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喧闹的泰国餐厅,外面的景致却是好的,只是刚好巧不巧的苏禾这桌对面过去一群孩子在办生日宴,几个妈妈带着,没有一个男人。
看上去是在同一家幼教中心的孩子,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足足有七八个。
小孩子因为蛋糕分布还有照相位置排列问题一直喋喋不休地吵闹。
苏禾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不过目光显得有些冷静,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烦闷。
苏禾一边看着孩子们嘻闹一边想着最近她这没有谭少山的生活。
她跟谭少山在一起七年多的时间,仔细算算,应该是她单方面地追逐了谭少山七年多。
爱情这东西,本是个人意愿的事。
可她跟谭少山偏偏牵扯出太多的人,牵扯出太多的东西。
最终,还搭上两条生命。
苏禾想着想着,竟奇迹般的觉得日子还不错。
看吧,没有谭少山她也觉得挺好。
苏禾拿着筷子慢腾腾地吃着刚上桌的青木瓜,这泰国口味,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果然,她不是适合新奇的东西。
苏禾皱着眉头嚼了一小口,心里暗想,外面那么多家中餐馆,她怎么选了这么一家泰国餐厅。
苏禾因为脑子里塞着很多事,整个人显得有些温不经心,吃了几口之后才开口问坐在她对面的谭少山。
“你怎么不吃?”
苏禾是没想到会再见到谭少山,因为她压根就没打算再踏上J市那块土地。
生活了几年,说一点念想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只是知道再怎么念想也没用,所以就干脆不想了。
虽然苏禾可以控制自己不去J市,不再去跟谭少山抢同一片天空。
可她控制不了让谭少山也不来H市啊。
好吧,她现在还没有搞清谭少山来这的目的。
苏禾现在想想,可能她刚刚选餐厅的时候是下意识地故意的。
这泰国餐厅酸甜苦辣全在一个盘子里的口味,女生还好一点,但估计没几个男生会喜欢吧。
谭少山只吃了一小口就不再动筷了。
苏禾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吃了几口青木瓜,又喝了点汤,才擦擦嘴放下筷子。
“你来这里有事?”
苏禾吃东西的时候,谭少山一直盯着她看,本来苏禾的胃口不止那么一点点的,结果被谭少山硬生生地给看得只剩那么一点点了。
她……可不可以不爽?
谭少山沉默了会,想抽烟,拿出烟之后看了眼苏禾又把烟给塞了回去。
苏禾眉眼丝毫未变。
“你抽吧,这里是吸烟区。”
谭少山却摇摇头,“我过来找你。”
苏禾这才抬起头,看着谭少山。
“怎么?是钱方面有问题吗?”
其实谭老太太跟谭少山的那群发小们一直以为苏禾在用谭少山的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跟谭少山在一起几年时间,谭少山先后陆陆续续地给过苏禾几张卡,密码都是苏禾生日。
苏禾一张都没有用过,倒也不是苏禾清高或是别的什么,只是没有刻意去在乎这个事,谭少山给她她就随手接过放在了一边,里面具体有多少钱苏禾也不清楚,反正她拿来就放在那里了,一次都没用过。
苏禾走的时候把那好几张卡用委托的方式交给了律师。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
想必谭少山也没真较真到这个地步,要跟她归算归算卡里面的钱。
只是苏禾不喜欢拖拉,既然想断,那就彻底一点。
想想,她跟谭少山之间也没有没断干净的事。
所以她才想不通谭少山为什么会来H市找她。
谭少山抽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僵硬。
他面对苏禾时,心情是复杂的。
他爱苏禾,只爱苏禾。
可是,他爱着的苏禾杀了他女乃女乃。
这个坎,谭少山既使自己想苏禾想疯了,想到疼痛,可他仍然过不去。
秦楚说的对,他就是一个悲情的人。
这还不止,恐怕令谭少山难以接受的是苏禾那颗已经不再把他放在心里的心。
“苏禾,你别这样说,我们总是相爱过的。”
苏禾笑了笑,并不反驳谭少山这样的话,只是神色中透露出一种不放在心上,那又怎么样的感觉。
不怕,她要是受得老天垂怜,还有命活着的话。
她一定会试试去爱别的人。
哪怕是一个一个的磨,她总是能磨到一个适合自己的。
“你还是快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我不能出来太久,不然我爸会担心。”
倒不是苏禾在山上听了一天经就把自己给沉淀下来了,而是她不得不这么做,表现平淡如常。
否则的话,她要怎么掩饰那颗恶魔丛生的心。
谭少山烦躁地又去扒拉他的烟盒,看上去就跟犯了隐似的很想抽一根,却怎么也没抽。
“苏禾,你生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苏禾依旧面目淡淡,好像谭少山说的知道,不过是知道了一件诸如今天天气会不错这样稀松平常的事。
“很讽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日夜生活在一起,我却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了解你,甚至还不如你的医生了解得多。”
苏禾心里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世上,他了解过谁?
