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勾心王妃 【17】伤心欲绝

作者 : 叶妩色

二人越走越远,赛马场的喧嚣声渐渐消失。

鲜花遍野,五彩缤纷,一朵朵一簇簇,点缀在青绿色的草地上,在阳光照耀下,娇艳动人。

美丽的蝴蝶在花草丛间翩翩飞舞,浓郁的芬芳扑鼻而来,熏人欲醉。

鲜花,蝴蝶,芬芳,无不让呼衍揭儿想到芳姿动人的深雪。

禺疆早已猜到呼衍揭儿想和自己谈的事,便是这事。

如果他当真再娶须卜珑玲,呼衍揭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媲。

站在一棵树下,禺疆冷冷道:“这是我的家事,你不必过问。”

“我希望深雪能得到幸福。”呼衍揭儿微微皱眉,坦诚以待。

“她是我的阏氏,我会珍惜、爱护她一生,即使她得不到幸福,你又能怎么样?”禺疆义正词严道,语气有些冲。

“假若你不能给她幸福,假如她与你在一起很痛苦,我会带她走!”呼衍揭儿切齿道,目光凛凛。

禺疆一笑,“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我会好好爱她,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

呼衍揭儿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其实,让她最苦恼、最不安的,是你。”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妨碍你们,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你不能再娶别的女子。”呼衍揭儿眉头紧皱,目光如刀,“假若你再娶须卜珑玲,我一定会带她走!”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禺疆冷硬而狠辣道。

“你必须答应我,此生此世,绝不再娶第二个女子。”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你只能要一个人!”呼衍揭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禺疆看明白了,呼衍揭儿放弃了,只想深雪得到幸福。

那么,就让他耍诈一次吧,“假若我不娶须卜珑玲,须卜氏部落将会与我部落为敌,你应该很清楚,须卜氏会联合丘林氏对付我,再拉拢几个小部落,征战在所难免。”

呼衍揭儿以冰冷的目光逼视着他,“我不管,这是你部落的事,即使征战难免,你也不能再娶他人。”

“深雪最不想看见的是部落纷争与征战,其实,她希望匈奴能够统一,希望这片草原有出现一个王,希望分散在大漠南北的部落都听从同一个号令和指挥,以此对抗外族、周邦的欺负和掠夺。”

“她是这么想的?”呼衍揭儿又震惊又欣喜,想不到她的见解这般独特,她的胸襟这般宽广,此等女子,草原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他克制着激动的情绪,“我也不愿看见部落之间连年征战,我可以保证,须卜氏和丘林氏不会与你为敌。”

“你如何保证?”

呼衍揭儿俊逸的眼眸难得出现一抹戾色,“你不是已经知道我部落五千铁骑在黑沙岗待命吗?我已经和须卜氏、丘林氏打过招呼,反对挛鞮氏部落,就是反对呼衍氏部落。他们多少会忌惮我呼衍部的铁骑,你觉得呢?”

禺疆不禁佩服深雪和伦格尔的远见,“话虽如此,不过……”

呼衍揭儿不耐烦地问:“不过什么?”

禺疆眉宇一皱,“我担心须卜也刚来阴的。”

呼衍揭儿眸色冷沉,“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从须卜珑玲下手。”

他何尝不明白禺疆的意思?

如果须卜珑玲爱上别的男子,嫁给他,须卜也刚理亏在先,想发难也找不到借口。

解决了须卜珑玲,同时也解决了他对禺疆的威胁,禺疆是最大的赢家。

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第二天,各项比赛精彩纷呈,结束时天色已暗,禺疆命人准备隆重的歌舞酒宴。

夜幕降临,浓墨重彩的苍穹镶嵌着璀璨的繁星,仿佛近在眼前,又似乎遥不可及。

广场上排开案几,就像单于大婚那日喜宴,只不过多了胡笛琵琶的伴奏,多了星光明月的照耀。各部落皆准备了歌舞表演,舞蹈,耍刀,歌唱……欢快的舞步,喜悦的笑容,狂热的激情,整个广场热闹非常。

