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晨在那晚过后,竟然活月兑月兑变了一个人。
自从那日之后,他一改往日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形象,开始一头栽进工作中,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议,变得早出晚归。
有时候就算在家里看到他,他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连平时他最宠爱的小白,也直接忽略掉,丝毫不理会。
看到小白锲而不舍地跟在顾雨晨后面,还不断地摇着尾巴,可主人却一点回应也没有。张小钱感到心痛,透过小白的眼睛,她仿佛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重重的雾气。它似乎不能明白主人为何对它如此冷淡,难道自己是被厌倦了吗?
这样的改变,不但让张小钱十分不习惯,还隐隐感到一股莫名的伤感与失落。
自她来当女佣后,顾雨晨总爱与她抬杆,取笑她,刁难她,但是,现在回过头想想,她觉得与他吵吵闹闹的日子很开心,很有趣。可是现在,他好像无时都在躲着她。
难道她跟小白都被他讨厌了?张小钱鼻头一酸,眼眶刹那闪着泪光。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心会是这样的疼痛?
戴美琪的生日快到了,从以前开始,她就很喜欢热闹,更喜欢大搞特搞,因此晚会早早的就开始筹备宴会,宴请商界好友,以联络感情。
但戴大小姐却以‘人手不足’为由,叫张小钱过来帮忙招待贵宾,无非就是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罢了。
戴家别墅,占地面积很广,有泳池,也有后花园,家里还雇了几个工人看房子打扫。
在戴美琪生日的当天晚上,张小钱一边当招待员,一边当服务员,厨助员,忙不乐乎。
戴美琪出国五年,在台北市的人渐渐的淡忘了戴家有这样一个千金,即使此女乃芭蕾的顶级舞者。但由于前段时间,戴家大小姐已故事件被媒体炒得火热,社会yu论也是沸沸扬扬。
因此,邱淑贤急需重新塑造自己亲切慈爱的形象,及打算将戴美琪重新推入台北市的上流社交圈。
而各界媒体强烈的好奇心正是她所需要的,一方面抚平戴家原配大小姐逝世风波事件,另一方面还可借助东风,提升自己的知名度。这就是‘睿智者’,连死人都要充分的利用。
所以这一次,戴家没有防范记者,而是专门给记者开通了一块区域,让记者们拍摄报道。
邱淑贤如一个礼仪教养俱佳的豪门少妇一样,站在戴明辉身边,手挽着他的胳膊,优雅的跟人微笑着打招呼。
几番寒暄之后,原本透亮如白昼的宴会厅暗了下来,温和的灯光照在场中,只有主席台上的灯光一如刚才的明亮。
邱淑贤踏着沉稳的脚步走上台前:“各位!非常感谢各位今晚参加小女的生日晚会,及庆祝她归国欢迎宴会!至于戴家大小姐逝世的事情,宴后我会给大家一个专访的机会,请大家此刻尽情享用小女的生日宴会,好吗?谢谢!”
只是这一句话,下面便响起了热闹的掌声。
“今晚小女是主角,我就不多占用时间了,美琪,过来吧!”邱淑贤朝着主席台旁的暗处招了招手。
那个位置立刻亮起了灯,追光灯随着女子的走动而移动。
她穿着红色的长裙,素手将裙摆微微的提起,走向主席台。
张小钱立刻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的女子。
红裙很难驾驭,可是穿在戴美琪身上却那么漂亮,美艳之余,竟然还能给人月兑俗的感觉!
张小钱反观自己一身黑白侍服,自卑感油然而生。
戴美琪开始在台上发表言论,她淡淡的笑着,轻声细语的说话,声音很温柔,却充满了自信。
说话的时候,灼热的目光直盯着台下某处。
注意到戴美琪与顾雨晨目光短暂的交汇,张小钱的握托盘的手紧了紧。
讲话结束后,灯光又亮了起来,当戴美琪走下台的时候,被一群人围着,镁光灯不停在她眼前闪耀,可她仍然淡定自若的应对,一颦一笑都那么有礼,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顾雨晨越过人群,向着她走来,伸出了手掌。
戴美琪微笑着将手放入顾雨晨的掌心,白女敕的手放在有力的大掌中,微仰头,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就投入顾雨晨的怀里。
顾雨晨见此,急忙展开双臂,将柔弱的某人收入怀中。
“生日快乐!”顾雨晨轻抚她的背,在她耳边温柔说话。
一股喜悦瞬地涌上戴美琪的心头,更加牢固地圈住男人的腰。
镁光灯仍然闪烁,白雪公主的舞台虽缤纷光彩,但看在张小钱的眼里,却异样刺眼。
戴美琪依偎男人更紧了,只差没把自己整个塞进他怀里。顾雨晨误以为她冷、她害怕,想也不想,拉开西装外套,把她裹进外套里,他才不管这种动作会在记者的镜头下创造多么暧昧的效果。
就这样,一大片温暖铺天盖地包了她满头满身,就这样,她在众目睽睽间窝在他胸口,倾听他笃实的心跳。她享受着、满足着。
“你不觉得面对媒体,我的表现缺乏大家风范,失了戴家小姐的身份?”戴美琪细声细语道。
顾雨晨失笑,戴家的小公主还是一样胆小怕事啊。
“邱董事长,这位是令嫒吗?”