说到底,谭少山也是可悲的。
他女乃女乃是如此,他的朋友亦是如此,背着他尽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她不说,也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善良,多隐忍,多圣母。
想着,应该是在心底把她与他分得太清了,至始自终,她就没把他的家人与朋友当成自己的家人与朋友。
苏禾让自己的口味缓了缓,继续吃东西。
“你比较忙,我又没说,不知道也正常。”
苏禾抬起手腕看向手表,希望谭少山那快点把话说完,要不然她大伯拿着棍子来打人就难看了。
“是,你没说,H市首富之女?”
说到这个苏禾不禁模了模鼻子。
“苏禾,有时候我竟不知道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有太多的机会跟他说这些事,既然他从未表现出过关心这件事的意向。
“这些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如果你说了,我女乃女乃……”
“你女乃女乃知道我是H市首富之女就不会拦着我们在一起是不是?”
苏禾打断谭少山的话,提起他女乃女乃,她仍然没法高兴得起来。
“别傻了,你应该了解你女乃女乃,既使我是邻国公主,你女乃女乃依然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跟家世背景无关,就像老太太看好周佳一样。
周佳有什么,有个给男人当情人的弟弟?
她看中的不就是周佳无父无母无背景好操控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苏禾,我们这样,我很难过。”
苏禾点头,嗯,她也很难过,可仅此而已。
再说,现在这些事已经不重要了,再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她并不认为这些事值得他专门从J市来这里一趟。
“你今天来,只是为了向我求证这些?”
又上了条清蒸桂鱼,苏禾手里忙活着,把覆在上面的柠檬片用勺子压出汁,淋在鱼上,然后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这酸辣的口感更甚了,苏禾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她发誓,以后她再也不来这里了。
“不是,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去把病治好。”
呵呵。
苏禾把鱼肉吞进肚子里,喝了口水,把那重口盖过。
“我这病在哪都是治,没有必要非得回J市才能治。再说,你也知道了我爸是首富呢,他总不会让我治个病,还跑到J市去,专家我们家也请得起。”
苏禾倒也没有炫富的意思,只是想表达清楚她的想法。然后再告诉谭少山,他的想法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我觉得为免你晚上做恶梦,你还是不要再看到我好了,最好想都不要想了。”
他就不怕她哪天一个没控制住,对他也失手?
“不管怎么样,苏禾,我希望你在治病这件事上能听我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是周医生在给你开药吗?他对你的状况已经十分熟悉了,而且我们都在寻找合适的捐献者。”
在苏禾的健康这件事上,谭少山跟周医生的观点都非常的一致。
苏禾这种抵触的心理,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她又不是得了一个什么小感冒或是小盲肠调皮了之类的小病,这要人命的病,当然是越快治疗越好。
苏禾不为所动,“没事,我在这边也吃着药呢,再者说,说不定我哪天就没了,我已经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执着在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上,我希望能多陪陪我爸爸。”
爱情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啊,说到底还是她太执着了,像她大伯那样,不也挺好。
一个人挺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走得累了倦了,想回家陪伴家人就陪伴家人。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
放下筷子,擦擦嘴,苏禾觉得也吃的差不多了。
“你不吃吗?不吃我就买单了。”
谭少山没作者,苏禾就当他是默认了,举手招来服务生,拿了张卡递了过去。
“小姐有密码吗?”
苏禾摇摇头,服务生就拿着卡跟单一起走了。
苏禾又掏出手机,给家里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就说她些自己犯贱,自己找罪受了。
瞧在这家的日子多舒服,不用工作,每天有花不完的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出门还有车接车送。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何必留恋,这四个字,苏禾留给自己,也送给谭少山。
如果可能,希望他们能尽快地放下彼此,如若不能,就在此后的慢长岁月里,共勉吧。
“苏禾,我会在H市呆上两天,希望你能改变主意。”
“如果你要在这呆上两天的话,可以去H市的一些景点去看看,需要导游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就当是尽地主之宜。”
谭少山摇摇头,他来这里并不是来看风景的。
把苏禾带回去治病才是他想的。
显然,目前来看,他并没有成功。
关于他是如何能找到苏禾,谭少山承认自己有点不够光明磊落。
在他想了各种法子,都没能成功过,他找人窃听了周医生的电话。
当然,这件事只他跟自己小助理知道。
他猜想到周医生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帮他,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手段是有那么点上不了台面,可他也别无他法。
苏禾也没有问谭少山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可既然他人都来了,肯定是有他的法子。
她知道谭少山向来聪明,否则老太太怎么会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配不上她孙子。
“苏禾,留个号码吧。”
苏禾反问,“你不是有了?”