当酒宴达到高*潮的时候,春心萌动的青年男女走到广场中间,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圆圈,载歌载舞,唱出最动人的情歌,跳出最美妙的舞姿。

禺疆凑在杨女圭女圭的耳边,神秘道:“发现了吗?伦格尔、丘林非澜、呼衍揭儿、须卜珑玲都溜走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隐秘之地……”

杨女圭女圭拍一下他的大腿,失笑道:“你都是孩子他爹了,还想如何浪漫?”

呼衍玫儿捧着一条绣花腰带,绕在须卜隆奇的颈上,温柔而娇羞地看他一眼,低头跑出人群,跑向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小伙子们推着呆愣的须卜隆奇,催他快快追去。

杨女圭女圭看着那群激动的年轻男女,思忖着,难道这个绣花腰带是定情信物?

禺疆握住她的手,眸光灿亮如星光,“你知道这条绣花腰带代表着什么吗?”

她摇头,他解释道:“在匈奴,未婚女子要亲手缝制一条绣花腰带,献给最喜欢的男子。假若男子接受了,就表示他愿意娶这个女子为妻;假若不接受,就要把绣花腰带还给她。”

杨女圭女圭愣了一下,那男子真的不接受,这女子当面被拒绝,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正想开口问他,却见麦圣走过来,凑在禺疆耳旁小声说着什么。

说完,麦圣站在后面,神色不太自然,看她一眼,立即转开目光。

她担忧道:“发生什么事?”

禺疆握紧她的手,想了想,安慰道:“没什么事,莫担心,我去去就来。”

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虽是很担心,却只能留在这里,不让酒宴出乱子。

她心中明白,他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禺疆疾步走着,心想着须卜珑玲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假若深雪知道须卜珑玲与他单独见面,一定会胡思乱想。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在不知须卜珑玲何事之前,她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来到一个毡帐旁,他听到说话声,隐隐约约,好像是须卜珑玲与呼衍揭儿。

他放轻脚步,躲在毡帐一侧,探头出去——果然是他们。

月华洒遍寰宇,星光流转,地上印着两道淡淡的影子,一个高大俊伟,一个清丽孤洁。

“我知道,你喜欢杨深雪。”须卜珑玲幽幽道,嗓音透着淡淡的无奈。

“或许,直到我死,都不会爱上别的女子。”呼衍揭儿不敢置信道,“即便如此,你仍然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换取你的爱,无论结果如何。”她微微一笑,自信而坚定,“因为,我喜欢你。”

听了他们的对话,禺疆疑惑了。

难道须卜珑玲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听他们的谈话?

他知道呼衍揭儿会帮他解决须卜珑玲,却不知须卜珑玲竟然喜欢呼衍揭儿,而且坚持嫁给呼衍揭儿,纵使她知道呼衍揭儿不会爱她。

呼衍揭儿不是不感动,可又能如何?他的心中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他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娶你,也可以对你好,可是我只爱一个人。我可以给你名份与地位,但不可能给你爱。”

这,就是一个男子对所喜欢女子的痴情,可惜,那个女子,并不是自己。

须卜珑玲悲哀地想,心动的两个男子是草原上最出色的勇士、英雄,却无缘得到他们的青睐,因为他们对那个叫做杨深雪的女子情有独钟。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挺直了肩背,盈盈转过身,一双清眸粼粼若水,她硬是忍住了酸涩的泪意,“明日一早,你向我阿爸提亲。”

呼衍揭儿心中一软,跨步上前,缓缓抬起右臂,想安慰她,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她对于他,终究陌生。

他柔声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她冷冷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呼衍揭儿嘱咐她保重,披着一身星光缓步离开,只留一抹淡淡的阳刚之气,飘浮在月色中。

五月的夜,有些凉,丝丝凉意染透了肌肤;五月的月,有些寒,自苍穹洒落的光华渺渺濛濛,洒落在她身上,轻绡般细滑,洁净得不惹一丝尘埃。

禺疆轻叹一声,不知道呼衍揭儿娶须卜珑玲是不是错了,她会得到幸福吗?他会甘心吗?