邱淑贤看看聚在四周镁光闪烁的灯光,笑着不断点头,她拉起戴美琪,郑重向大家介绍,“各位亲朋好友,这是我的女儿,戴美琪,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上个月已经在台北小巨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芭蕾表演。”一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瞬间成了慈爱的母亲。
“邱董事长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居然把她藏起来,说,居心何在?”一个记者玩笑问。
“还用说,吾家有女初长成,邱董事长一定是在防坏人。”
“没错,要是我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儿,我绝对要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见人,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邱董事长,美琪小姐应该当明星才对,不论气质、容貌,她都是非常优秀,耀眼夺丽的。”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谈话重心全在赞美戴美琪,听得戴美琪身心飘飘然。
“戴小姐,今年几岁了?有没有男朋友?”记者追问。
“我二十三岁,至于男朋友……”她握了握顾雨晨的手,还含情脉脉地望了顾雨晨一眼,没回答,却让记者们了然于心。
邱董事长见记者打响了头炮,便正式宣布一个消息。
“爱女这次回国也正是为了此事,今天不只是爱女的生日及归国晚会,更是与顾顿集团顾雨晨公子的订婚宴会,请各位记者们,来宾们尽情享受今晚的晚宴,谢谢大家的光临!”好一句爱女,又一句爱女,敢情她是忘记了戴家还有另一女了。
在听到‘订婚’两字,黑暗处的张小钱如遭雷电一击,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抚平惊讶、动荡不安的心,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脸庞已划过两行清泪,心早已缺了一个口。
在看到顾雨晨深情亲吻戴美琪那一刻,张小钱瞬间窒息,心痛得无法呼吸,泪,开始肆无忌惮地洒下。
直到此刻,她才认清自己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悄悄被顾雨晨攻占了心。
她自以为自己很精明,一生只爱钱,而选择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最终也只是自讨苦吃,笨蛋一个。可到头来,自己怎么也成了笨蛋,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也跳进了万劫深渊。
爱情产生在不知不觉中,当明白时,它已经发生了。
台上台下掌声连绵不断,可张小钱却只想逃离这个几乎要将她灵魂拉进黑暗漩涡之地。
张小钱崩溃似的一个劲地往一片树林里跑,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可张小钱却磕磕碰碰地撞到几颗大树,不是因为看不清,只因为眼里正下着大雨,心里急切想找到可躲藏的栖身之所。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了一阵伤感至极的口琴声。循着声音,她看到了一个在月光下湖边旁失神地吹着口琴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着正装,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双鬓泛白,脸色看起来相当地憔悴。在这个举国大庆的日子,竟然也会有人同她一样躲在暗处独自舌忝伤。
点点星光穿透层层枝叶的遮蔽,洒落在男人微佝偻的背影上。
湖边凉风轻轻吹起,扬起男人黑色西装的衣角。
在男人的指尖下,又一曲感伤的呢喃响起,张小钱触景伤情,背靠着树,偷偷轻声啜泣,哭吧,哭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明天的张小钱还是以前的张小钱,无忧无虑的,一生只为钱疯狂。
张小钱将手掌握成拳,放在嘴前,开始肆虐地啃咬着手背,压抑着欲出的哽咽声。原来这就是爱的滋味,初次体验,却几乎让她痛到窒息。
顺着倾泻下来的月光,另一棵大树背后,仍躲藏着一个满脸泪痕的男人,忧伤、凄美的曲子同样将乔振宇的带入心灵深处。
十三年前初遇小女孩的情景如电影般一幕幕地在乔振宇脑里播放。
他最爱的‘她’能找到幸福,他应该替她高兴才是,虽然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并不是他,但只要她过得幸福,那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不是吗?
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的泪流,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笑着说祝福,最痛!
这一夜,同样地,好漫长,好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