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静微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妹妹,听说过几日,你要参加崔小姐的生辰宴?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带上我去?”
静依了然地点了点头,崔茜茜是嫡女,定然是不会给庶出小姐下贴子的。而静微是想着趁这个机会多结交几个有背景的千金小姐吧。
“姐姐说的哪里话?既是姐姐想去,便一起去就是了。只是贺礼方面。”
静微急道:“我知道。我会自己准备贺礼的,不会给母亲和妹妹添麻烦的。”
静依笑道:“姐姐别这么说,姐姐也是候府的人。若是没有合适的,就跟母亲说一声,请她帮你准备着。”
静微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那里也有不少的珍奇玩物,我回去找一找,看送什么给崔小姐合适。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聊天儿了。”说完,起身对顾雨福了福身,便回去了。
顾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头问道:“依依,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静依摇摇头:“谁知道呢?走着看呗!”
顾雨轻笑一声道:“你这个庶姐还真是个极品!先前她姨娘那样对你和姑姑,她居然可以装作无事一般,来这里讨好你!换作是我,我可做不出来。”
静依抿唇一笑,只怕那静微还不知道她的姨娘白氏已经死了吧?这个静微也的确是有趣,莫不是忘了她曾经将自己推下假山的事了?静依轻摇了头,过去的事,是你年幼,白氏既已死了,我也不愿再多作追究了,只望你好自为之,莫要一错再错了。
下午,静依陪着顾氏,静微也在后面跟着,一起送走了刘氏和顾雨。
顾氏转身看了一眼静微道:“听静依说,崔小姐的生辰宴,你也会去?”
静微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道:“是,母亲。”
顾氏点了点头,“天也渐渐冷了,也该准备冬衣了,明日,我让人进府给你们量衣,你们可都不许乱跑了。库房里,有前些日子皇上赏下来的一些貂皮,给你们每人做件斗篷吧。”
静微和静依二人同时福了福身道:“谢谢母亲。”
顾氏摆摆手,“好了。若是无事,就赶快到洪嬷嬷那里去学规矩。等到了崔小姐的生辰宴上,你们可不许乱了规矩,丢了我候府的脸面。”
“是。谨遵母亲教诲。”姐妹二人齐声道。
顾氏说完,便去了花厅,要去那里看帐册。而静依和静微,则是都去了东跨院,继续学习闺秀礼仪。
转眼,便到了崔茜茜生辰这天。
静依和静微都穿着顾氏命人做的新衣,在顾氏的带领下,一起去了定国公府。
到了定国公府门前,一片喜气洋洋之色,门外早停了不少的马车,看那马车的标记,都是国公府、候府、伯爵府等身分不低的标记。
静依和静微两人跟在顾氏身后,一起进了定国公府。
静依等人穿过中门,只见这国公府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亭台楼阁,皆是外观大气磅礴!院子中十步一楼,五步一亭,处处青翠,片片红焉,当真是繁华锦绣,奢华无比。
到了国公府的后花园,一眼扫过,只见这园内共有四处凉亭,其中有一座八角亭,两座六角亭,还有一座梅花亭,其中那八角亭内有几名妙龄女子正在里面抚琴吹萧,亭子周围,花团锦绣,再加上这妙音入耳,让人恍若置身于仙境外一般,流连忘返!
园内东、西墙两侧各建有长长的回廊,一直延伸到园门处。园内秋菊、木芙蓉、山茶花等争相怒放,各式各色,争奇斗艳。
静依扫视了一圈后,看见崔茜茜正在后花园陪着几位千金说话。只见崔茜茜今日穿了一件浅色对衬式收腰托底罗裙,桃红色的小莲花淡淡的开满双袖,头上挽了高高的凌云髻,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赤金飞蝶步摇,她端坐在绣凳上,那步摇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一点朱砂,既文静高雅,又凭添了一丝俏皮。
崔茜茜一转头看到了静依,忙笑着起了身,快步走了过来,“依依,你可算是来了!”
