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 章百八十五 人界历劫:大白是只好狗【六千总更】

作者 : 漓云

(一)

佛奴便将两座莲花境化了出来,莲花境显得安然而柔和。他将莲花境交给了佛祖。佛祖点点头道:“佛奴,时至今日,你该遭的劫该解的结都已成往事。大苦大难终是头,回首就是岸啊。”

佛奴好不胆大,竟当着佛祖与众菩萨的面赫然拉住了我的手包裹在他手心里。任我如何挣月兑都无济于事。他坚定不移道:“回佛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解除她生生世世的佛门束缚。佛奴愿代替她,做任何事。只求莫要再让她受苦受委屈。我佛大慈大悲,定能成全小僧。”

我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佛祖,道:“佛祖,我虔心向佛,绝无半点杂心思啊。我没有犯佛门规矩,是他要这样,不关我的事啊”

我又偷偷给佛奴使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喂你别陷害我呀,你拉别个去,我和你没关系呀。佛祖误会了怎么办!”可佛奴偏生就是不开化,怎么都不肯松手媲。

“阿弥陀佛”,佛祖开口了,道,“世人痴癫,何时才能放下执着。”

佛奴紧了紧拉着我的手,道:“不能放下执着。丫”

我侧头看着他,坚毅不变的神色,心头倏地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般,发悸得很。我嗫喏道:“你确定你不是认错珠子了么,虽然我很感动,但我不是你的流锦呀,你再去找找别的珠子罢,兴许就能找得到了”

佛奴看着我,抚了抚我的发,柔柔笑道:“那我要找的不是流锦而是你,只是你恰好就叫流锦而已。你若不喜欢被叫流锦,那你便不叫流锦好不好。”

我躲开他的手,瞅了瞅上方的佛祖,道:“你莫要这样我们都是出家人”

“罢了”,佛祖又是叹息,约模是觉得佛奴这样委实很丢他的颜面,但真的不关我的事。佛祖看着我道,“还有最后一劫方可修成正果,你可愿下界历此劫难?”

我弱弱地问:“要是历劫失败了会怎么样?”

佛祖道:“重回原形再行修行。”

这也太严酷了些。重新修行,岂不是又得花个几千年。有那么一刻,我似乎听见了佛奴手上一串檀珠兄嘲讽的笑声。

佛奴宽慰的声音及时响起:“流锦莫怕,历劫失败了我再陪你修行,多少年都可以。”

我愣愣地看着他,从未觉得他如此有情有义。说起来,他陪伴我修行好歹也几千年了,这几千年里我倒没觉得有多么的枯燥。有他陪伴我修行,也不太坏。

遂我几经鼓起勇气,对佛祖道:“佛祖,请让我下界历劫罢!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归来!”一边祈祷着佛祖莫要给我一个太大的难题才好。

佛祖手指一弹,将一缕金光弹在我身上把我包裹起来。佛祖道:“去吧,体验一遭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

佛祖一说完我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而后缓缓飞出了佛殿,眼睁睁看着殿内那抹丹金色跪坐着的坚(蟹)挺的越来越渺小,胸口闷闷的说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飞出了西极,我的身体急速往下落。风拂乱了我的发,发梢时不时自眼角扫过,惹得我眼睛发痒。视野两边,是飞快掠过的过眼云烟

零零碎碎,总也不完整。

我忽然得一顿悟。佛奴总说我是他的流锦,兴许我是呢。在佛祖这里修行之前,我没有意识,不知道之前我是个什么样子。

我们佛家,是有前世今生的。而前世,便如眼前这过眼的云烟。过了就倒转不回来。

佛奴

(二)人间篇

我的人生,原本是很圆满的。我有一个疼我的阿娘,自我一出生开始便为我做新衣裳,为我做吃的,为我梳头发扎辫子。可我还有一个不怎么疼我的阿爹,却整日要我读书习字,不准我上树打鸟不准我下水模鱼,不准我做这做那。

每每一提及我阿娘我就欢喜,提及我阿爹我就不欢喜。他总让我觉得有一丢丢不圆满。

然而,我所有的不圆满都来自于我一岁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足以改变我的人生的大事。

