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傲天却是轻笑一声,仿佛已经将她那点小心思看穿了一般,冷冷地一掀袍子,要上轿子之时,又忽然转过头来,对明珠说,“不如,本王顺道送你回家?”
明珠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面部表情也是僵硬。家?她本来她是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的,可皇帝刚刚下令三天之后即将查封将军府,那个可以依靠的家马上就要倒了。
想了一想,明珠扯了扯唇,干笑了一声,“那就谢过靖王殿下了。”有人送她一程,总比她自己走回家要好。她现在应该尽快回家,飞鸽传书给在外办公的大哥,告之家中发生的巨变。
黎傲天与明珠一前一后上了轿子,对立而坐。
轿内气派广阔,紫色卷帘别致清雅,在轻轻晃动间,碰撞出清脆悦耳如流水般的叮咚声。一头的上好楠木桌案上,时令鲜果蜜饯、珍贵茶酒糕点一应俱全,桌下玉盂、金盆更显奢华,尽管将军府用度也是上等,但与帝王之家相比,还是有天壤之别。
一路上,除了安静还是安静,许是因为明珠心情不好,也懒得说什么,只是斜靠在身后的软枕上,轻轻阖上疲倦的眼,期盼赶快抵府。
不知是否真是太过劳累,或是对黎傲天无甚戒心,当清凉湿润的什么东西轻擦过她脸颊时,她才猛的睁开眼,一把用力擒住了黎傲天的手,若是平常,她绝不会让人有碰到她身子任何部位的机会。
明珠眉眼一厉,喝道,“黎傲天,你做什么?”
对面的黎傲天则是一脸无害,轻快地挑了下眉,淡淡道,“你脸上血渍斑斑,本王只是拿帕子蘸了水给你擦擦罢了。”
明珠微微一愣,才将目光移到他手上,果见他那只修长高洁的手指捏着一方巾帕,不觉心中又是被什么擦了一下,好似他方才擦的根本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心。
她缓缓放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安放在腿上,紧紧攥着,默默看着对面清华逼人的男子,只见他脸上虽是温和,只是那双眸子依旧让人望不通透。
二人对视,心中各有猜度。
蓦地,黎傲天瞥了一眼手里的帕子,浅浅勾唇,道,“你若不喜欢本王给你擦,你自己擦便是。”
然而,明珠只是想,他不喜欢她,根本不必对她做这种亲密如恋人之间的事,不是么?更何况,因为他母妃的缘故,刚刚在太子府已经帮了她,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更不需再对她好。
说罢,他弯下腰,将手里染红的帕子放进金盆里轻柔地搓洗了下,微微拧干后,无声地递给她。
直愣愣地望着他,她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他的帕子,似乎还没相信像他这种眼睛生在头顶的人,会替一个女人弯腰洗帕。
“你想带着这样一张脏脸回将军府,那就随便你。”黎傲天语气突然变得冷冽,没等她说话,便快速将自己的手缩回去,那动作像是要把帕子扔出窗外一样。如他一般高傲的人,不容许任何人的拒绝。
“别扔!”她迅速站起,手一抬,去夺他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