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道:“我虽还没学过煮茶,但一切我皆可从头学起。我要为你煮茶,不要你喝别人煮的茶。”
火夕淡淡地笑着走过来,将我揽进怀里抱起,往园子外面走去。我问道:“你干嘛?”
他弯着唇沿道:“我们去歇一歇。”
我觉得有些恍然。似乎火夕他换了一种方式在笑,可明明笑就勾唇,分明又与原来一样媲。
火夕抱着我去了杨花树下的秋千那里,我坐在他腿上,一起晃着秋千。他唇擦着我的耳朵道:“我想知道,你以往诓骗我的一切,有关你的一切。流锦,说给我听。”
“你想知道有关我的一切?”我阖着眼睛,宁静地靠着他的怀抱丫。
他道:“想,想了解你,不愿什么都被蒙在鼓里,不愿我爱你却对你一无所知。从前那是没有怀疑,而今是想了解想知道。”
我想了想,便开始款款道:“我三万多岁了,真身是一颗五彩水琉璃,但是因母体受损的缘故生来少了一颗玲珑心,感受不到七情六欲感受不到爱憎分明。我父尊是魔界的魔尊,在我三万岁时赐给了我一个未婚夫。未婚夫叫阑休。只可是,成婚时我逃婚到了人界,遇上了火夕你,彼时你正在人界斩除妖孽。后来你带我上了九重天入了焱采宫。父尊说,三万年前仙界大乱时,母上被天家人所杀,要我有朝一日遇上天家人必须为母报仇,我对父尊发了毒誓的。后面所发生的一切,皆是为了替母报仇,让父尊得偿所愿纾解丧妻之痛。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会在乎的,只是在我亲手杀了你的时候,才发觉其实我早已经那么在乎,早已经入戏太深不可自拔。”
“你是魔界的公主”,火夕下巴蹭着我的额,搂着我的手臂将我收紧,温温道,“不晓得来九重天很危险吗,怎么还要来。”
我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换得他轻轻一颤,我道:“因为我很想你,无时无刻不想你。想见你,想听你的声音。一直以来,都竭力忍着,可你要与画潋成婚的消息传到了魔界后我便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就干脆跑到九重天来看你。”
“傻瓜”,他笑,“我与画潋只是为了履行婚约,除了你我不会碰别的女人。那夜……权当是惩罚你,可见你哭得那么凶我又舍不得了。”
我咧嘴道:“你不喜爱哭的人,那以后我不哭了。”
良久,就在我就着火夕的怀抱舒服得要睡着了,耳边传来他一声极轻的笑语:“你胆子真的很大,还敢在这里呆这么久,就不怕被九重天的哪个抓住。到时便可拿你威胁魔界的魔尊了。”
我喃喃道:“你们拿我是威胁不到父尊的。”
“为什么?”他问。
我道:“因为父尊早已经不管我了,我是生是死都不会再管我了。”
“可你仍旧是他最珍视的人。”
我道:“我才不是他最珍视的人。”若是论生者,兴许我是他最珍视的人;可实际上他最珍视的人是我母上。母上早已经死了。莫说仙族拿我威胁不到我父尊,我亦不会允许我去威胁父尊。
(二)
青夜君一直告诉我,仙魔两界恐又要不太平了。我问他,怎么个不太平了?他说,天变颜色了。
我道,只要我父尊不轻易进攻仙界,就不会不太平。而眼下,还不是时候进攻仙界。
那夜,火夕离开食神府之后,我收拾着桌上的残酒冷杯。青夜君一直默默无言地看着我,眉间难掩一抹愁绪。
我不禁问青夜君:“今夜我做的烤鱼你觉得不好吃吗?”
青夜君道:“你做得很好。”
“那你为何皱眉?”我问。
直到我收拾好了,青夜君才道:“你继续呆在九重天已经不合适了,理应尽快回去。”
我顿了顿,道:“我暂时还不回去。他好不容易记起我来了。”
“放弃罢,你仍旧是不死心么,你们立场对立,再继续下去是不会有好收场的。莫要到头来毁了你自己。”
“我早就毁了我自己”,我道,“而今,我是在一点一点地找回我自己。”
青夜君面带肃色地站在我面前,钳着我的双肩,认真道:“火神整个人冷淡了许多,对你亦是如此。总觉得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火神。”
我问:“你是怕他会伤害我?”