静依笑道:“依依给崔姐姐贺寿了!”说着福了福身。
崔茜茜一把拉起她,笑嗔道:“行了行了,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懂事,今天倒是会卖巧了。”
静微福了福身:“静微给崔小姐贺寿了。”说完,示意身边的丫环拿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静微接过,双手捧着送到了崔茜茜的面前。
崔茜茜看了静微一眼,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来送礼的!崔茜茜淡笑道:“多谢了。”说完,示意身边的丫环将崔茜茜的礼物接了过去。
虽然是被丫环接了过去,可是静微仍是有些喜悦,毕竟这崔茜茜能这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和颜悦色,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静依笑挽了崔茜茜的胳膊,“小寿星姐姐,这是我的贺礼,还望莫要嫌弃呀。”说完,以眼神示意海棠将木匣呈了上来。
崔茜茜的贴身婢女接了过来,三人向园内的梅花亭走去。
崔茜茜轻拉了静依的小手,责怪道:“你素来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唤我。我原以为今日你定是第一个来为我贺生的,却想不到竟是快要到最后了才来。”
静依闻言轻笑,崔茜茜的话中虽满是责怪,可是语气却是有着几分宠溺。她侧抬了头,回道:“都是我昨晚贪玩儿,今早上,起得晚了些。所以才劳母亲和姐姐等我。崔姐姐莫怪了,依依先给你赔个不是。还请崔姐姐莫要再怪罪了。”
“你这丫头,明明做错了事,却是偏生长了张巧嘴!便宜你了!”崔茜茜嗔怪道。
“崔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哪里会舍得真的怪我?”静依谄媚般的笑道。
静微跟在她二人身后,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多话,事实上,她也插不进嘴去。三人到梅花亭坐了,亭子的木桌上已是摆满了水果和糕点。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这太阳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都不想进屋了。”静依吃了一口糕点,轻道。
静微接茬道:“是呀,多日没有这般好的天气了。看来,还是崔小姐的生辰八字好,是个有福运的。”
崔茜茜抿嘴一笑,“今日这天气确实是好,只是不知是我有福运,还是你这个懒丫头有福运?”
说完,冲着静依一笑。
静依斜睨了她一眼,道:“崔姐姐净说胡说,今日可是你的生辰,自然是你有福运了。至于我嘛,我这是有吃的福运。”说完,又用手拈了一块粒点放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三人在这里说说笑笑,不一会儿,顾雨和刘婉儿也来了。这梅花亭里更是热闹了!
定国公夫人陪着顾氏和刘氏也在另一处凉亭里说着话。
刘氏看了一眼园中的摆设,一脸羡慕道:“还是崔夫人心思聪慧,这样一番布置,显得这园子既热闹又不拥挤,还能赏赏花,听听琴。真是惬意!”
定国公夫人浅浅一笑,“哪里是我的主意?这都是茜茜想出来的,我只是让人按照她的意思陈列一番罢了。”
顾氏点头赞道:“崔小姐一看便是个有着七巧玲珑心的!比我们家的静依不知强了多少倍!瞧瞧这园子中花卉的布置,还有亭子里的这些个挂饰!倒真是让我看了眼了。”
定国公夫人笑意略浓,“她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好了?仔细让她听了去,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得了了。”
顾氏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突然问道:“崔夫人,那位小姐可是府上的三小姐?”
定国公夫人顺着顾氏的眼神望去,看见一个身穿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浅绿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淡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小巧的茉莉,整个人看上去清爽秀丽,简单大方。不是那崔茉莉又是谁?只是她独自一人,身边连个丫环也没有,正站在一株美人蕉前,不知在发什么愣。
定国公夫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笑道:“可不正是那茉莉!瞧这孩子出来,身边也不带个丫环。”说完,转头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你去瞧瞧,三小姐的丫环跑哪儿去了。今儿是大小姐的生辰宴,可别给我惹什么乱子。”
那嬷嬷应了,便向崔茉莉走了过去。
也不知那嬷嬷是如何说的,几人只见那崔茉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调头便独自一人出了园子。不一会儿,那嬷嬷回来复命道:“夫人,三小姐说有些冷,让丫环回去给她拿披风了,却不得怎的,到现在也没过来。三小姐说回院子瞧瞧,可是那丫头偷了懒了。”
定国公夫人点了头,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曲子。而顾氏和刘氏互换了个眼神,也是不再说话,陪着定国公夫人静静地听着琴。
崔茜茜陪了她们一会儿,又去招待其它的一些千金小姐,不一会儿,到了宴席的时间,众人便在国公府管事嬷嬷的引领下,都到了一处两层楼的花厅--“锦绣阁”
锦乡阁的正南面搭了一处戏台,说是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来唱堂会。
夫人们都在一楼,小姐们则是都在二楼,如此安排,倒是既方便了夫人们说些家长里短,又便宜了小姑娘们可以无拘无束的玩闹了。
众人用完膳,下人们撤了酒席,又换上了一盘盘的水果、点心,还有上好的菊花茶。
歇息片刻,外面的戏台上便开锣了,这头一折戏,自然就是《八仙贺寿》了。这戏锣一开,众人们便停了话,专心地看起戏来。
静依看了一眼戏台,顿觉无趣地紧。这古人就这一样不好,听这些哼哼唧唧地东西有什么好?还不如好好地听会儿曲子呢!