这人,没事吧?
“你不会换号码?”
模模鼻子,苏禾有种被拆穿的囧态。
干嘛这么直白,哈哈。
既然已经被识破,苏禾只好说,“不换。”
换来换去的她还麻烦。
谭少山在H市住的酒店就在苏公府的附近,从他住的房间向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见苏公府的大门。
谭少山知道自己的这些做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犯罪,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该跟苏禾一刀两断划清界线,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苏禾是一种毒,早已侵入肺腑,想要戒掉,谈何容易。
最重的是他的心,他不想戒。
所以才应了那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买完单之后,苏禾再等了会,等到司机一到,她立马就起了身。
“我先走了,如果没有必要,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再见……谭先生。”
谭少山的脸色因为苏禾的那最后三个字,瞬间惨白,瞳孔急剧收缩,心口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捅了一刀子,鲜血淋漓。
苏禾头也没回地走了。
想想他的那群发飞扬跋扈的模样,想想他女乃女乃对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
谭少山这疼痛的样子,瞬间就不算什么了。
比疼,谁又能疼的过谁呢。
苏禾走后,谭少山这才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点燃,狠狠地抽了几口才放下。
呵呵,果真到了这个地步了。
虽然早已料到,但苏禾说出那三个字时,他还是没有办法去安然接受。
等到一支烟抽完,谭少山才熄了烟,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掏出电话跟在J市的小助理联系。
不知道人的精神世界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
反正就谭少山而言,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从未有地的压力与焦躁。
他来之前把手头上紧急要处理的事情能处理的都处理了,处理不了的就交给了谭少芳,让自己的助理全力协助她。
所以他才能在H市呆两天。
可还是不太放心,所以一路打着电话回了酒店。
闹事的那群人没有再闹了,谭少山找的那些资料一下子就把他们给震住了。
现在唯一棘手的就是宋远江了。
秦楚说了,他要跟宋远江闹起来,他持中立态度,谁也不帮。
谭少山也没指望秦楚能帮他。
只是在真正动起宋远江时,从人情面上来讲,要比动五叔公那群人要困难些。
就连谭少芳也不认同他这么做。
“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女乃女乃走了,苏禾也离开了,公司里你弄掉那么一大批人,连远江哥你也可动,哥,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跟我说说,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动,何止是动,宋远江他早就开始动了。
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法占住主动权。
毕竟宋家也不是吃素的,他这边一动宋远江,宋氏家族立马就做出了反应。
“谭总,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谭少山跟助理通着电话,等他汇报完公司的情况之后,忽然听到这么一句。
如果他在公司,小助理绝对讨不着好。
这种问题问出来本身就是愚蠢,身为助力,这种事情都把握不好度,还干什么。
谭少山在工作上,对自己要求严格,对身边的人也同样是如此。
谭少山这边一沉默,小助理那边直觉就不好了,立即赶紧汇报情况,好让谭少山对他的评估缓冲一下。
“是这样的,最近银行那边过来消息,这几天有大批的资金从外涌入J市,涉及各个行业。”
基本上,只要是谭氏有涉及的,都被涉及到了。
谭少山的助理不太好把握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趁火打劫。
“具体是从哪里来的查得到吗?”
“有一部份是从海外,有一部份是从H市。”
“H市?”
谭少山现在就在H市,所以听到这个名字,谭少山不自觉地皱起眉。
好像有什么事快要被想到,可又想不清楚那种。
“是的,银行那边是这样说的,H市那边过来的资金,目前只投资了房产跟汽车。”
谭少山心里一思量,光是这两个已经是非同小可了,房产与汽车,在J市,已经占了整个经济市场的百分之六十了。
“他们的合作方是谁?”