我一岁时,树了一个仇敌。我小时候的事情,记忆大都模模糊糊,唯有对那一件事印象十分深刻。

我一岁生辰那天,要抓周。阿爹和阿娘事先在一张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让我挑选。阿爹说,我要选个正确的,以后一辈子都得靠所选的东西吃饭。

四周都围满了看热闹的客人,有他们在我颇有些不自在,坐在桌上选了半天也没个满意的。在这之前,阿爹不是没与我说过,要选桌子上正中间的那一根有毛的棍子和一块看起来颇为厚实的黑黢黢的石头。他说那是笔和砚,以后我长大了当个有文化的人就不愁没饭碗。

然我不大欢喜。

阿娘说,我还可以选桌子侧边放着的一个长长的木块,木块上有一根根线。她说那是琴,我长大后会弹琴也是极好的。

但我还是不大欢喜。

遂我一直磨磨蹭蹭,到客人们都急了,阿爹阿娘亦似有点急了;这时有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快选呀,莫不是一个都不想要罢。”

我循声看去,见是一个孩童,比长桌高出一点点,正将下巴搁在桌面上,安静地看着我。他手里还拿着一只肉团子,嘴巴一嚼一嚼的。

一看见他手中的肉团子,我顿觉我找到了能令我欢喜的东西。当即我奋力向他爬去,他动也不动,双目就一直看着我,似在邀请我过去一般。

后我也确实是爬到他那里去了,一手抢过他手上的肉团子,往嘴里塞满堂宾客的惊哗声中,我一下就能辨认得出阿爹那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

隔日,阿爹的顶头上司就下了一道旨意下来,要将我许给上司家做小媳妇阿爹竟舍得将我许给他上司

从此,我的童年失去了一部分自由。阿爹管我越发的严厉,誓要将我往大家闺秀的方向教养。

五岁生辰的时候,阿爹应了我的要求,没有邀请太多的客人。但阿爹的上司还是派了一个代表来,我一看见他眼皮就抽筋了,这厮自我一岁以后就时有见到,不就是当年害我抓周时抓到肉团子的那个家伙嘛!因为他和他的肉团子,害得我的童年过得有阴影!

然,有一段时间不见,他长得高了些,穿的暗红色衣裳,衬得皮肤白白的,眼睛细长细长的。愣是比我高出两个头光景。

我十分不欢喜地翻了个白眼,与阿爹赌气道:“今日是我过生又不是你过生,怎么净请些不该请的人。”

阿爹闻言就欲过来揍我。哪想眼前的家伙似笑非笑又随意闲适地道了一句:“崔相莫恼,她很可爱。”说着就伸手来捏我的面皮,嘴角的弧度弯得大了些,“长得也好。”

我不晓得他口中长得好的含义是什么,约模是在暗中嘲笑我长得胖罢。思及此,我悲愤地打开他的手。

他笑笑,朝门外招了招手,当即有个穿着很好的下人进来了,垂着头,手里还牵着一只狗。

一只白毛大狗。

他轻轻对我道:“把这个送给你当生辰礼物,你喜不喜欢。”

(三)

白毛大狗一进来就蹲在我面前,与我肩头差不多高,伸出舌头,摇着尾巴,显得很乖顺的模样。

我咽了咽口水,想伸手去模可又怕它突然就咬我一口,迟迟不敢动手。他似看穿了我的心思,又道:“大白训练过,不会咬你。”

遂我半信半疑地伸手模了过去。触碰到它的头的时,它还主动来蹭我,果真不会咬我。我与眼前这人道:“见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暂且就收下了。”

后来我晓得了,这个人叫夏夕,隔三差五他就会来一趟,约模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欺负大白。我晓得等我长大后,是要嫁入他们家的。也不晓得具体是嫁给他家的哪个,但我晓得我阿爹的顶头上司是有很多妻子的,要是我嫁给了阿爹的上司,算不算就是他的长辈了?