静依实在是对这样东西不感兴趣,便在海棠地陪同下,到外面走走,刚出那-锦绣阁-,便被人叫住了。
“苏小姐请留步。”
静依回头一看,是崔茉莉。
“不知三小姐找我何事?”
崔茉莉笑道:“素闻苏小姐对文房四宝颇为喜爱,姐姐近日刚得了一方古砚,想请苏小姐帮忙给鉴赏鉴赏。”
静依听了不禁莞尔一笑,找她鉴赏古砚?这借口找的也太烂了吧?不过,静依倒是想着会一会这崔茉莉,她可没忘,这崔茉莉与白敏儿曾经想着陷害表姐一事!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透透她的底。
静依笑道:“三小姐太过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平日里对那些东西也不过是看着有趣,胡乱地收藏而已,哪里有令尊懂得多?”
崔茉莉上前轻拉了她的手道:“苏小姐太过谦虚了。我可是听闻六皇子曾送了一方上好的紫色砚台给苏小姐的,当时好多人都不识,还是苏小姐讲解了一番呢。由此可见苏小姐真是学识渊博呢。”
静依轻挑了挑眉,这个崔茉莉还真会给她戴高帽呢。既如此,那便随她走一遭也无妨,看她究竟打什么主意。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了计较,笑道:“三小姐太过夸大了些。既如此,那就请三小姐带路吧。”
崔茉莉拉了她的手,一起向东边的一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静依四处一看,这崔茉莉住的地方倒也是不错。院子不算太大,但景致挺好,倒也清静!院子里种着两棵桂花,还有几株正在盛开的木芙蓉。
进了正屋,崔茉莉请静依稍坐,便让人将那砚台取了来,给静依鉴赏。
静依接过这古砚一看,颇有些吃惊,先不说这古砚的朝代,先说这做工就是极为细腻!砚台上雕刻了一朵并蒂莲,开的正盛!那花瓣的线条极为流畅!可见雕功之深厚!
静依忍不住惊叹道:“好砚!真是一块好砚!”
崔茉莉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之色,轻问道:“我是个粗人,只会一些针织女红,不懂这些。敢问苏小姐,可知这是什么砚?又好于何处呢?”
静依叹道:“这是一方上好的洮砚!亦称洮河砚。其料取于洮河深水处。因其石质细腻,气色秀润,发墨细快,保温利笔,所以极得文人雅士们喜爱!这种砚台,在咱们北方最为贵重!苏小姐再看这砚上的并蒂莲花纹,其寓意美好,且雕功一流,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砚!”
崔茉莉摇摇头,叹道:“苏小姐果然是学识渊博!连这些都懂得!既是苏小姐喜欢,那茉莉便做个人情,将此砚送于苏小姐如何?”
