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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灾害”越拖越长,“填饱肚子”的任务变得越来越艰巨而成为不可能,人人脸上露出张皇失措,越来越多的人行为失禁。
金挺树告诉我,我班已有了两个“扒窃战斗小分队”:一是以蒋大生为头目,经常3-4人集体作业,地盘主要在青羊宫一带,另一个是毛冬冬与汪清二人团伙,主要在梁家巷一带发财。
“蒋大生敢去青羊宫?那不是南门李天王的地盘吗?万一被他碰上,该不会也被斩成9根半,8根半,七根半,甚至5根半,4根半?”
“你知道什么?蒋大生打架那拳脚利索,那亡命的气势没有人能够盖住他,上月早就与李天王过了招,打了个平手!最后是‘惺惺爱惺惺,英雄惜英雄’握手言和,还‘只恨相见恨晚’成了莫逆之交,议定‘共同开发’青羊宫市场呢。”
啊!我吃了一惊,默默地想:
“她怎么这么清楚这些事?该不是她与蒋‘老板’要好,在谈恋爱?”
我越想越觉得是,他们两还真配:两人对学习都绝对没有兴趣,是典型的为吃24斤粮来当“兵”的。两人都早熟,不怕事,有本事。蒋大生当了“三只手公司”老板,而我同桌那张鐡嘴正好搞“公关”,搞经销!
后来我渐渐发现,如果蒋大生“老板”不来上课,我的同桌也一定不来,难道她们真在谈恋爱?那也太浪漫了,我们连自己的“任务”都永远无法完成,天天幻想着到哪去搞点吃的……没想到……意外的事发生了!
一天中午,空着肚皮从食堂“午餐”归来,一打开书桌,我十分意外地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再一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透明晶亮,香气扑鼻的酥饼好端端地躺在我的书桌里!
我已经记不得猴年猴月享受过这等美食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左瞄右看周围的同学,用颤抖的手飞快把它压在所有的书本下面,关上了书桌。
我兴奋得浑身微微发抖,又感到脑袋被彻底灌水:
“哪来的呢?天上真会“掉大饼”呀?”……
我的第一感觉——“鸡蛋里‘长’骨头”的可能性只有“她”,可一直到上课,金同学今天根本没有来!奇怪,绝对不可能是其他同学,我不可能期待有哪个脑残的同学会走过来压低嗓音对我说:
“袁二,我都五年没吃过这香喷喷的酥饼了,想都不敢想啊,哪,我妈好不容易搞到一个,自己舍不得吃,给了我,哪,给你吃吧。”
我想到了因边花,该不是他的余党还在,昨晚在恐怖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下,偷偷对这些酥饼下了毒,专门杀害那些学习优秀,革命意志不坚定的学生。
但也怪,我在全班同学中瞟来看去,包括真正的优秀生,学习委员赵季湄,但好像一头雾水的人只有我一个?!
胡思乱想了整整一堂课后,我终于耐不住那不可抗拒的诱惑,偷偷溜出教室,躲到大操场远远的围墙边,钻进草丛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一口气的把那个“来历不明”的酥饼吃得干干净净!
吃的时候很爽,吞的时候很爽很爽,但吃下去后又很担心很担心很担心,这不知来历,“路边捡来的东西”能吃吗?!
一晚上,老觉得肚子隐痛隐痛,半夜,睡着后,梦到我肚子痛得不行住进了医院里,一个带着大白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来给我检查:他先用冰冷的手伸进我的心窝,再敲敲我的胸腔,按按我的肚皮……
突然,他右手上移,一把卡住我的喉咙,左手拉开他的大口罩,一张恐怖的脸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竟然是因边花!龇牙咧嘴,睁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我被吓醒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再思来想去,却仍然搞不清这天上掉下的酥饼是怎么回事。
后来有同学告诉我,我的同桌金挺树也是蒋老板的女雇员,本事了得,专门“接待”女客户,摘掉她们的心肝钱包,成了该公司的金牌摇钱树……
但再后来金同学金盆洗手,“回到革命队伍”后,虽然又天天搜肠刮肚给我讲这故事,解那“秘密”,但却从未提过“酥饼”这天大的秘密!我们始终是那种相互没感觉,上课坐在一起时象哥们,姐弟那般随便,那般密切,下课后却从不说一句话,各玩各的,形同路人,放学回家更是“人走茶凉,不再思量”。
这“天上掉酥饼”之迷未解开,我时时刻刻仍心存梦想,每天打开书桌的一瞬间,我都期待一道霞光后,奇迹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