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破晓,凌朗才得空开车回了凌氏庄园。刚刚处理完昨晚董事会讨论好的事情,他心里有些烦乱。所以车库里停了一辆陌生的车子,他也没太注意。
他刚踏进客厅,就听到切切的说话声,气氛很是和谐。他扯了扯嘴角,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啊。刘姨看到他的身影,跑过来帮他月兑下外套,小声地提醒道,“小少爷,江夫人和江少爷昨晚到了,现在正和老爷、少夫人一同用早点。”
江陵回来了吗?自己倒是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凌朗点了点头,强打起一些精神,往餐厅走去,有客人来了总要好好打个招呼。
一走到餐厅门口就听到安华影婉转的声音,凌朗顿住了脚步不再前进了。
“温颜,你将阿江倒是养得好,看看,器宇轩昂的,在宁朔市那里应该有很多女生追吧?”安华影用手边的餐巾擦擦嘴角,笑得很是雍容高雅。
“哪能啊,”凌温颜说着觑了坐在对面正在小口小口吃荷包蛋的江陵一眼,“阿江他这个人不善言辞,为人太过冷硬古板,现在的女孩儿哪会喜欢这样的人哪!我看是要饶你这舅母费心帮着看看了。”嘴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凌温颜,十年前和丈夫江少怀离异,带着十来岁的江陵回到凌家住,又在一年前跟着江陵去了宁朔市。心思也不见得少吧。凌朗冷冷地看着他们。
“‘酒香不怕巷子深’,温颜,你也别太担心。倒是我家小璃,唉,只知道在外头瞎混,连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倒是令人担忧的很。”说罢微微叹了口气。
“孩子么,哪能没有淘气的,嫂子你多虑了。”凌温颜帮着江陵夹了点蛋卷,一边说着,“呆在外头一年了,果然还是家里的东西最好吃啊。”
凌朗倚在门边按着手机,若有所思。
凌逊之坐在主位上,抿了口红酒,抬头看到凌朗站在门口,便对他说道,“凌朗,你表哥和姑姑今早刚到了,你还不知道吧,快过来打个招呼。”
还真是不知道。凌朗低垂着眉眼,在侍从拉出的椅子上坐下,手搭在餐桌上,见有人去替他准备早餐,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不用麻烦,我没有在这里吃早餐的习惯。”
“那就说说话吧。”凌逊之放下茶杯,眼睛淡淡瞟了他一眼。
“凌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坐在斜对面的江陵停下刀叉的动作,抬起头对凌朗说,模样如一年前一般内敛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凌总啊?阿江你倒是见外了,都在自己家里,应该喊得亲热些,是不是啊,阿朗?”安华影仍是那副贵妇派头,装作亲昵地唤了凌朗一声,充当着善解人意的主母的角色。凌朗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抬起眼,缓缓地说道,“江副总怎么会见外呢?若是我应了凌夫人‘阿朗’这一声,倒是我厚颜无耻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安华影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但语气仍是一副温情的作派。
“真是难得,凌夫人也装起傻来,我的意思您不是一眼就看的出来么?”凌朗在桌下摆弄起手机来,手心却微微地在冒汗。
“你们看看,这孩子是什么语气!当后妈实在是太难了,对他好吧,被他认为是别有居心,对他冷淡吧,又被外面的人说成是恶毒。真是难哪,唉——”说罢叹了口气,一边还拿起衣袖中的手帕揩揩眼睛。
“凌朗,今天有客人在,你一定要这么和妈妈说话吗?”凌逊之警告地扫了他一眼,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没分寸起来了。
“‘妈妈’?”凌朗讽刺地勾起唇角,“笑话,我的妈妈不是正是被凌夫人称作‘贱人’的女人吗?什么时候是凌夫人这样的贵妇人了?”
“你,阿朗,你一定要这么让我伤心难受吗?”安华影咬着牙,借着手绢的掩护,唇边却挂着得意的笑,眼泪倒被生生挤下来。凌朗这小子难得这么沉不住气,自己要进公司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倒是不小。
“凌朗,你给我上去。”凌逊之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按着胸口,额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着。
“不用,我现在就搬出去,不在您眼前惹厌。”说完凌朗便起身往外面走,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又说道,“董事长,您当初把我带回来,真是用心良苦。”
没有如愿听到凌逊之发怒的声音,餐厅里安静地像潭死水一样。凌朗轻吁口气,走到楼上房间里,随便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放进箱子里,拎着箱子就往外走。没人来拦着他,只有刘姨用略微担忧的眼神目送他。
到车库,他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刚想上车便看到江陵抱着胸斜倚在车库门口。凌朗脸上露出个冷笑,“倒是让你免费看了场好戏。”
“凌朗,你这样,以后在公司里会很难做。”听起来倒像是忠告。凌朗对此不置一词,打开车门上车,很快就驶离了凌氏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