静依一惊,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忙道:“万万不可!此砚乃是难得一见的上好的洮砚。又是一方古砚!定是极为珍贵,还是崔小姐好生保管吧。”说完,将此砚放下,不肯再碰。
崔茉莉也不急,“苏小姐说的哪里话,这种东西在我这里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说句不怕苏小姐笑话的话,我这个人写的字,有时是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我这般的粗人,如何配得上这方好砚?倒是苏小姐学识渊博,又写得一手好字,又对这类东西极为喜爱,这方砚到了苏小姐那儿,才能称之为砚了。”
静依不动声色地看了那方古砚一眼,此砚的确是极好。只是这崔茉莉无端地为何要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自己呢?自己与她素无来往,更是谈不上亲厚了。这崔茉莉今日的表现的确是太过让她意外了。
“三小姐,此事万万不可!若是被母亲知道了。静依定当是少不了一番责骂的。还请三小姐将此砚收好,切勿再提此事了。”
崔茉莉的神情稍变,有些急道:“这样吧。今日将此砚拿走,的确是不太合适。这样吧,待明日,我让人将此砚送到府上就是了。”
说完,见静依又要推托,假装伤感道:“苏小姐百般推辞,莫非是嫌弃这东西是出自我崔茉莉之手?人人皆知我是庶女,又有一个心思狠毒的姨娘。莫不是苏小姐也是如那些人一般如此地厌恶于我吗?”说着竟是眼圈一红,隐隐有着要落泪的迹象了。
静依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轻叹道:“如此,便依三小姐吧。静依并无轻视三小姐之意。还请三小姐莫要多想。”
崔茉莉脸上这才换上了一副笑意,轻道:“这才对嘛!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对不对?”
静依点了点头。
崔茉莉笑道:“既是朋友,那以后,你以后也别再叫我三小姐了。我比你虚长两岁,我就托个大,你便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静依身体一紧,直感觉到浑身冷嗖嗖的,还姐妹相称?这崔茉莉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好端端地为何突然来讨好自己了?莫非是担心自己知道了上次在宫中的事与她有关,所以才会向自己示好?
静依强忍了心中的不适,轻声叫了声,“好的,茉莉姐姐。”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受的紧!
静依又坐了一会儿道:“时候也不早了,我担心母亲会寻我。我便先回去了。”
崔茉莉起身,道:“是呀,时候的确是不早了。咱们一起过去吧。”说完,径自拉起了静依的手。
静依强忍了甩开她的手的冲动,跟她一起又回到了-锦绣阁。
二人回来时,正好中间换戏。大厅里热闹的紧!定国公夫人一看她二人一起进来,还拉着,看似很要好,不由得低了头,眼神中却是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刘氏和顾氏正和旁边的夫人说着话,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静依进来。静依走至楼梯口,轻撤回了手,侧了身,示意请崔茉莉先上去。崔茉莉笑笑,道:“静依妹妹是客人,自当是妹妹先行。”
静依也不推辞,径自上了楼。直奔顾雨而去。
顾雨看到静依回来了,正要喊她,便见她上来后,崔茉莉竟是紧随其后。不由得有些糊涂了,她二人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顾雨一把将静依按在椅子上,小声问道:“你怎么和她一起回来了?”
静依淡笑道:“有人上赶着送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送礼?”顾雨一愣,“送什么礼?你快说与我听听!”
静依往崔茉莉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不方便,回头再与你细说!”
顾雨一脸闷闷的表情,小声嘀咕了几句,不过也被那戏台上的锣鼓声给掩盖住了。
如此无聊地好不容易到了散席,众人也都相继告辞。静依和静微在顾氏身后,也向定国公夫人告辞。而刘氏则是被定国公夫人婉言留下,说是有事相求。
当晚,有一道黑影快速地在定国公府的上空闪过,落到了静微那处略有些偏僻的小院。
静微看到来人,忙福了福身道:“主子。”
那黑影点了点头,问道:“如何了?”听那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让人有些发冷的感觉。
“回主子,那苏静依对那方古砚极为喜爱,我已经告诉她明日会派人送到平南候府的。”
黑影点了点头。
静微又道:“主子,您觉得那顾氏是否会答应结亲一事?”
黑影笑道:“不会。”
静微一愣,“若是她不答应,那咱们做这些,不就都白费了?”
黑影瞪了她一眼,静微低了头,不敢再动。
黑影轻斥道:“你懂什么?现在不会答应,不代表以后不会答应!现在她们二人的年纪都还小,她不答应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咱们就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好好谋划!我自然有法子教她应了这门亲。到时候你就等着做平南候府的世子夫人吧。”
静微脸上一喜,像这样的出身,若能嫁入候府,也只能做个妾室!若是嫁入那些四品官职以下的,也许还有机会做个正室。可是静微在定国公府长大,自小看到的便是尊贵奢华的生活,享受到的,虽不如崔茜茜那嫡女,却也是比一般的官府小姐要强上太多!如何甘心做一名小官的正室!
