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脑残时代 难得的“人间美崤”

作者 : 川人守一

但上帝造人,可不能都象罗锅那么笨。饥肠咕噜的我从来不象他那样有时就敞开肚子“大吃大喝”,而是象大部分同学一样,小心谨慎,精打细算,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我们坚持在学校食堂吃大盆饭,有时当“臣民”,有时当“皇帝”,天天却盼着那一月一次的“盛宴”——学生食堂“素席”!

为了好好享用那难得的“人间美崤”,我校各班级刮起了一阵用竹子自己做刀叉——西洋风格刀叉的风。

“刀叉还要自己做?有没有搞错?超级市场上卖都卖不掉!”

可那时那有“超级市场”?市场上有没有刀叉买都是一个问题,没有经历过那种“简单”到极致生活时期的人是很难想象的,那时:

走进家家户户,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的床,同样的饭桌,同样的衣箱,几张同样的板凳,天花板上掉下来一盏同样的没有灯罩的电灯就是一个家!

一般都没有衣柜,没有沙发,没有床头柜,没有书桌,没有台灯,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没有……

城里的男人都几乎穿一律的“中山装”,街上见少数穿军装和白衬衣的,一定是家庭出生好,家里有人当兵,退伍时带回自己仅有的一两套已穿到褪色的军装,自己或家人穿在身上,走在街上,拽得二五八万的!

在农村,再加上土里土气的“对门襟”。还有什么样式?想不起了,哦,还有,那时我们穿的衣裤几乎全都"装饰”有大大小小,多多少少,奇形怪状的补丁!

那时如果有外国的模特异想天开到中国去找工作,见那架势,一定会被惊得张开嘴,再也合不拢,回国后立马改行!因为他也得考虑,万一那一天“世界大同”了,这碗饭要怎么混?

搞笑归搞笑,正事归正事:

再说那时家家用的工具,如柴刀,菜刀,剃头刀,螺丝刀,指甲刀,……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原因很简单:在那个吃“大锅饭”的时代,“吃”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解放全人类”。每个人,每家人都是一样的“生存”方式,使用一样的生活用品,每种用品一个城市就只需一家国营厂生产,爱买不买,想买还不一定有。除极少家庭有一两件国共战争的战利品或日本鬼子那里缴获的“美国制造”,“德国制造”的小玩意显得特别精巧动人外,都是一色的“大陆货”,粗陋而实用。而“上海制造”是当时全国的金字招牌,可望而不易得。

大家几乎都用同样的温水瓶,洗脸盆,厨房里用同样的锅,同样的锅铲,同样的水缸装同样的水桶从街上的自来水老头处挑回来同样的自来水,烧同样的“蜂窝煤,每天早上用同样的马桶把一家人“吐故纳新”后的废物提到马路上去等推着同样的大粪车或挑着同样的的一挑挑大粪桶的农民来“收”。

一年吃一次两次肉,大多数人半年才洗一次澡!……

吃饭时当然更加一致,家家只用,也只能用一模一样的筷子,因为一个城市,筷子公司可能象我们的政府衙门,我们的地方报纸,我们的地方杂志,我们热血沸腾了时想唱的歌一样,只有一家!(革命歌曲。爱情歌曲?想都别想!小心别学我老爸。)

现在都搞不清当时我校怎么会吹起那股“崇洋媚外”的风,相信这不单是我校,可能和当时电影院已开始破天荒放映一些西方电影有关。(后来这些成了某个中央领导人的“罪状”。)

总之,我们初中生也“满腔热情”地跟进了“崇洋媚外”的那股潮流。(算了,我也没理由怪我老爸了!我懂了!)

记不清我们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些小块的斑竹,个个情绪激动,心花开发,用几天休息时间一刀刀雕出三道长长野猪牙齿般的叉,一个漂亮雕花的叉柄,再花好几天用一种叫节节草的比火柴棍粗一点的棒状草杆代替砂纸磨啊,砂啊……想着月底那餐“素席”的美味,那满怀希望的激情跳跃在闪闪的刀尖上,飞舞在一张张苍白努力认真的笑脸上,直到我们的“洋叉”发出亮亮的闪光!

这一天终于被我们盼来了,素席端上来了!

有“鸡”,有“鱼”,有“肉”!人人面露喜色,不用奏乐,不用重金属的碰击,不用大功率音响,大家早已“海”到不能再“海”了!到处是一片欢愉的打击乐声,“兵兵梆梆”——筷子,叉子敲击饭盆,瓷碗,磁盘,轻快而昂扬,我们在庆祝,我们在欢唱,我们在讴歌有时人生竟是如此美好!

欢乐的打击乐声中,同学们早已按捺不住,自制的“精致“刀叉已迫不及待地扑向那些实实在在装在自己饭碗中的“鸡”,“鱼”,“肉”。

我的刀叉率先指向那“鱼”,那只被鲜红的四川油辣椒包裹着的油炸茄子。瞬间,那想念多时的油辣香味冲开了我心灵的大门,肥油油的“鱼”儿“油”进了我干枯的心田,“油”进了我紧粘在一起的五月复六脏,“油”进了我“生锈”的四肢关节,滋润着这部“崭新”而又锈蚀的机器。好爽啊!我们个个好像如鱼得水,灵魂出窍。

欢快的打击乐声很快消失,被静静的月光下,鱼儿们兴奋跳出水面嘻戏争食的游水声代替。

我的刀叉再掀开“鸡腿”,“肉片”,其实都是些用面粉裹着的油炸芋头和白萝卜片什么的……

我们每人每月一两的菜油,几乎全都用到这“素席”上了!好爽啊!

现在想起来真要感谢那些厨房大师傅浪漫的想象力和高超的厨技啊!他们象天才教育家,艺术大师一样给我们幼小的人生带来了些些朦胧的期盼与希望!

可惜“罗锅”没有这样的福分,他象一只糊涂“虫”,与其它的糊涂”虫“一道每天在那里自生自灭。

遗憾的是这样的“虫”在我们校园里也不只他一只,几天后校园里又出现另一只,一只比“罗锅”可怕得多的“大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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