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为了保证良好的听力,她已经由捣药改为抄药典,不时停下来静听,却一直没听到有甚么大动静,不像是已经打的你死我活的模样……可是两人怎会到现在还没出现?就算湛然不来,以晏婳的周到,有了结果,也应该会来跟她说一声的,打赢了低调的炫耀下,打输了来扮个可怜,这么好的机会他怎可能轻易放过?
笔下涂了墨黑黑的一团,花解语叹了口气,丢开毛笔,认命的双手托腮看着门口,反正又没有别人在,她装淡定给谁看啊!等人来了再装也不迟……说起来,这里的男子人人绝色,个个妖娆,宁可无情些,也不要太多情,招惹些桃花债一点好处也没有,不小心喜欢上了哪个更是倒霉,伤心这种滋味太苦了……所以,敬而远之才是最明智的……
门外忽有人叫道:“连先生!连先生。”然后便是一阵嘈杂之声。花解语心头一沉,立刻把“敬而远之”忘在了脑后,三步并做两步迎了出去。便见几个下人抬着一个竹榻匆匆赶了过来,榻上人衣角飘拂,新雪一般的白衫上勾着浅紫色的花纹。
还好不是他们……花解语小松了口气,然后便是一怔,这居然是雪澈?来不及多想,急步过去,伸手推开了暖阁的门,道:“连先生,雪公子病了。”
连先生懒洋洋起身,道:“怎么回事?”
下人早乱纷纷的拥了进来,把雪澈的竹榻放下,便有一个下人上前禀道:“雪公子时辰到了却没来上课,王先生打发小的去瞧,叫了半天门都不应,小的进去一瞧,就见雪公子晕倒在地上……”
连先生唔了一声,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一边把手放在雪澈腕上。洛神园的男子每月都会来春暖阁量体把脉,各人的情形连先生都清清楚楚,只略把了一把,便起身道:“解语。”
花解语急应了一声,早转身去榻上,把写着雪澈的木盒搬了过来,连先生随手掀开,便快手快脚的诊治。不大一会儿,便听雪澈剧喘了一声,猛然张开了眼睛。他面色灰败的吓人,连眉睫都显得灰扑扑的,唇色青白,毫无半点血色,一对眼眸却如月之清,如水之澄,静静的在室中转了一圈。
连先生淡淡的道:“我上次同你说的,你可还记得?”雪澈安静的瞬了下眼睛,连先生便续道:“好,生死有命,想开些罢!”
雪澈仍旧只瞬瞬眼睛,连先生打了个哈欠,便向后一退,坐在了躺椅上,闭起眼睛继续打盹。花解语站在榻边,一时竟是言语不能。
她已经听过两次这句话,这次是第三次。这句的意思,其实就是无救等死。进了洛神园,早便断了父母亲朋,所以连先生从来不问他们有何遗愿,更加不会问有何未了之事,只不过淡淡的道一句,“生死有命,想开些罢”……也许是看开了,却终究太过无情。
连先生看起来迷迷糊糊,其实医术通神,雪澈自己亦是歧黄圣手,怎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他真的要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