那黑影看到静微脸上的喜色,眼中满是不屑!到底是个身分低的!小小年纪便如此的不知廉耻,竟想着如何嫁给豪门公子!不过,转眼那黑影的眼睛又蒙上一层得意之色,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听从自己的摆布,不是吗?
次日一早,崔茉莉便命人将那方古砚给她送了来。静依让人收进了库房,为了不白受她的礼,不想承她的情,她又亲自挑选了一只赤金红宝石镯子,让人给崔茉莉送了去。便去了东跨院儿学习《女戒》。
而刘氏也是早早地就再次来到了候府,直奔顾氏的院子,直到近晌午时才告辞了。
静依从洪嬷嬷那儿出来,便直接去给顾氏请安。
“母亲,听说今日舅母来了?”静依问道。
“嗯,来过了。”顾氏有些心不在焉道。
静依看顾氏的神态有些不对,轻摇了摇顾氏,“母亲怎么了?有心事?”
顾氏看了静依一眼,想到了刘氏说的那些话,叹了口气道:“你舅母今天来,是给你大哥提亲的。”
“提亲?”静依尖叫一声道:“大哥才多大?这么早就有人提亲吗?”
顾氏轻拍了她一下,“自从你哥哥回来,来跟你大哥提亲的就不少。后来中秋宴上时,母亲在皇后面前说了你大哥还小,不打算这么小订亲,那些人才没有再来。只是这一次,唉。”
“母亲有何为难之事?可否说与女儿听听?”
顾氏两眼直直地看向静依,想到这个女儿最为知心,思虑又周全,也许她真能给她出个主意呢?思及此,便讲刘氏的来意说了一遍。
静依听完,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显然没有想到舅母居然是为定国公夫人来探口风的?
原来定国公夫人有意让崔茜茜与苏清二人结成秦晋之好。可是定国公夫人也知道两家若是结为亲家,势必会给人以两家结盟的印象。定国公夫人相中了苏清,可是怕苏伟不同意,所以才先请刘氏来探探口风。
静依将昨日崔茉莉的表现又想了一遍。这事儿莫不是崔茉莉知道了?可是她知道归知道,又与她何干呢?为何还来讨好自己?只是因为以后自己的大哥可能会是她的姐夫?这也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些!
静依先不去想那崔茉莉,而是想到了父亲在朝中的为难。对顾氏言道:“母亲,想来此事,父亲是不会应的。”
顾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定国公夫人可是皇后的亲妹妹!又是护国公的嫡女!崔茜茜有这样的背景,这样强大的家族势力,肯嫁到咱们府上,已是委屈了她了。凭她的才貌、家世只怕是嫁入皇室为正妃才算是般配了!”
皇室?静依眼睛一亮,顿时茅塞顿开!
“母亲,只怕那定国公夫人就是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所以才会有这番安排的。”
顾氏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可能是皇后有意与她结亲,可是那定国公夫人不愿意?可是不应该呀,能嫁入皇室,做一名皇子的正妃,以后最少也是名正王妃呀?她有何不愿意的?”
静依摇摇头,“母亲,自古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想来那皇后一路走来,在宫中过的也是极不容易!只怕这些,那定国公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看着亲姐姐走过的路,如此艰辛,她怎能会愿意自己的女儿也走上那条路?”
顾氏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这些。的确,人人都只看到了皇后表面上的母仪天下,统率六宫,风光无限,可是谁又看到了那宫中的勾心斗角!为了一个男人的恩宠,为了在宫中能爬的更高,而争的死去活来!
身为母亲,若是真心的疼爱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那座华丽的牢笼的。
顾氏又道:“可是咱们要如何回复她呢?毕竟是国公夫人,咱们也不能太落了她的面子。”
静依莞尔一笑,“这有何难?就说这是父亲的意思!说大哥现在太过年幼!仍需历练。待他历练有成之后,才可考虑婚配之事!”