“单于,我知道你来了。”须卜珑玲背对着他,嗓音温柔。

禺疆行至她面前,道:“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想嫁给呼衍揭儿?”

她转身面对他,撩人月色中,乌瞳散发出清辉,“我与呼衍揭儿的谈话,单于都听到了?”

“该听的都听到了。”禺疆泰然道。

“我让单于来,就是想告诉单于,明日我会对阿爸说,我喜欢呼衍揭儿,我要嫁给他,如此一来,我阿爸就没有任何借口。”

“你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而是帮自己,因为单于已有阏氏,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可是你也知道,呼衍揭儿……”

“呼衍揭儿与单于不一样,他尚未娶阏氏,我还有机会,不是么?”须卜珑玲一笑,“明日呼衍揭儿和我一起到议事大帐,他会向阿爸提亲。”

禺疆不由得佩服她的勇敢与见识,“你阿爸会赞成吗?”

她状若轻松道:“单于放心,我阿爸很疼我。呼衍揭儿是草原上骁勇善战的英雄,是大部落的单于,我嫁给他,阿爸会赞成的。”

禺疆感慨道:“呼衍揭儿的确是一个让人敬佩的英雄。”

若非自己先遇见雪,雪会嫁给呼衍揭儿的吧。

无论如何,她有意帮自己,帮挛鞮氏部落解决难题,这个人情,他接了。

他诚恳道:“谢谢你!”

须卜珑玲何尝不知道,呼衍揭儿愿意娶她,是为了杨深雪能够得到幸福,是为了帮禺疆当选部落联盟单于。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回去,月华与星辉互为呼应,水乳交融,撒了一地,仿佛一地清霜。

————

禺疆回到酒宴,却不曾想,杨女圭女圭也离开了酒宴。

真儿说,头曼哭闹不止,瞳瞳也被吵醒了,一起跟着哭。

杨女圭女圭在寝帐附近碰见呼衍揭儿,他想看看瞳瞳,这么巧就相遇了。

他披着一身月华星辉,目光温和,眉宇微蹙,“我听见瞳瞳的哭声,好像哭得很厉害。”

她快步进帐,为儿子换尿布,给儿子喂女乃。他抱着瞳瞳,瞳瞳竟然不哭了,唇角微牵,对着他笑。

“你好像只关心瞳瞳,不喜欢曼儿吗?”

“都喜欢。”呼衍揭儿坐在床沿,逗着瞳瞳玩乐。

瞳瞳与他玩得不亦乐乎,娇女敕的双唇噙着无邪的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柔弱可爱的瞳瞳,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瞳瞳惹人怜爱。再者,瞳瞳好像认得我,每次都笑得很开心。”

杨女圭女圭的脑中思绪万千,他说的没错,瞳瞳刚出生时大哭,被他一抱,立即止了哭声,当真奇怪。后来,瞳瞳每次见到他,被他抱在怀里,都会笑。

乌丝说,他是瞳瞳的守护神,他真的会守护瞳瞳一生一世?

瞳瞳是匈奴的守护神,将会促进匈奴的统一,真会这样吗?

呼衍揭儿以食指轻轻抚弄着瞳瞳红润的脸蛋,不经意道:“方才无意中听见伦格尔和丘林非澜的谈话,他们好像在吵架。”

“他们吵什么?”杨女圭女圭好奇地问,想起昨日赛马后伦格尔追丘林非澜去了,不知结果如何,“如果他们能结成好事,丘林基泰就该跳脚了。”

呼衍揭儿把听来的一一道来,也是为了避免单独在一起的尴尬。

丘林非澜退开三步,冷傲道:“我不能嫁给你,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伦格尔质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昨日赛马以后,我和你纵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我们在月亮湖待了一晚,望着漫天星辰,与明月清风作伴,我们很开心。虽然我们在一起才两日,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你已是我伦格尔的女人,为什么不嫁给我?”