“主要是宋氏那边。”
谭少山揉揉眉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人注意观察动向,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苏禾半路让司机载着她去了蛋糕点,买了点点心拿回去,大伯要吃的麦麸饼,苏父也不落人后的说要吃法式烤面包。
苏禾把这两样东西都买了齐了之后才又坐回车里,回了苏公府。
谭少山回到酒店,进了房间,一拉开窗帘,正好看见接苏禾的那辆车子驶进苏公府。
谭少山看着车子进去,门关了,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站在窗户那边,谭少山又抽了两根烟,脑袋一阵一阵地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压力,谭少山这两天总感觉头疼,也不是一直,偶尔抽抽一下,但却疼到难已忍受。
两支烟后,谭少山进了浴室冲了澡,又洗了个冷水脸,好让自己精神点。
然后才坐回床上,把电脑打开,在搜索引擎里面输入H市苏氏企业。
一下子跳出很多链接,正如他所想的,在H市,苏氏企业做的比他们谭氏还要大。
在J市,谭氏虽然一直霸占着龙头老大的位置,可是很多时候,还是要同别人分一杯羹。
而苏氏,在H市完全是垄断,没有人能跟他抢生意。
但苏氏在H市口碑却十分地好,完全不像是一方霸主的形象。
谭少山往下拉了拉,就看到了关于苏母的链接,谭少山点了进去,看见了那个从未见过的苏禾的母亲的照片。
是位十分温婉美丽的女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苏禾的眉眼跟他母亲有七分像,另外那三分,则是来自苏父的英气。
所以苏禾并不是苏母那样温柔的女子,眉宇间多了一些凌利,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多了股戾气。
照片来自于一则新闻,苏母站在一群笑的有些腼腆的孩子中间,背景是H市的一家福利院。
这家福利院的投资人就是苏母。
再往下来,就是关于苏母去世时的一些报道。
如同周医生跟苏禾自己所说的,报道里也是这样写的。
大意把苏太太离世的原因都归咎到了苏禾头上。
谭少山一阵心疼,再次想起那天苏禾站在楼梯口,推他女乃女乃下楼时的满脸恨意。
心里只想着一句,她是恨的,她是恨的。
恨他女乃女乃,也或许恨着他。
谭少山对着苏母的照片发了会呆,过了一会才关掉链接,又打开其他关于苏氏企业的链接。
看不出有什么,不过,倒是提过苏氏企业两年前就已经从苏禾的父亲手上,转到苏家么子身上。
谭少山有些奇怪,苏禾是独生女他是知道的,而且刚刚的那个报道里提了,苏禾是苏太太唯一的孩子。那这个苏家么子又是谁呢?
谭少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在搜索引擎里又重新打上苏家么子几个字。
苏家么子苏舟,然后只有一些他上位之后的动向以及一些他参加各类活动的照片,还有几张是他跟苏父还有苏母站一起的照片。
但对于苏舟的身世,却是只字未提。
谭少山盯着电脑看了许久,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想出答案。
第二日谭少山又再打苏禾手机,那边响了很久才接。
苏禾正在给苏父的那几只天鹅喂食,才养几天而已,这些鸭子已经长不少了,一下子都能吃好几条小鱼了。
苏禾的手机放在桌上,手机响的时候她压根没听到,还是苏父拿着给她的。
“禾禾,手机响了。”
苏禾接过,在苏父脸上啪地亲了一口,“谢谢爸。”
苏父乐呵呵地拿着温毛巾替苏禾擦了手,然后让她去一边接电话,自己则代替刚刚苏禾的工作,喂起天鹅来。
每次苏大伯看着苏父真的认认真真的做这件事时,总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苏父之前还会跳脚,跟他吵吵一番,后来渐渐就不跳脚了,也不吵了,当他是嫉妒好了。
苏禾在手机暗下去之前接了电话,老实说她是不想接的。
但不接的话,估计谭少山会一直打下去。
“谭先生……”
这已是苏禾第二次这么叫他,这三个字就像一把利刃,直插谭少山心窝。
压下心中的不适,谭少山开口,“苏禾,我昨天的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
她没考虑啊,她根本不会对这件事作任何考虑。
“苏禾,别任性,身体要紧。”
苏禾笑笑,任性这个词只适用于至亲与至爱之间。
她跟谭少山之间,这个词太不合适了。
“你也别费心了,在这里我能找到好医生。”
“苏禾……”
苏禾打断谭少山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谭先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她的决心向来不会是白下的。
就像当初,她义无反顾的离开父母留在他身边一样。
谭少山被堵的哑口无言,心中一疼,还没反应过来,苏禾就已经挂了电话。
谭少山的第二次H市之行,再一次地无功而返。
也不能说全然无功,至少他见到了苏禾,目前来说,苏禾还是挺好的。
谭少山在苏禾拒绝之后,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回了H市。
等到了H市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愚蠢。
因为谭少芳告诉他,周医生那边已经申请了调动,听说调动方向是J市。
谭少山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难怪周医生不告诉他怎么打到苏禾,原来是他早有打算。
谭少山分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总之是不好受。
“哦,那清楚什么时候调吗?”