顾氏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与你舅母说了。可是你舅母说,那定国公夫人说了,只是先订亲,又不是成亲!哪里会耽搁了孩子的学业!”
静依抿嘴思索了片刻道:“母亲,您可以说父亲担心他订了亲,心里就有了牵挂,身为武将,最忌的便是上战场分心了。大哥若是年龄大了,心性已然成熟,自是不会受其烦扰。可是大哥现在才十二,哪里有那般好的心性?”
顾氏一听,眼睛一亮,笑看着静依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这丫头聪明!总算是替母亲解决了一桩心事。中午,母亲总算是可以安心地用膳了。”
静依甜甜一笑,撒娇道:“母亲,既然是女儿帮您解决了难题,那母亲可有什么赏赐?”
顾氏呵呵一笑,用手点着她的额头,一脸的宠溺,“你呀!说吧,又惦记上母亲的何物了?母亲送于你就是!”
“真的?母亲说话可是算话?”
“自然!母亲何时哄骗过你?”
“那好,母亲,女儿想要您书房里的那幅《仕女图》,母亲可舍得?”
顾氏听了,笑道:“你呀!还真是会挑!那幅画,比你身上的所有首饰加起来都值钱!罢了,你既喜欢,便拿去吧。”
“谢谢母亲!”静依赶忙规规距距地施了礼,然后便拉着刘嬷嬷一起去了顾氏的书房。
用过午膳,静依便直接到了她的小库房,看了看崔茉莉送她的那方洮砚!崔茉莉突然向她示好,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只是这定国公夫人是想着将崔茜茜许配给大哥,她这样突然示好,是想着让自己促成此事呢?还是想着自己劝母亲反对此事呢?
静依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去理她了,她既然送了东西,就必然还会有后招,否则哪里会舍得如此贵重的东西?
下午,静依正躺在榻上小憩,便听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
“小姐,元少爷说请你去趟别院,他有急事要见你。”
“别院?是上次他带我去的那处?”
“正是,小姐找个理由出府一趟吧。元少爷说此事非常紧急,他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别院。”
静依丝毫不敢耽搁,起身整理了一番,便一路小跑到顾氏那儿,求了半天,顾氏不催肯应。静依哪里知道苏伟和老太爷早就给顾氏下了令,静依尽量减少出府的次数。昨日因是崔茜茜的生辰宴,顾氏才不得不带她去。今天无事,顾氏是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出去了。
静依心焦不已,想到正好苏清在家歇着,便提出让大哥和晴天陪她一起去,保证不会闯祸,不会乱跑!顾氏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静依,叹了口气,便让人去找了苏清和晴天二人陪着她,又叮嘱了半天,这才放心。
静依回了房间换衣服,思索着如何避开大哥和晴天的视线,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到元熙的别院,太过冒险了些!虽然他们都不是外人,可是现在的元熙实力与其它皇子比起来,还是太过薄弱,经不起一丝的风吹草动。静依正在发愁,便听司琴的声音再度传来。
“小姐别急,司画已经去通知元少爷了。要元少爷到另一处地方等着小姐。小姐待会儿就到-灵香阁-去挑衣服首饰。那里全是女子的东西,大公子和晴天公子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在外面等。小姐们挑东西向来都是最慢的,到时可以让他们到对面的茶楼喝茶聊天,等着小姐出来就是了。”
静依眼睛一亮,“那-灵香阁‘也是元熙的产业?”
“小姐,回头元少爷会与您细说的。咱们赶紧走吧。”
静依上了马车,在苏清和晴天的陪同下一起到了-灵香阁。下了马车,静依叫道:“好阔气!”
苏清浅笑道:“这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专营女子衣服、首饰、以及其它的一些小物件的店了。自然阔气!只不过这灵香阁有个规矩,因是专营女子之物,所以是七岁以上的男子是皆不可以入内的。”
晴天鼻孔里轻哼一声:“哼,不过是经营商铺,想多赚些女人的银子罢了,还弄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苏清哈哈一笑,静依也是轻笑了两声。这个元熙还真是聪明!女人的银子是最好赚的了,女人一旦看见喜欢的东西,不管多贵,都是想着要买回家的,再加上这灵香阁的装潢精致典雅,一看就是只有贵族和高门千金们才能来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定然是极贵的!