丘林非澜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我不会嫁给你!你最好忘掉那一夜,我会很感激。”

伦格尔很受伤,面色如铁,“你是一个残忍的女人!”

丘林非澜冷笑道:“是,我很残忍,请你忘了这个残忍的女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

他疾步追去,抱住她,不让她走。

她挣扎良久,最后抵不过伦格尔的力气,在他的怀里哭了。

听完呼衍揭儿的复述,杨女圭女圭笑道:“这么说,他们和好了?”

呼衍揭儿含笑颔首,清俊的黑眸闪着异样的芒色,欲言又止,最终下定了决心道:“我……过几日……我大婚。”

她一愣,随即开心地笑起来,真诚道:“恭喜你!我一直期待这一日,你的阏氏是谁?”

“须卜珑玲。”

“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不要辜负她,到时我一定送上大礼。”

头曼睡着了,杨女圭女圭抱着儿子,看着儿子的睡容,心想着:须卜珑玲是一个清雅、高洁的女子,能够娶她为妻,是他的福气,希望他会好好珍惜。

呼衍揭儿看着她,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想要看到的表情,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即将大婚,娶别的女子,她无动于衷,还祝福他,由此可见,她的心中真的没有他。

心中空空落落,他的脸膛平静无澜,对她仅存的期盼都坍塌了。

————

这夜,杨女圭女圭被噩梦惊醒。

好久没有做噩梦了,为什么今晚又做噩梦?难道有事发生?

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起身披衣,静静地看着沉睡的禺疆。

散落的长发略显张狂,粗犷的五官纵深有度,棱角分明的嘴唇冰火交缠……

她很爱、很爱他,很久、很久以前就爱着他,舍不得与别人分享他。

爱,是自私的,可是,这份穿越千古的爱让她觉得沉重,也让她心甜如蜜,也让她的生命不再荒凉。

看了半晌,她才轻手轻脚地出帐。

来到宝宝寝帐,她看着两个宝宝睡得正香,心中柔软。

忽然,帐外有极轻极轻的脚步声靠近,她心中一跳,警惕地望着帐口。

过了半晌,帐外不再有动静,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帐口,轻轻撩起帐帘一角,向外望去。

清辉遍地,明亮如水。

杨女圭女圭屈身出帐,恰巧看到前方一抹黑影一闪而过,有如鬼魅。

那黑影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的?难道目标是孩子?

她立即追上去,脑中浮现出几张脸。

四处找了找,那黑影跑得无影无踪。

突然,她心神一凛,顿时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立刻回到宝宝寝帐,杨女圭女圭蹑手蹑脚地靠近寝帐。

寝帐里似乎没有任何动静,她心惊肉跳,万一那人对宝宝下手,那可怎么办?

她狠狠咬唇,深深呼吸,稳定心神,蹑手蹑脚地进帐,看见一人坐在床沿,看着宝宝。

那人才站起身,顺带抱起头曼,厉声道:“不要过来!”

女子的声音。

杨女圭女圭微微一笑,呵,原来是她!原来是报仇来了!