每每这么一想,我就觉得一阵肉紧。

为此,我着实忧郁了一阵时间。但渐渐的我也就不忧郁了。我想开了。那些事情于我,委实是早得很。若要是我将嫁人前的这些年都拿去忧郁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我不得不承认,夏夕送给我的大白是只好狗,与我十分有默契,称得上是我的绝佳队友。

阿爹为避免我出门疯耍,于是给我做了一个小木马,只准我在花园里与大白一同玩耍。大白很聪明,不晓得去哪里叼回来一根绳子,将它自己和小木马套在了一起,而后用嘴巴打了一个结。

我坐在小木马上,大白拖着木马在前面跑。我让它快些它便快些,我让它慢些它便慢些,十分配合。

然,在花园里跑久了就觉得无趣了起来。因为花园里总共才那么大点地,跑来跑去就是那么个样子。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趁阿爹每日上午去上司那里办公时,我便偷偷牵着大白去家里的后门。后门外面是条小巷子,先去那里跑两圈扩展一下领地。

一日阿爹出去了,我与大白又去了后门巷子。那里时常有小孩一起玩耍,但我不与他们一堆。他们都羡慕我有大白。

天将下过雨,地面上都是泥浆。恰好巷子里有个小孩手里拿着烧饼正满足地路过。我咽了咽口水,骑上小木马,大白就飞快冲了过去,险些将人家小孩都吓尿了。趁此时机,我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烧饼,大白后蹄一扬将泥浆撒了小孩一整脸。

小孩哭着跑了,我吃了他的烧饼。

如此法子,在后巷子里屡试不爽。

后来,有人专门上我家找我阿爹哭诉。道是后巷子出了一个强盗,专吓孩子,让我阿爹整顿一下治安。

阿爹就问,那强盗有何特别之处?

告状的人便说,强盗骑着一头白色的大狗

父尊二话不说,拎着我就是一顿胖揍。第二日还让夏夕来我家领走大白。

(四)

夏夕来的时候,我正抱紧了大白一起蜷缩在墙角里。想着他要来牵走我的大白,我以后再也不能骑着小木马跑了,觉得很伤感。他神色淡淡地蹲在我面前,道:“听说你拉着大白一起当了强盗,专吓与你一般大的孩子。”

我摇头。

夏夕便又道:“那是怎样。”

我想了想,道:“那是因为阿爹不给我买烧饼。他们手里头有烧饼,我就拿过来吃了。”

夏夕愣了愣,随即双眼里流淌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站起来与一干下人吩咐道:“去将全京城的烧饼每一家都买一样回来。”

刚开始我为夏夕善解人意而又温柔体贴的举动十分感动,当一叠叠形色各异的烧饼摆在我面前时我亦十分欢喜。每一样我皆吃了许多,大白也吃了很多……到后来我再也不想吃烧饼了。大白都开始翻白眼了。

一看见夏夕的面皮,我就觉得像只烧饼。看见阿爹阿娘的面皮,我亦觉得像只烧饼。这辈子我都不吃烧饼了……

尽管如此,夏夕还是打算没收我的大白。然他太低估我与大白培养出来的深厚的情谊,他是不能轻易将我们分开的。

于是最后,夏夕将我一并没收了。带去了他的家。

夏夕的家是全京城最大的家。花园大,池塘大,房子也大。大白拉着小木马载着我跑都不用来回,从屋前跑到屋后都需要好一阵子。

且夏夕家厨子做的饭食很好吃,差一点点就赶上我阿娘了。

中午午饭之后我习惯要打瞌睡,夏夕算是个合格的东道主,晓得领我去歇息。我睡在宽敞的床榻上,翻来覆去都不会掉下去。被子,还带着和夏夕身上差不多的味道。

彼时夏夕正坐在窗前的小书桌那里看书。窗外的阳光正好,明媚的光亮将他也衬得明媚了起来,柔柔的,安静的。

本来我是很看不惯他的。因为他当年的一只肉团子,还因为他家是阿爹的上司,使得阿爹对我管教很严,我的童年不圆满。但一想着他又是送我大白又是给我好吃的,小时候对他的看不惯也就越发的淡了一些。

我看着他的侧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道:“阿夕,你总是看书不觉得很无趣吗?”