青夜君没答话。我便又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离不开他啊。何况对我冷淡一些又没什么,当初是我先背叛的他,他对我回不到从前也是应当的。”
最终他离去的时候无奈道:“你与斐澈一个性子,认定的事认定的人别人哪能让你们轻易更改。”
我冲他的背影笑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他亦不会伤害我的。”
“但愿如此。”他说着回过头来,挑挑眉,“那若是他打算一直这样不进不退,他焱采宫又有娇妻,就让你在我食神府住一辈子,你要怎么办?”
我哽住了喉。
他若无其事地走远,飘来一句话:“倘若你愿意在食神府呆一辈子,那样也不错。”
只可是,因他那一句话,我躺在床榻上,却令我如躺针毡。他会每日来看我,吃我做的东西喝我酿的酒,他说他不碰别的女人,可他焱采宫确确实实有他的娇妻。我究竟能不能在这里偷偷地呆上一辈子呢。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就入了眠,睡得十分不安稳。半夜,有人上了我的床榻,将我压在他身下。那熟悉的气息使得我无从反抗。
他就那般霸道地扯开了我的衣带剥掉我的衣裳,咬着我的耳垂声音沙哑地问:“我是不是你最珍视的人。”
我乱了声息,道是。
一层薄被将我与他笼罩。他的衣袍散下,身体与我毫无缝隙地相贴,一路啃咬着我的脖子往下,道:“既然如此,便与我一人欢好。”
坚(蟹)挺地进入我的身体,疯狂地横冲直撞。那般滚烫的温度,那般灼热的呼吸。我手攀着他的手背,迎合他更深入地进入撞击,含泪喃道:“那你也只是我一个人的。”
……
(三)
手圈着他的腰,蓦地觉得很踏实。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烦扰,只要有他在我身边,都会烟消云散。
他揽着我肩,对我说:“流锦,明日你便回魔界去可好?”
我愣了愣,强忍着心悸道:“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他在我额上吻了一吻,道,“毕竟你是魔界的公主,若让人将你的身份发现了去,你就真的不怕他们会拿你去威胁魔尊?我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趴在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嗔道:“我都说了父尊才不会轻易被威胁。父尊最珍视的人才不是我,我也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火夕失笑,道:“那你说说,除了你这个唯一的女儿,还有哪个是你父尊最珍视的人。”
我想了想,道:“自然是我母上啊。只可惜,我母上人已经不在了,想要威胁我父尊亦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早已经灰飞烟灭的人怎能再威胁我父尊。
他捏起我的下巴,嘴角的笑柔软而带了三分魅然,道:“那你父尊不珍视你,就由我来珍视你。”说罢不等我反应,便再一次翻身将我压下。
激烈的吻,舌探入我口中搜寻着每一个角落。身体再度被他胀得满满当当的,我连一丝呼吸和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毫不犹豫地沉沦,毫不怀疑地沉沦,心满意足地沉沦……
后来,我对火夕说,我梦见我们的儿子了,让他猜猜我们的儿子是个什么模样。
火夕笑,然后道:“是一只金红色的琉璃珠还是一尾五彩的凤凰呢?”
