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既然你已知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深雪公主,伤好以后,你们不要跟着我了。”
声音轻柔,语气却强硬。
杨女圭女圭坐在床沿,已经换下牛仔和衬衫,女扮男装,柔顺长发往上绾起,束成一个简单的男子发髻。
阔天躺在简陋的床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半个月的调养,他的伤口慢慢愈合,再过两日就可以下床走动。
他看着她,坚定道:“不,你就是深雪公主。”
“为什么?”她不解道。
“公主无需明白。”
“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怒瞪他,“你们四个不要再跟着我。”
“公主无需多言,属下四人至死跟随公主。”阔天坚持道。
“你……”多说无益,她忽而笑了笑,站起身,背对着他,“你好好休息。”
从毡帐中走出来,扑面而来的是明媚、温暖的午后阳光。
杨女圭女圭似乎闻到了阳光特有的那种焦香,抬头仰望,天很蓝,蓝得很深很深,漂浮着奇形怪状的白云,缓慢地飘移着。
天色还早,到处走走吧。
这是楼烦与燕国边境上一处偏远的草场,他们在此停留已经十三天。
禺疆答应过,阔天和夜天明复原得差不多再上路。
半个月来,一行人朝夕相处,她的四个护卫和他的六个部属相处得不错,虽然语言不通,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豪爽率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彼此的意思大都能明白,实在不明白的,比划比划也就明白了。
至于禺疆,这家伙从来不与属下混在一起,总是独自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或是望着远处,一副深沉的样子,搞得跟思想家一样。
那个早上,醒来的时候,杨女圭女圭再次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怒从心起,差点儿狠狠地抽他一巴掌。
他的部属见怪不怪地忙碌着,她压下怒气,冷静地站起来,羞红着脸,整理好衣服,接着察看四个护卫的伤势。四个护卫还在睡梦中,睡得很沉——连续几日的逃亡,他们紧绷如弦,未曾好好休息,昨夜全副身心地松懈下来,竟睡得又香又沉。
自从树林里的那个早上之后,他们很少说话,很少正面接触。
她很奇怪,禺疆是怎么救治他们的?胡人有草药?有人懂得医术?
但是,据她了解,胡人的医疗条件很差的,生病了让巫医治疗,谁知道巫医真的会医病救人,还是坑蒙拐骗的巫术伎俩?而且,胡人鲜少中草药,除非与中原汉人交换物品,或者,通过野蛮、血腥的劫掠获取汉人财产和物资。
她问过禺疆,可是他不说,只是笑笑。她也问过阔天和夜天明,但是,当时他们陷入昏迷,不省人事,更加不知道了。洛桑和林咏的回答是这样的:喝过他们的女乃酒,两人就晕乎乎地躺倒,直到次日醒来。
问不出什么,她也懒得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