“应该就在最近了,周医生带了个徒弟,他是谭家的一个远亲,他最近在来我家看望我父母,是他告诉我这件事的,我想……应该错不了。”
谭少芳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她哥了。
或许是能力问题,周医生这个人谭少芳看不懂,但她至少能看能周晓,周晓的目的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了,她一心一意想要搓合苏禾跟她叔叔,让苏禾做她的小婶子。
她也可帮她哥来着,可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特别是发生了她女乃女乃这件事。
她都要觉得她哥跟苏禾已无半点可能了。
而且苏禾已经回了H市,看样子是不再打算回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哥去H市具体是为了什么,但总跟苏禾月兑不了关系。
至于周医生往H市调,那就更与苏禾月兑不了关系了。
迟疑了会,谭少芳又继续说,“哥,要不……你跟苏禾,还是算了吧。”
谭少山一愣,“你以前不是挺直接哥跟苏禾在一起的吗?”
谭少芳别地过脸,不忍看她哥憔悴的神情,“那是以前,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跟苏禾已经这样了……”
谭少山笑了笑才说,“是啊,已经这样了,你放心,我跟苏禾没有在一起了。”
“哥……”
谭少芳担心地盯着谭少山。
“没事,我跟苏禾在她回H市之前就已经分了,这样也好,对她比较好。”
“那……你呢?”
“哥也挺好,没事,放心吧。”
谭少芳不语,怎么放心得下。
她一直支持她哥跟苏禾在一起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苏禾爱她哥,她哥也爱着苏禾。
可是现在……
唉。
谭少芳都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在他们身上发生这么多事。
两个人明明可以很好地在一起的。
谭少山觉得有点累,跟谭少芳和助理嘱咐了一番,然后就开着车子回了家。
路是熟悉的,车子也是熟悉的。
谭少山坐在车里,熟悉地打着方向盘,不知道怎么,开着开着谭少山先是觉得一阵头疼,接着接子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所幸不是上下班高峰时段,这个时间路上车子并不多。
谭少山的车子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后,砰的一声撞上了马路边的道牙子,进进绿化带。
而谭少山本人则一头撞上了方向盘。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谭少山的车子,车子受损并不太严重,但不知道车子里人怎么样了,只好站在车子外敲着车窗。
“你没事吧?先生,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谭少山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先是看到有人敲窗,所以先摇下了车窗。
车窗一打开,刚才敲车窗的那个人就发现谭少山满脸的血迹。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围了过来,有人说,“赶紧叫救护车。”
于是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打120,谁知谭少山竟自己解了安全带下了车,看样子还算是清醒。
“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生?”
谭少山一抹脸,发现手上全是血。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人也不认识,听谭少山自己这么说,刚刚那个说要送他去医院人就不在说什么了,然后又有人在路边替他拦了辆的士。
谭少山再次道了谢之后坐上的士,“去人医,谢谢。”
的士司机看着谭少山满脸的血迹吓了一跳,然后一踩油门,车子迅速驶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
司机从前面扔了盒纸巾过来,谭少山接过擦了擦,让自己脸上没那么吓人了。
“撞绿化带了。”
谭少山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
“小伙子累着了吧,人疲倦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开车,否则很危险的。”
的士司机一副副过来人的口吻侃侃而谈。
谭少皱着眉头忍着,没有再搭腔。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些自己哪里受了伤,只知道头疼的历害,至于是不是撞的他都不知道。
等到了医院,一检查,脑袋撞裂了,不是什么大口子,但也缝了两针。
“注意不要碰水。”
医生在缝完包扎好之后嘱咐谭少山。
谭少山点点头,模模自己的脑袋。
“医生,我最近总感觉头疼是怎么回事?”
