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傲天又沉默半晌,大概也觉得这个问题极其难回答,要不然怎么连眉心都拧到一起去了,随后她淡淡回答道,“明珠,你我相处多日,这些日子以来,我可曾说过一句喜欢你之类的话?”
言外之意也就是,既然都不曾说过喜欢,又何来爱呢?
原来一厢情愿这个词,用在她对他身上真是最为贴切了。
种种柔情蜜意,不过是他用心勾画出来的虚幻而已。
原本还保留着一丝侥幸,然而他的一句话,便堵死了明珠,让她的心口如被冰锥刺穿一般,又如被利刃深深剜了一刀,空空的成了一个大窟窿,血流不止。
一股浓烈血腥味又猛的窜上来,她差点就喷出一大口鲜血,又被自己努力压制下去,这寒气渡到她体内,又加上气急攻心,她一时也难以控制了,她的手心冒着冷汗,越攒越紧,同时也在极力控制住欲浮上眼眶的泪水,扬起脸庞,凝视着他那双黑眸,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半分柔情,最终,她只是牵起唇瓣,唇角流转过洒月兑之姿,淡淡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靖王殿下赐教了。不过,靖王殿下,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本就是寻常事,何谈什么嫁娶呢?”
明珠要转身之时,又淡淡补充了一句,笑得却是极其灿烂,“哦,对了,靖王殿下,我忘了告诉你,在我原先的国家里,我们那里将这样的事称之为一夜,纯属为了欢乐,天亮后各奔东西,甚至连对方相貌声音都不记得。一场春梦……而已,醒来……什么都不是了。所以,请靖王殿下,千万别太放在心上哈。还有你床|上的技术,如果是十分制,我给你打分的话,最多……也就2分吧。”
她的话让众人惊诧,连堂堂靖王都不愿嫁。还说什么春梦了无痕,男欢女爱,不需要负责任,更可怕的她还给靖王的床上功夫打了分,居然还是不及格,不仅仅是不及格,还离及格差了好长一段距离。这个女人思想前卫开放地令人难以想象,她绝不是个寻常女人。
九皇子听到明珠最后一句话,分外同情地看了一眼他七哥,哎……谁叫七哥太平时太正经了,从来不碰女人,没什么经验啊。曾经偷偷塞给他春|宫|图、色|情小说啊什么的,不看就罢了,还鄙视他下|流|无|耻。看吧,现在倒好,被他自己的女人给鄙视了吧,早学习了,不就不会被鄙视了嘛。
而董玉致脸上神情倒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知道即便他不爱纳兰明珠,还是与那个女人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而且还是黎傲天的第一次。都说男人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她不吃醋,就不是女人了?
黎傲天气得差点***数万丈,她原先的国家,难道她的国家不在这里吗?一夜,又真有这种东西吗?天啊,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知道他靖王黎傲天是多么尊贵的人物,有多少女人踏破靖王府,等着要嫁给他吗?
这个女人居然还笑着说,让他别放在心上,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就凭这一点,他怎能不放在心上。还敢评断他的床|上功夫只有区区两分媲?
他气得一把捏住了她精细尖白的下巴,一双愤怒的凤眸紧紧盯着她,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刺透她的灵魂,“纳兰明珠,你都是本王的女人了,不嫁给本王,还打算嫁给谁?”
明珠不会痴傻到他这么说是对他有感觉的。这完全无关情爱,只是这个男人的自尊心被她小小的践踏了下,这个霸道的男人只是单纯的认为属于他的东西,就不能被别人拿去用。
她的手攀上他结实的手臂,以她现在的力道,让他放开她真是有些困难了。她只能仰着头,被迫对视着他,不知死活地高昂地说,“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吗?大马路上随便哪个男的……都可以。”
这话若在一般人说来,更像是赌气,但从她口中说出,却让人觉得那就是她心中所想。
此刻她淡笑疏离,这种笑容,令他感觉十分刺眼。他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除了她眼底的讽刺和嘴角的薄凉,他竟看不出她其它的表情。他还就不信,她的心里,也像她表面看上去这般平静。他突然伸手一把揽了她的腰,那细软腰肢不盈一握,让他想起昨夜带给他的销|魂之感,不禁心中一荡,将她猛地往面前一带,两人身子紧紧相贴。
“明珠,你还不收回你的话么?”他竟然挑高了眉,戏谑地说。
明珠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用力推他,冷冷道:“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黎傲天非但没放开她,反而一手箍住她的身子,一手模上她苍白的脸庞,指尖在她莹白的耳垂处轻轻逗弄,轻佻地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邪笑道“我来带你重温下昨晚的感觉……如何?想起来了吗?明珠,本王真的只能得两分么?”
明珠唇上的血色瞬时褪了个干净,这个男人当真残忍,他见不得她的平静,连她强颜欢笑都不允许,非要剖开她隐藏的伤口,血淋淋的摆出来,再狠狠地踩上一脚才罢休?她拼命控制住身子的颤抖,昂着头,大声说道,“黎傲天,我说过那只是一夜!更可况,靖王殿下你身边已经有如花美眷在旁,已经不需要跟我重温旧梦了吧。你现在这样紧紧地抱着我,对我说这些话,你不担心董小姐会生气吃醋吗?”
