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金跟着老师上白班,待交完班后,其她护士医生跟着主任去巡视病房,老师拉了一下阿金,带着她来到治疗室。
台子上摆了好多输液袋和各种针剂,看的阿金眼花缭乱。她拿了一本药单,和阿金逐一核对,然后示范加药,很仔细的跟她讲了很多该注意的地方,还让她独自加了几袋药。
阿金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幸福,有这么好的一位老师带自己,可要好好努力,不给老师丢人。
临床上的工作很繁琐,重要的是每一项都必须三查七对,不能出一点纰漏,因为所有的治疗和药品都是直接关系着病人的生命,阿金很早就意识到这点,每天上班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的做着该做的事情。
很快就轮到阿金的第一个夜班,她的班次是跟着实习老师走的,老师上什么班,她也上什么班。
刚开始的时候特别忙,她们一直跑前跑后,一刻也不能休息。阿金所在的科室是内分泌科,有很多糖尿病病人要打胰岛素,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饭前,有的则饭后,这个比较麻烦,直到把所有的治疗做完,病人都休息了,她们才能稍稍坐一会。
凌晨两点的时候,老师让阿金和她一起去查房,黑漆漆的走廊,她说不能开灯,以免影响到病人休息,便拿个手电筒,轻手轻脚的在每个病房里看一下,以保证没有意外情况。这样的场景,让阿金想到了捉鬼,而且还是在医院,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害怕吗?”老师问。
“不太怕,没事。”她强撑着内心的恐惧。
病人并不是很多,不大一会就查完了。回到护士站的时候,老师看阿金脸色很白,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安慰她好好休息,自己便坐在旁边写病历。
“我们科室一般没什么事情,别的重病科,半夜经常有很多突发情况,有时候能忙一晚上,你连凳子都挨不上。现在赶紧抓紧时间睡一会吧。”老师停下笔看着她。
阿金确实是累了,不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中间朦胧睁了一次眼,发现老师也跟她一样,趴在旁边。便更加安心的继续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把阿金吵醒了,她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18,赶紧摇醒身旁的老师,
“18床呼叫,我们快去吧。”说着已经拿着治疗盘小跑着走了。
待她到按铃的病房后,床上坐着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她着急的走到病床前,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么?”
男子只是看着她笑,不吱声,
“刚才是你按铃的吗,是不是有什么事?”
男子还是不说话。阿金显得很着急。直到她老师进来,那男子才开口,
“我睡不着,陪我聊聊天吧。”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阿金的老师。
这时阿金仔细打量了一下该男子,年龄大概跟她老师差不多,身材修长而瘦削,头顶留着很短的毛寸,显着很精神,只是两只眼睛特别大,而且特别突出,好像往外暴。
“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别闹了,快睡去。”
说这话的时候阿金发现老师没有一点好脸色,语气很不耐烦。
她心想老师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病人,心中稍许生出些不满。
那男子纠缠了一会,看着老师生气了,便乖乖的躺下,可是那双趵突泉似的双眼还一直往她们这边望。老师没理他,直接关上灯,拉着阿金回到了护士站。
阿金后来得知,该男子是个当兵的,因为患上甲亢而住进了医院,而阿金的老师刚好是他的责任护士。怪不得呢,现在终于可以解释那双暴的吓人的眼睛了。
连着几天,只要阿金她们一上班,那男的就跑到护士站找她们说话,要是老师不让他来,他便坐在病房里面狂按呼叫铃。这个举动反而让阿金觉得他很可爱。
有一天夜班,他说有点事要请假出去,回来的时候给阿金和老师每人带了一份夜宵,还买了一大袋水果。然后一直赖在护士站不走。
此时阿金才明白,那男子是看上她老师了,一直在追求她。所以即使医生准许他出院,他也赖着不走,就为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多一点时间。
“也不知道老师喜不喜欢他。”阿金边吃着无功不受禄,跟着老师沾光得来的宵夜,一边替自己敬爱的老师操着闲心。
实习有一段时间了,很多事情阿金都可以独立进行了,这会她正在准备着所有的输液用品,今天是她们的治疗班,就是要负责所有病人的打针和其它一些临时治疗。
每次看着老师给病人输液的时候,阿金都是非常羡慕的。半个月了,自己还从来没有模过针。不是她的实习老师不负责任,而是护理部明文规定,在这个时间内,实习生统一只有学习观望的份,不能亲自操作。
听说别的科室有位老师,顶风作案,第5天的时候,就把所有的输液交给实习生,后来让检查的人抓了个现行,已经被开除了。
阿金虽然很想实际操作,但是比起这个,她更不想害自己的老师,所以她一直都很乖,尽职尽责的干着老师分配的活儿。
“阿金,这个你来。”说着,老师把12床的治疗单和输液用品推到了阿金面前。
“啊?可是····”她瞪大眼睛望着对面的老师。
“没关系,别紧张,就按照你自己的方法扎,”老师笑眯眯的看着她。
“难道老师不知道上面的规定么?可是那天明明看到她在护士站看文件啊。那老师为什么要冒险让自己这样做呢?”
阿金迟迟不愿意开始,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对面,老师的表情严肃而认真,而且还点了点头。
阿金实在没有理由再继续磨蹭下去,也没有拒绝的必要,这一刻自己确实等了很久。摆在眼前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阿金熟练的拿起治疗单核对,挂输液袋,扎注射器,止血带,消毒,进针,看到回血的那一瞬间,阿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旁边的老师很欣慰的笑了,那笑里带着一种鼓励,赞扬,肯定,还有一丝如释重负吧。
“怎么样,我学生不错吧?”老师很得意的询问被扎针的病人,那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爷爷。
“很不错啊,比你强。”老爷爷很满意。
爷爷说阿金扎的一点也不痛,说他以后的输液都让阿金来扎。
这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阿金的心里美滋滋的。事后老师告诉她,之所以冒着被开除的危险让阿金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的学生一次机会。
她说,如果一直都不敢开始,那么永远都学不会。
她告诉阿金,一定要相信自己,就如同她对她的信任一样。
那晚,阿金又一次失眠了,她幸福的想哭,她是她们实习队里面第一个模针的,所有人都羡慕她有一个这样的好老师,她自己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