“阿夕?”他扭过头来看我,嘴角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意。

莫不是……他觉得我这样不礼貌,我应该像其他人那样叫他夕殿下?

如此思忖着,我嗫喏道:“我、我不喜叫你夕殿下,那样的话……显得我们不是好伙伴……”

夏夕放下了手里的书冲我走来,坐在我的床边,眯着狭长的眼睛,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就叫我阿夕,不光现在,以后也都这么叫。”

我看着他,满意道:“那阿夕,你不能老是看书,这样你的童年多呆板。等以后你长大了,想起自己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的话,你会觉得有遗憾的。”

夏夕笑意不减道:“我已经长大了,就等着你长大。”

(五)

我愁苦道:“可我不想长大,长大就要嫁给你们家。我还不晓得我是要嫁给哪个,万一是个老头呢?”

夏夕捏着额角问:“哪个告诉你是个老头的?”

我道:“虽是没有哪个告诉我,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你不是要午睡吗,还不睡的话就该下午了。”夏夕无奈地看着我道。

他一提我顿觉懒意又上涌了,遂往床榻里面挪了挪,邀请他道:“你也来睡一睡。不先休息好了怎么看书。”

夏夕怔了怔,随即浅浅笑着和衣上床,躺在我身边。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似一股花香但我委实又闻不出来是什么花香。仿佛,我很熟悉这股味道,可我们家没有这种花。

我往他身上靠了靠,感受到他身体一震,我宽慰道:“阿夕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只是挨着你睡。”

他淡淡“嗯”了一声。

后来,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际,耳朵痒痒的,有低低的说话声,道:“崔锦,我要看很多书要学习很多道理才能在将来当一个好的君主才能治理好国家,然后才能娶你给你幸福。至于你,可以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就好。你还可以拉大白一起,胡闹一辈子。”

在梦里听到这么一番话,即便年少,我还是禁不住会动容。总觉得就这样安心了下来。

而许多年以后,当我问他当初为什么决定要娶我时,他只眉头淡淡一挑,道:“你抓周的时候不是选了我么,怎么还来问我。”

一时我说不出话来。我明明抓的是他手里的肉团子好吗……

后来,夏夕都若有若无地陪伴着我长大。虽是见面的时候少,但他总会给我送其他国家进供而来的新奇东西。在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英雄的时候,他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

为此阿爹觉得不欢喜,反而有些担心。他说要是以后我嫁给夏夕了,定会祸乱他。

开始我不以为然。

直到我十五岁及笄那天,夏夕亲自来接我,出去踏青。那日天气正好,尤为适合踏青。

夏夕驾着马车往山涧走,我坐在马车内,边吃着糕点边看着话本子。话本子里的爱情故事大都风花雪月浪漫得很。我不禁对着外面的夏夕感慨道:“阿夕,你将来是自愿要娶我的吗?如果不是,我不记得我有强迫你,如果是,那为什么你不如话本子里的男主人公那样懂浪漫呢?”

夏夕清浅干净的嗓音透过帘子传进我的耳朵里:“眼下不正是么。”

我不屑地撇嘴道:“就这一次。”

夏夕笑:“往后还有许多次。”

我爬出了马车,坐在夏夕旁边,将手里的最后一块绿茶糕递到夏夕嘴边,夏夕就张嘴咬了一小口,我便将剩下的一大口塞进嘴巴里,看着他明媚的侧脸,发现他又长柔美好看了些,道:“阿夕,大白想跟我一起来,你为什么不准它来?”

夏夕淡定道:“要是大白来了你是不是就觉得我可来可不来了。”

我道:“没有啊,只是大白来了气氛会好一点。单独和你在一起,小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总觉得有个什么。”

夏夕拿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看我,流光溢彩。似我说了令他很欢喜的话来。

PS:胖云决定完结那天大爆发,同学们关于番外有什么要求的,除了流锦和火夕的甜蜜番外、除了弦衣和大白的基情番外,同学们还有什么要求?羲和的番外不能要求太多,阑休的番外已经结束了,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了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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