连梦里都听到过他说这样一句话。我道:“不是金红色的琉璃珠亦不是五彩的凤凰,是一尾白凤呢,水灵灵的很是乖巧。”
火夕“唔”了一声,道:“凤凰出蛋之日皆已成年,何来水灵灵之说。”
我道:“兴许儿子在蛋壳里不甘寂寞呢。于是没几天就自己打破蛋壳爬出来了。”
知道天将明时,火夕才懒洋洋地起身,穿好了衣裳,面上一点疲惫的神色都没有,随手闲适地系着腰带,与我轻轻道:“我让你回魔界你不回,现如今是休想我再轻易放手让你走了。流锦,你等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扬起嘴角道:“嗯,我等着你。”
接下来,我一心一意地等着火夕。想必我与他身份有别,他要花许多心思与力气才能让我如愿地和他厮守。
除了等他信他,我找不到别的理由再忍耐。
偶尔下午或者傍晚,火夕会匆匆来看我一下,看见我安好便给我一个安稳的笑,而后不久又匆匆走了。
青夜君不止一次地劝过我,让我离开九重天,让我莫要为此而变得狭隘。只可惜,我一次都没听他的。
我也晓得,我这个人就是很狭隘。眼里就只看得到火夕,心里就只想着火夕。
他与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不再会忘记,而是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记在心里。那个时候,我觉得没有什么是能比得上一个“情”字重要的。不管是砒霜毒药还是猛火野兽,我都甘之如饴。
(四)
羲和说,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而我正当年少,自然当轻狂一把。倾尽我的所有。
于是所有人的劝我都听不进去,只顾偏执地一往直前。哪怕是被那一个“情”字,烧成了一把死灰。
直至有一天,青夜君凝着神色闯进我的园子里。我正晾着花茶,他一袖便将那些花茶拂落,洒了一地。他拉起我的手往外走,道:“流锦,我带你走。”
我不明所以,道:“走?走哪儿去?我为什么要走?”我说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火夕,怎么能走。
青夜君就是听不进我说的话,固执地带我出食神府。然,靠近食神府的大门,我忘记了挣扎,看见那里有重兵把守。
我侧头看着青夜君,他什么也不解释。当即抬手捏诀,欲避开那些重兵顺利地走出食神府。只可惜,还是被发觉了。
仙兵们的冷冰冰晃眼的武器尽数对着我与青夜君。竟还有一名武将出现,对着青夜君冷声喝道:“天帝有令,食神与魔女最好都乖乖待在食神府内,否则本将就无须再顾及食神的身份而将你二人擒之。”
我心下一沉。天帝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不等我多做思考,原以为青夜君会带我退回去再另作其他想法,只可是下一刻他忽然就与一众天兵动起手来。
武将大喝一声:“将食神拿下!”
然我知道食神不是一位简单的食神,他是九重天里的青夜君。三万年前,就已然是一位尊贵的上神。天帝似也正考虑到了这一点,派来的武将和仙兵都十分训练有素,虽斗不过青夜君,但起码能够缠得住他。
我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看着青夜君吃亏的。他是为了带我走,我有些明白了过来,那是因为天帝发现了我的踪迹不得不走。
我翻掌捏诀,手中化出小寒刀,顺手招来一层浓雾,将仙兵们都笼罩了进去。待浓雾散去之后,青夜君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食神府。
身后,仙兵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唯剩下那名惊恐未消的武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青夜君拉着我一路直奔南天门,欲让我顺利离开九重天。我道:“你这般与仙族大打出手,仙族不会轻饶你的。我走了你要如何办?”
青夜君宽慰地笑笑,道:“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他伸手来拨我沾上唇际的发,大抵觉得有什么不妥,伸到一半复又缩了回去,“我答应过你父尊,会好好保护你。”
我垂眼轻笑道:“你是愧疚于当年父尊对你的嘱托。你没能保护好母上,看母上以柔弱之躯去挡下天帝那炎炎烈火,你是愧疚于我母上。所以才这么努力地要保护我。”
青夜君亦笑道:“你与斐澈一样很心细。可你说的也不尽是如此。”
我怔愣了下。听闻后面追来一大通守卫,青夜君将我往南天门外推了一把,道:“还不快走!”
(五)
我离去那一刻,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天帝为何会知道我在你那里的?”