“丘林非澜,你想为丘林野报仇吗?你现在就杀死我的孩子,不然,你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她冷静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丘林非澜讶异道。

“虽然你蒙着脸,但是我记得你的声音。”

“传闻阏氏聪慧冷静,果真如此,非澜佩服。”丘林非澜的嗓音充满了恨意,“我知道,我弟弟丘林野是爱宁儿害死的,但是你们是帮凶,我要让你们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杨女圭女圭略一沉思,道:“没错,我间接害死了丘林野,但是你弟弟太过痴情,过于感情用事。一个不懂得放手的草原男儿,一辈子都会痛苦。你为弟弟复仇,无可厚非,但是只要你稍稍用力,丘林氏部落的部民将会因你而饱受战争之苦,从此,丘林氏与挛鞮氏两个部落将会征战不断,杀戮无数,那时,草场凋敝,牲畜锐减,部民的生活将会更加困苦。丘林非澜,你是单于的女儿,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部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丘林非澜纵声大笑,惊醒了孩子,吓得他们哇哇大哭,尤其是头曼,嘹亮的哭声惊天动地,扯破了喉咙一般。

杨女圭女圭的心口像是插了一把尖刀,疼得抽气,迫得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把孩子夺回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身陷险境,以静制动。

“我丘林氏还怕了你们不成?”丘林非澜冷笑道,极其不屑。

“你当然不怕,你是高高在上的居次,吃好的,穿好的,用好,受苦、挨饿、忍冻的永远是无辜的部民。”杨女圭女圭嘲笑道,掷地有声。

丘林非澜愣愣不语,好像陷入了沉思。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杨女圭女圭瞧得出,她已经动摇了,道:“不如到外面谈谈吧,如果你想与我比划比划,我奉陪到底。”

在外面,更有利于逃月兑。丘林非澜看见她出帐,也跟着来到帐外。

阏氏俏生生地站立在乳白的月色中,笑意点眸,从容不迫,似乎并不担心儿子的安危。

伦格尔疾步过来,面冷如铁,丘林非澜感觉得到,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冷冽之气紧迫而来。

他的脸色暗如黑夜,怒喝:“非澜,放下孩子!”

丘林非澜手中的匕首对着头曼,以此逼退他,“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怎么知道她今夜的行动?

她心中清楚,假若她杀死怀中的孩子,不仅连累阿爸,还有丘林氏众多无辜的部民陪葬。

孩子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爱宁儿,她恨死了爱宁儿,却怎么也找不到爱宁儿,只好退一步把仇恨发泄在阏氏和孩子身上。

真要杀了孩子为弟弟复仇吗?

她愁肠百结,心中很乱,丝毫没有察觉,伦格尔已经靠近她,扣住她的手腕,“那晚,你对我说,你喜欢女孩儿,要为我生一个女儿,非澜,你忘了吗?”

他深情款款,语声含情,让人动容,杨女圭女圭第一次看见他这般模样。

丘林非澜与伦格尔互相凝望,视线胶着。

那对视的目光,有恨意,有不甘,有情意,有无奈。

杨女圭女圭不动声色,心却揪得紧紧的,后背汗湿了,担心丘林非澜手中的匕首一不小心伤到儿子。

“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想为我生养女儿吗?”伦格尔悲伤地问。

“不,不是的……”丘林非澜摇头,美眸泛着盈盈的泪光。

“非澜,嫁给我,为我生养女儿,我们会很幸福……”他柔声道,不着痕迹地抱过她怀中的孩子。

丘林非澜凄楚地看他,泪水滑落。

忽然,她看见怀中的孩子已被杨深雪接过,心神一悸,猛地挣开他的钳制,举着匕首刺向孩子……一击即中,刺眼的鲜血,温热的鲜血,沾满她的手,缓缓滴落。

可是,不是孩子的血,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想这样的,她不要这样!

那把匕首,刺入伦格尔的心口。

他的脸因为心口的伤痛而扭曲,紧皱的眉宇凝结着伤悲,捂着胸口,温柔地看她。

杨女圭女圭一臂抱着儿子,一臂扶着他,担忧地问:“伦格尔,你怎么样?”

丘林非澜睁大眼,惊惧地看看他,又看着沾满鲜血的手,语无伦次道:“不……不是我,不是……”

她惊惶地后退,踉踉跄跄,差点儿跌倒。

伦格尔嗓音沙哑,哀伤道:“非澜,你不要……我了吗?”