静依笑道:“既如此,我就进去好好看看,也长长见识!你们若是嫌我待的时间长,就去对面的茶楼坐坐,等我吧。”
说完,两只小手拎着裙摆,便小跑着进了灵香阁。
一进灵香阁,静依就被眼前的奢华装潢才震慑了!难怪这些贵族小姐们都爱到这里来买东西!来这儿,就是不买只这样待着,也是极为惬意的。
静依想到元熙还在等她,便直接去了司琴所说的雅间。
刚进雅间,海棠和柳杏就被人点了穴,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静依看到凭空出现的司琴和司画,问道:“现在怎么办?要走后门吗?”
司琴和司画对视一眼,转动那独座上的一只琉璃花樽,便见那屋正中的地砖裂开了一条缝,约有两尺见方。司琴先下去,又伸手扶了静依,司画在最后面跟着。三人顺着那台阶往下,便是进入了一条秘道。
在秘道内走了约有十几米,便到了一处石壁前,司琴用手在石壁上轻叩了三下,那石壁打开,只见里面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人,正是元熙!
司琴和司画二人退出去,守在石壁外。
静依急道:“到底是何急事?为何不能等到晚上你再到候府来找我?”
元熙一脸的肃穆庄重!静依看了更是担忧。元熙在自己面前极少会露出这种表情,这就说明此事定然是关系极大!
静依也不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元熙眉心处紧了紧,用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叩,半晌后,才缓缓道:“依依,此事,关系极大,一个弄不好,平南候府,就完了!”
静依身形一颤,元熙还从未如此严肃地与自己谈论过候府的存亡,现在?
静依定了定心神,朱唇轻启:“元熙,到底是何事,你直接说出来便是,莫要这样吓我!”
元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在密室中轻踱了两步才道:“依依,那余氏的身世已经查出来了。”
静依脸上先是一喜,再是一愣,“元熙,可是那余氏的身分太过敏感,或者是太过危险?”
元熙看了她一眼,轻点了头。
静依一跺脚,急道:“你这是想要急死我吗?快快告诉我她的真实身分究竟是谁?”
元熙又直直地看了她片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给了静依。
静依接过,急急地打开,眼睛快速地在那纸上游走着。
元熙心中一凛,别过头去,依依,希望你看到这则消息,莫要太过震撼,既然查了出来,就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否则?
静依很快便将那密信的内容看完,两眼有些发呆,许是受到了太大的震撼,手一松,那密信便飘落到了地面上。
元熙并不理会那密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静依的脸,看着她脸上表情快速地变换着。先是震惊,再是恐惧,现在又变成了一副无力之感。
元熙知道这则消息对她来说的确是太过震惊,轻拉了她的手,将她引到木椅上坐定。然后,半蹲在她面前,轻道:“依依别怕,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帮着你解决她!不会让她危害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亲人的。”
静依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痛心之色,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中滚落,滴在了元熙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元熙轻哄道:“别哭!别哭!最坏的打算,便是将她一刀杀了便是,还不至于难得到我。”
静依却是摇了摇头,“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平南候府也就完了。”
元熙一惊,细细一想她的话,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的确如此!幸亏自己没有自作主张,杀了她,而是先将这消息告诉了静依,否则自己就真的害了整个平南候府!
静依摇了摇头,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地无助过!这种感觉让她恐惧!就像是当年自己被试验室人强行将她带走,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那种感觉!她越想越害怕,甚至是带着哭腔道:“元熙,怎么办?怎么办?我自认聪明机智,没有能难得到我的事。可是现在怎么办?余氏,余氏当真是好计谋!现在这样,我们既不能拆穿她,也不能杀了她,还要处处防着她!元熙!”说完,便坐在椅子上大哭了起来。
元熙眉头紧锁,看到这个向来聪慧机敏的小女孩儿哭地如此痛心,他的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心口处隐隐有着一种抽痛的感觉。他起身站好,轻轻地将她搂住。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轻道:“不会的,依依这么聪明,咱们自然是有办法解决此事的。别哭!”
静依听了却是哭的更大声了,一下子扑到了元熙的怀里,哇哇地大哭道:“不要!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的疼爱,我不能让这个余氏给毁了!元熙!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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