话未说完,丁香已经扭住了舒娥的手,急道:“好在我怎样?你也说我性格泼辣、不懂规矩吗?”
“我几时说了?我的话尚未出口,你就扭住了我,倒不用我说了……”舒娥笑着说。众人看见丁香这个样子,又想起“性格泼辣、不懂规矩”这八个字,都笑了起来。
丁香又羞又急,舒娥心里吃了一惊,却依然笑着说:“我是说,丁香姐姐行事大方,说话得体,必不会被华医官说得尴尬了。而且这次没有华医官的字条,不是取药这样简单,必要跟他们交涉的。姐姐你又是永安堂里领头的,此间除了孙娘子,只有你去才最妥帖。”
丁香眼角闪闪的,却已经含羞带笑,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若是派去找华医官的,都是‘性格泼辣,不懂规矩’的人,那我还敢说让孙娘子去吗?”舒娥拍拍丁香的手,轻轻一握。
丁香笑着说:“这八个字,你再不许说了。”
舒娥微微一笑,将鸽子挂到内室避光处,方起身去了。门外问了问林公公,大乐署可有一位擅弹七弦琴的和夷乐师,林公公侧头想了想,说道:“许是近年新来的乐师,小人并不知道。一向少和大乐署打交道的。”
林公公看舒娥脸上有踌躇之色,便说:“我同夫人一起去,既然连皇太妃都知道,想必很有名气。打听一下也就有了。”
舒娥笑着点点头,两人一起去了。
路上想去丁香方才的样子,似乎急切间真的哭了。心里不由得暗暗纳罕,丁香话多口快,但从不是这样小心眼儿的人,不会被大家一笑便急成这样,而且那八个字说得那样快,一定是心里暗暗思量了不知多少遍。看来有人这样说过她,才令她如此耿耿于怀。
仔细回想,心里豁然开朗。尚才人!定然是她!阖宫里的人见了面,莫不斯文有礼,只有她,后苑一事后,见了自己仍然满脸怒意。大概是顾着太后和琴美人的面子,没有当面发作,但没有想到,她竟然不顾身份,去跟丁香为难。
心里挂记着鸽子,又怕误了太后交代的事,舒娥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平之气,打定主意,回去要好好安慰丁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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