她听见那声宠溺而又深情的呼唤,突然顿足,伤心欲绝地望着他,泪流满面。

半晌,她奔回来,歉疚地哭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伦格尔虚弱地笑,右臂揽着她的腰,“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丘林非澜还未回答,他迫不及待地吻她的唇,不顾心口的伤痛,与她缠绵。

月色迷人,清霜冷凉,地上映着一双黑影,忘情地拥吻。

杨女圭女圭松了一口气,抱着儿子回寝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

半夜,天色巨变,雷声隆隆,闪电凌厉,大雨滂沱,风声、雨声、雷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惊肉跳。次日一早,艳阳高照,万道金光洒满寰宇,九重天界恍如琉璃世界,金碧辉煌,昨夜的狂风暴雨,一点踪迹也无。

议事大帐,火光明亮。

突然冷场,帐中所有人面面相觑,瞟来瞟去,注意着其他人的动静,尤其是须卜也刚和丘林基泰,看着挛鞮氏部落的人的表情。

禺疆坐在主位上,青色外袍勾勒出他魁梧的身格,威武勇猛,不过,即使不坐在主位上,他身上那种天生的霸气,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他的领袖气度,让人捉模不透的智谋,无不让人心生敬佩,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须卜也刚和丘林基泰纵然不服,也不得不承认,这片辽阔的草原上,如此气魄、运筹帷幄的领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禺疆冷冽如冰的目光扫向各部落单于,不动声色地看向伦格尔,微挑剑眉,眸光一闪。

伦格尔会意,开口道:“兄弟们,今日推选部落联盟单于,在推选之前,我先说一件事。”

他看向丘林基泰,虽然昨晚被丘林非澜刺中心口,不过伤口并不深,止血包扎后便无碍。他的脸有些苍白,双眼略显无神,声音却是洪亮,“单于,您美丽高贵的女儿,丘林非澜,已经答应嫁给我。假如您不反对,三日后我就迎娶丘林非澜。”

“什么?澜儿要嫁给你?”丘林基泰震惊得拍案而起,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单于,澜儿高贵大方、美丽冷傲,心比天高,看不上普通的勇士。”他的话软中带硬,“伦格尔何其有幸,能够得到澜儿另眼相看,还请单于应允这桩婚事。”

在座众人怎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表面是他向丘林基泰求亲,实则是他以丘林非澜要挟。

“你休想!”丘林基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怒指伦格尔。

“单于是否觉得伦格尔配不上澜儿?”伦格尔气定神闲地问。

“我老头子说一句。”无敏轻咳一声,“假如伦格尔配不上,只怕只有一个人配得上了,丘林兄弟也想把女儿嫁给单于?如此一来,那可热闹了,三个女娃儿,不会吵架的吧。”

如此戏谑之语,有心人听来却是讥讽。

丘林基泰并不是愚蠢之人,自然听懂了无敏的冷嘲热讽,怒道:“你放屁!澜儿嫁给谁,无须你们费心!”

塞南道:“丘林单于,昨夜有个黑衣人企图暗杀我们单于的儿子,所幸伦格尔及时赶到,制止了那黑衣人。黑衣人说,她是为弟弟报仇。不知丘林单于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丘林基泰面色剧变,颤声道:“这黑衣人……是男是女,现下哪处?”

塞南意味深长地笑,“那黑衣人是女子,已被收押,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

伦格尔郑重道:“为了劝阻她,我挨了一刀,她就是我即将过门的阏氏。单于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若有半点差池,您来找我便是。”

在座诸位都能听出伦格尔的话外之音——软禁丘林非澜。

丘林基泰咬牙切齿,鼻息粗重,霍然站起,须卜也刚立即拉住他,“丘林兄弟,不可鲁莽。”

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丘林基泰狠厉地瞪着伦格尔,半晌才恨恨地坐下来。

须卜也刚看向禺疆,微微一笑,“禺疆兄弟,珑玲一事,您考虑得如何?”