青夜君沉寂地看着我,却道:“你不是已经想到答案了吗。”
其实……我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不相信。从来都不相信。
那么多天兵朝青夜君而来,若是要围攻青夜君,他必会应付不过来。他让我走,谁说我就一定要走。这些日,我学会了酿酒,学会了煮花茶做菜肴,都是他教的。
他苦涩地说,当年母上唤他一声“小师父”。
而今,我便应唤他一声“师父”。
如此,怎能说走就走。我走了,他窝藏我这个魔界公主,要被怎么对待?在跌下九重天的那一瞬间,我身体往南天门的石沿用力一勾,便攀在了石沿下面。谁都无法看见我。
上面青夜君连反抗都没有,我只听得见有人说他与魔界相勾结,欲对仙界不轨,而后将他押离了去。
那时青夜君冷笑一声:“与魔界相勾结,你我心里清楚明白得很,那魔界的至尊在三万年前也仍旧是我仙族,乃仙界尊贵无疆的水神!现如今,你们却是要干什么,以为拿魔尊亡妻之一魂半魄将魔尊引上九重天来了,就能轻易杀之吗!到底哪个才是正哪个才是邪,当年大逆不道的又是哪个……”
声音渐消渐远,可我却觉得如魔音缠绕震耳欲聋。父尊……父尊被仙族诓来九重天了?还是以……母上的一魂半魄为诱饵?母上、母上明明就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啊!父尊怎糊涂得会上了仙族的当?!
我胡乱地自南天门下面的石沿再度爬了上来,南天门的守卫见了我二话不说就那刀枪冲我攻击过来。我脑子里一片乱麻,觉得他们委实碍事,遂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喊叫出声以前就送了他们一程。
有人、有人曾对我说,我是魔尊的女儿是魔族最珍视的人,呆在九重天多危险。若是叫人识去了身份,就会拿我威胁我父尊。
当时我只是当做玩笑一笑而过,道,我不是父尊最珍视的人,仙族拿我威胁不到我父尊。心中暗暗打底,我亦不会让自己成为父尊的威胁。
后来,有人在我耳边呢喃,我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母上才是我父尊最珍视的人,只可惜母上早已亡。如此,仙族就没有办法拿我母上去威胁父尊。
可是,我大错特错!我太低估了仙族太高估了父尊,父尊爱母上爱得痴傻!
饶是天帝想要困住我,可却没有花重兵来对付我。他们先要对付的唯有我父尊,而后再是我!
胸中,似有无数只小手,将我心口里的那颗心死死捏住。一路欲阻拦我的仙兵皆被我焦狂地斩杀。我感受得到,有一个方向,天空浸着一股冰寒……可那傲然的冰寒之息却越发的弱……越发的弱,弱得连我手里的小寒刀都与一柄普通的小刀无异……
火夕……我始终不肯相信……都是你一手在做……直到我喘着大气,惊恐地站在金光闪闪的大殿门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大殿上方安然放着一支琉璃柱,琉璃柱里边漂浮着一抹如杨花一样纯净雪白的魂烟儿……
那……会是母上的一魂半魄么……
不管是不是,父尊都信了。大殿里,高挑颀长的玄衣身影,手里执着一柄通透血红的丹邺剑,盛气凌人张狂偏傲,就那样、就那样将我的父尊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一身银色衣袍上,尽是血……可父尊却不还手,双目直直盯着雪白的魂烟儿,口中念念有词。
斐澈……
斐澈……
他念的是斐澈!
我撕裂喉咙大喊:“斐澈已经死了——”父尊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帘看见了我。我猛地向他冲去,就在那一刻,玄衣身影背对着我不曾收手,提起丹邺剑便朝父尊刺了下去!
仿佛……仿佛生生刺进了我的心窝子里……
我眼睁睁见着……父尊回复清明,奋起反击,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父尊那么厉害,是超乎所有人的厉害……
银色的仙光四溢,如血的剑气精纯,花了我的眼……
当那通透血红的丹邺剑穿透父尊的身体时,简直、简直令我无暇喘息……恍惚中,他张了张嘴对我说:你怎么能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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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易躲,明***暗贱难防,扮猪吃老虎的主,如何拐走几枚绝色面首?百里砂新文《男颜祸水,面首三千》,已肥,各种求调戏求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