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愈深沉了,如密布的漩涡,在天的一际铺散开来,却始终无法透如屋内,那昏淡的烛光在薄薄的涩风之中忽明忽暗,投下一抹暗暗的黄韵于烛下那依旧不曾停歇的白袂之上,殿门被轻轻推了开,晃进来个青影,将手中的茶几搁下,忍不住出言:“公子,您歇会儿吧,夜色已是很深了。”
他提笔的手顿了顿,也放下了毛笔,揉着自己的额首道:“落儿原先做的那些部署都尚未成熟,而今朝堂之上虽是波澜不惊,却难免不会引人怀疑陛下为何日日都披着面纱上朝,如此一来倒是给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有了机会了。”
“公子您已经尽力了。”除了说这句话,南渊真想不出有什么词可以用来形容公子为皇甫止做的这一切,他现下可算是明白了为何丞相总要逼着公子回去了,依公子如今替皇甫止做的等等举措,足以证明公子真乃是古今难遇了,一面将朝堂处理得仅仅有条,一面又布兵择将在南境一带拉开了进攻的帷幕,他不得不说,公子的每一个部署都实在是太紧密了,几乎找不到任何的漏洞,也以至于一月之内便夺下了数座城池。
“还未有消息吗?”无衣低吟了口气,心下细想着如此很是不合常理,照他那日离开北商之时那人并未有拦他,那便说明止儿现下定不在那人的手上,应是让人救了,可一个多月下来不仅未曾找到,就连一丝消息都没有。
“属下已经将北商边界的各个小村落都寻过一遍了,却依然没有打听到她的踪影。”
“罢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无衣站起了身,自行走至窗棂处,正上处挂着个金丝笼,里头有只棕黄的喜鹊上下跳跃着,没有一丝疲惫的模样,无衣怗了些许饲料将手伸到笼中,那鸟奔跃了几下毫不犹豫地就在他的手心啄食吃。
*****
昭阳殿内暖意融融,那扑散的烛火拍打着细碎的倒影一下又是一下,男子怀中的孩子睡得很是安详,眯着眸子,唇边是半缕甜甜的笑意,一旁服侍的宫人见孩子睡下了,才轻声道:“娘娘,咱们该回殿了吧?”
秦卿朝窗棂处瞟了一眼,缓缓道:“急什么,现下还不晚呢,待她谁熟了再走。”
“娘娘,她又不是您与陛下的孩子,您为何总花整日的时间陪着她呢?而且陛下已经一月有余未曾来永和宫了。”宫人终于忍不住提醒他,外人都在谣传着陛下最近定是得了新人,所以才会日日待在养心殿内,很少会出来走走,就更不用说到他的殿内了,依这个势头连失宠的可能性都有了。
“陛下她公务繁忙,自是由我来陪着霖儿了,而且……我也不急。”有何可急呢?现下朝堂内虽是风平浪静,可暗中早已是闲言碎语满天飞了,哪个晓得陛下为何会每日戴着面纱上朝,口中说的是染了伤寒,不得见风,呵,事实上如何呢?天晓得了。
不过这又干他何事呢?他只需将眼前的这件事做好了,那一切不就都顺理成章了吗?不过他也确实可以去证实一下了,这个时辰刚刚好呢。想罢他忽然便起了身,在宫人的一声“娘娘您要去哪儿呀?”他人已将孩子放下往外去了,只留下:“不是说去看陛下么,去将我殿内的莲花羹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