禺疆朗声一笑,“须卜兄弟,您的美意,我心领了,敢问一句,居次可愿嫁给我?”

“当然愿意,这还用说吗?”须卜也刚笑呵呵道。

“我不愿意!”突然,帐外传来一声娇喝。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抹倩影走进大帐,正是须卜珑玲。

今日,她打扮得光彩照人,红润的腮,美丽的眸,亭亭玉立地站在众人或揣测、或疑惑的目光中。

“珑玲,这是议事大帐,你不能进来,快出去。”须卜也刚紧张地低声喝道。

“阿爸,我有话要说。”须卜珑玲走向呼衍揭儿,温柔道,“呼衍大哥,你改变主意了吗?”

众人更加疑惑,暗自叽咕:此种形势,是哪般?

呼衍揭儿淡淡一笑,站起身,握着须卜珑玲的手,看着须卜也刚,郑重其事地说道:“须卜单于,我呼衍揭儿决定娶珑玲为阏氏,请您应允。”

须卜也刚惊骇不已,但在片刻之间就冷静下来,质问女儿,“珑玲,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阿爸,我决定嫁给呼衍大哥。”须卜珑玲语声淡淡,却不容置疑。

“不行!”须卜也刚骤然吼道,生硬得不留余地。

呼衍揭儿清俊的眼眸腾起一簇冰冷的怒意,“莫非须卜单于认为我呼衍氏比不上挛鞮氏,我呼衍揭儿配不上珑玲,禺疆兄弟才配得上?”

须卜也刚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几年来,呼衍氏部落迅速壮大,这都是呼衍兄弟的功劳,呼衍兄弟也成为我们草原上的英雄。可是,我已经把珑玲许配给禺疆兄弟,怎么可以反悔?这不是让别人说我须卜也刚背信弃义吗?”

须卜珑玲坚持道:“阿爸,我要嫁给呼衍大哥。”

无敏抢过头头,眼中闪过一抹锋芒,“我说老弟啊,你不要小瞧了呼衍氏部落。呼衍揭儿也是部落联盟单于,过几年,说不定比我们的联盟还大,你女儿嫁给他当阏氏,对须卜氏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年轻人的事,我们老头子操什么心,让他们闹腾去吧。”

闻言,须卜也刚心中的怒火突然熄灭了,豁然开朗——怎么没有想到呢?有呼衍氏部落在背后撑腰,他当选部落联盟单于不是更有胜算吗?

禺疆开口道:“须卜单于,既然居次已有心上人,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呼衍氏和我挛鞮氏实力相当,想必不会委屈了居次,须卜氏和呼衍氏若能结亲,是好事。”

须卜也刚还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无奈地应允了这桩婚事。

须卜珑玲温柔地看着呼衍揭儿,微微一笑,尔后面向众人道:“抱歉,打扰了。”

话落,她转身出帐,影姿娉婷。

禺疆轻浅地笑,与伦格尔、塞南、无敏、呼衍揭儿目光交接,不动声色之间,已然交换了所思所想。

须卜也刚和丘林基泰不是愚蠢之人,意识到此等形势已经月兑离他们的掌控。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部落联盟的单于,他们志在必得。

乔氏部落单于不耐烦地开口道:“现在,可以开始推选单于了吧。”

伦格尔站起身,侃侃而谈:“我们缔结联盟出于自愿、诚信,各部落和平共处、互相提携,共同发展壮大,牛羊更多,部民更多,夺得更加丰美的草场,让部民们过上好日子,吃得饱,穿得暖。因此,我们要按照天神和祖先的旨意,推选出在座诸位都敬重、佩服的英雄来统领我们各部,让我们的联盟更加强大。”

各部单于交头接耳,低声讨论,渐渐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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