这个女人真是机灵得很,故意说给玉儿听的。
董玉致只是像个大家闺秀一般,眸中淡淡清高,温温地笑笑说,“怎么会吃醋呢?姐姐,你就别跟傲天置气了,我们以后一道齐心伺候好傲天才是。”
尼玛?谁是你姐姐,我还没嫁给黎傲天呢,谁要跟你齐心伺候他啊,差点把老娘十几年前喝的母乳给吐出来。
然而,这样的心胸大肚的女人总是能得到男人赞赏的。黎傲天自然也是喜欢的,但业着董玉致在这里,也因为明珠说的话着实教女人会吃醋,他不得不放开了明珠。
“董小姐,明珠没这个福气跟你姐妹相称,更没这个福气与你一齐伺候靖王殿下。”明珠格外用力地说,一字一句格外坚定。说罢,又极其淑女,有礼貌地说,“这厢打扰各位了,明珠告退。”
谁都不知道,那样一个貌丑无颜的女子,怎会有如此比天高比水清的心性?靖王话已至此,都决绝地不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向来都只有靖王拒绝别人,不要别人的份,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拒绝,在他眼里,这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在走之前,明珠缓缓走到初阳郡主那里,笑呵呵地说,“初阳郡主,我是个老实人,也只会实话实说,这里就属你看得最顺眼。为了感谢你长得这么有人情味,也让我看得这么舒服,我也无甚贵重礼物好赠的。这是我娘亲在我十四岁生辰时绣给我的荷包,里头有我娘从观音寺求来的平安符,说是能保一声平安的,郡主若不嫌弃这东西贫寒,我便送给郡主,也权当我送与郡主的见面礼。”
她说着,便从腰间摘下那枚一直随身佩戴的红粉相间外镶金线的荷包,穗绦整齐,正反两面各绣有貔貅、麒麟两种神兽,精致用心之处可显然易见。
黎初阳微微一激动,她从小就没了娘亲,从小就渴望收到娘亲做的礼物。
黎初阳心情激荡,亮闪闪的眼眸微微湿润,她慢慢伸出手去接过来,像是心爱的宝贝似的左看右看,“谢谢你,明珠嫂嫂。我喜欢的不得了。我收过许许多多、合式各样的礼物,但没有一样有这个荷包来得珍贵。”她知道这个荷包是一个母亲用爱绣成的,还有求来的平安符,当是无价之宝。
明珠微微一笑,道了一声,“你喜欢便好。还有,别叫我明珠嫂嫂了,若不介意,你可以喊我明珠姐姐。还有别太听信百姓们谣传的那些故事,故事虽美,却不真实。”
顿时在场的其中两人便不开心了,一个是黎傲天,一个便是董玉致。前者的不高兴是写在脸上的,阴气沉沉的,明珠口中的故事,是在嘲讽里面的男主——黎傲天;而后面的不高兴是藏在心里的,明珠不允许自己称呼她为姐姐,却让初阳唤她姐姐,摆明了就是不给她董玉致面子。
九皇子心里不觉欣赏地偷偷一笑,明珠当真是最聪慧的女子。不由地他想,如果有一天她会成为七哥的敌人,那么她会一个最可怕的敌人。其实在这场七哥设置的骗局里,并不是明珠不够聪明,只是她太过信任七哥,太爱七哥,若不然以她才智又怎么陷进去呢?
初阳泪眼迷糊地点点头,她不太明白明珠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好像从她语气中可以听得出她很忧伤、很绝望,甚至那意思再也不想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了一样。
似乎黎傲天也听出了她这话中的意味,在明珠慢慢转身之际,他的大手又猛的擒住她的手腕,一双凤眸冷冷地盯住她,霸道地用不可抗拒的语调道:“明珠,你要去哪里?本王告诉你,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这一生,你能嫁的人只有本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由不得你!”
明珠回眸,已经落入一个无底黑洞的心,又无尽地往下沉了几分,手腕被他用力地抓握着,似乎要捏碎了她的腕骨,疼得要让她眼泪都流出来。
这个男人太过强势,他的东西不容许其他人的侵占,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当然不能再嫁给别人,只能嫁给他。这个男人又太过自负,自负地自以为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股掌之中,包括她纳兰明珠。
“任你靖王权势滔天,任你靖王能翻云覆雨,但我纳兰明珠的人生自己来掌握,你……休想来主宰!”她抬头直望着黎傲天完美的俊容,冷笑着傲声道。
她一向牙尖嘴利,一向胆大包天,她现在没有绝美相貌,没有清白,没有绝世武功的女人,凭什么这般嚣张?究竟她哪里来这般嚣张的资本?
他不知的是,她并非嚣张狂妄,只是悲伤到绝顶后,将自己变成一只刺猬,全副武装起来,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而已。
“那就瞧瞧吧?看本王的权势能不能主宰你的人生?纳兰明珠!”黎傲天近乎要求、咬牙切齿地低吼。
明珠只能死死瞪着他,任由她再用力,也无法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离出来,如果她的眼光能杀人,她一定将他杀了一千次一万次。
她一咬牙,便用腿去攻击他,教他飞快避开,二人却在走廊里打了起来,弄出好大的动静。
初阳郡主在一边看得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地喊道,“七哥,你可轻着点,可别伤了明珠姐姐。”
而九皇子也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那两个高手过招,他完全是插不上边啊。
最终,还是明珠落败,被黎傲天反手擒住,他在后面押着明珠的两条手臂,冷声怒喝,“走,回府!”
就在这时,隔壁包间的门从里面被轻轻推开,伴着一股特别的熏香味,传出沉沉静静的一声,“一个男人打赢了女人,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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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男配出现鸟,鼓掌哇……明日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