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灯互相盘错勾搭,廊腰缦回,钩檐高琢,盘盘蜒蜒,映衬着那在四面之下都无比金碧的亭台楼阁,诉说着这座千古宫殿的肃静与寂寞,唯有伶仃飘荡的潺潺水声偶尔打破这一沉闷的令人窒息的空气,淌过那蜿蜒的楼阁,荡至云天一线的那一处。
涩风夹或着间息的咳嗽声,一下又是一下,似是在无力地敲击着人心深处,归到那个沉默的宫殿之中,白罗紫纱抚荡如是停滞的静风,只有一阵阵苦涩的药渣弥漫在空中如何也挥之不去。
“陛下,您该服药了。”男子一路掠过一层又一层的白纱,终至床沿前,半蹲子浮于茵席之上。
“服了那么久了,也不见得有何成效,不喝也罢。”回话之人只着着身单薄的轻衣,男子熟练地为他掂高了些枕头,好叫他可靠着。
“陛下您又说什么丧气的话,不见成效也是我的医术不佳,待过几日……”男子蹙着眉,极不欢喜听到他说什么不成效便不再服药的话。
他却是不由笑了声,引得倒咳了数次,男子忙为他顺气,他不在意地道:“你都治不了,他人又能如何?你当初不也是为了治我这难愈的病才去学的医吗,这么多年若不是你一直不弃地治着,连我自己都早已放弃了。”
“既然你晓得你知道我当初学医有多辛苦,这些年为治你这顽固的病有多辛苦,便不要再同我说不想服药的话。”男子直接打断他后头想说的话语,特意向他强调自己的辛苦,为的就是要他无论如何都不可放弃。
“嗯,我知道。”他答应着,忽又问道:“君儿近来如何?”
“他还待在望风山,近来我也忙,未曾有时间上去瞧瞧,是要唤他回来吗?”男子一面回着他的话,一面吹凉了药,喂他慢慢喝下。
“他若喜欢在那儿,便让他待在那儿吧,我……总逼他太紧了。”他低低叹了口气,饮下那一口苦涩的药水,皱着眉很是不喜欢。
男子立时为他取了块糖,要他含在口中,“他既是北商的皇子,便不得不接受自己的使命,陛下您未有错。”
“可他从小便不在意这些,是我们强加于他……”
“那陛下您就在意这些了吗?”男子忽地起了身,搁置了药碗,沉吟了片刻,张张唇,想说什么,又含在口边,叹气道:“我也只想在后头的日子你能放下这些东西。”
男子目光透过那层层白纱,似是看到了些什么,眼神凝结成一片汪水:“多年也不曾去那儿瞧瞧了,不晓得台阶上是否都长了青苔,或许野草都已长得比我们都还高了。”
“对不起,总是我放不下。”他垂着眸子,不去对视男子如泉的眸子。
男子不再继续话题,只向他作揖道:“陛下服了药便早些歇息吧,臣先告退了。”
望着那消失在逆光之中的黑影,他唯有苦笑,自是自终,不都是他硬要在这个圈子里打转么?转了多少人,又是圈住了多少人。
“快去把那件便衣给我拿来呀,哎呀,你会不会梳头呀,弄疼我了!”男子才踏足长,便听得里头的某人在大叫大喊着,嫌这个嫌那个的。
“公主恕罪。”婢女慌忙跪地求饶,站于门侧的宫女便要向男子作揖,被男子一个手势制止了,男子几步荡至了殿内,出言道:“如苧打扮的这般漂亮是要去做什么?”
正对着铜镜照自己发髻的如苧闻声便侧过了首,跳下木凳奔到男子的跟头:“丞相大人今日不忙吗?如苧要去看三哥哥,丞相大人要一同去么?”
“臣还有要事处理,公主还是自己去看殿下吧,对了,到时你同他说不管他有多不喜欢这个皇宫,他都必须得是要回来。”男子特意着重了必须二字,如苧不大明白地斜首想了想。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欢喜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的,到时候若是姐姐嫁来了这儿,三哥哥也会喜欢皇宫了的!”
“姐姐?”男子心下一怔,似是料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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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后头要逆着来哟。阅读愉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