医生一愣,随即一笑。
“这不撞到脑袋了吗,当然疼了。”
谭少山脸色铁青,不知是被疼的还是被气的。
“我说的是被撞之前,事实上我是因为脑袋疼才会导致手脚不稳,使车子突然失去控制才出的车祸。”
医生想了想后才说,“要不这样吧,等你这口子长好了,你来医生做个脑电图看看。头疼的原因有很多种,有病理性冰龙疼,有神经第头疼,如果是前者的话就要住院治疗了,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个就不太好治,你只能通过自生调节了。
比如说不要让自己有太大压力,要让你的精神放轻松,还有不要熬夜,要休息好。这几天你注意一下饮食与休息,看看还会不会疼。”
谭少山道了谢,顶着裹着白布准备出医院,刚走到出门,就碰到周医生的那个徒弟。
张磊看见谭少山倒是挺高兴的。
“嗨,少山哥。”
张磊的这个称呼谭少山挺陌生,所以定定地看着他。
“我就说我们有缘嘛,没想到我们还是亲戚,我那天去少芳姐家了,看到你的照片,你是少芳姐的大哥,那也是我大哥了。”
张磊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话,说完之后才惊度地看着谭少山的脑袋。
“唉呀,少山哥,你头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可能是因为那天谭少山从周医生办公室出来,手脚不太利索的下楼,给张磊的印象太过深刻。
所以这会张磊的脑海中自行脑补了一幅谭少山在同志酒吧为了情人跟人大打出手的画面。
可惜,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出了个小车祸。”
谭少山打断张磊的遐想,少芳刚刚还说过,这人是谭家的一远亲,所以谭少山谈不上热络,但也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
“那你有没有事,包扎一下就好了吗?要不要帮个全身检查?”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来家里玩。”
谭少山这话,绝对是出于亲戚这两个字的礼貌与客气。
可人张磊压根不这么想,摆出一副自己果然很受欢迎的表情,然后兴奋地问谭少山。
“真的吗?那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改天去你家拜访。”
他上次去的是谭少芳家,过他们不在老宅住,所以张磊还是十分想去老宅看看。
有钱人哪,他也想见识见识。
谭少山像是没有料到会有人这么“识趣”,别人随口一说,他就当了真。
但谁让自己开了这个口呢,所以只好把地址告诉他。
“等等,我拿个纸记下。”
谭少山深吸了口气,等到面前拦着他的人拿出纸跟笔才开口说出谭家老宅的地址。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啊,少山哥,你忙去吧,改天我去看你哈。”
谭少山胡乱地点点头,模了模脑袋,迅速离开了医生。
张磊拿着谭少山给的地址一路哼着小曲儿上了楼。
“什么事这么高兴?”
上次的事想通了吗?
见张磊一路哼着小曲儿上来,身为师父的周医生问。
“我刚刚在楼下遇着我家亲戚了。”
张磊扬扬手中的小纸条,一阵得瑟。
“你家亲戚?你大姨夫吗?”
噗!
张磊喷出一口老血。
权威都是这般嘴毒吗?
“师父,你嘴这么毒,难怪找不到师娘。”
张磊厥着嘴,二十好几的人了,又是男生,做起这样的动作却神色自然。
一看就知道是在蜜糖罐里泡大的人。
“好了,说说你亲戚。”
不再闹他,周医生整整脸色,好让自己看上去很认真,一本正经的模样。
“就是来找过你两次的那个男的啊,我最近才知道原来他是我亲戚。”
张磊笑嘻嘻地说,仿佛能在J市有亲戚真的是一件令人十分开心的事。
“谭少山?”
“是啊,他刚刚把他家地址给我了呢,让我改天去他家玩。”
对于张磊的这个说法,周医生持保留态度。
基于他对谭少山的了解,谭少山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硬要来的吧。”
“才不是,师父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真的是他给我的,是他主动说让我去他家玩的,我才没有死皮赖脸。”
张磊一脸认真,脸上写着我要跟师父你好好讲讲这个事的样子。
为免这孩子一说起来没完没了,周医生赶紧说道。
“他问了你几次?”
“一次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你就答应了?”
“是啊,看样子他很想我去他家玩,我也很想要去他家玩,既然大家都这么想,所以我就答应了啊。”
果然如此,这孩子……已经无可救药了。
周医生摇摇头,他实在很难想想谭少山被他这话唠似的徒弟堵住的场景。
“对了,你那大姨夫……呃,你那亲戚来医院做什么?”
“师父,你又犯糊涂了吧,来医院当然是看病啊。”
“他生病了?”
“那倒没有。”
周医生握了握拳头,用力忍住想要一拳把这孩子打到太平洋去的冲动。
“他出车祸了啊,来医生包扎呢。”
“车祸?严重吗?”
对于张磊这没心没肺,周医生已经不敢指望他了。
“不严重不严重,就在脑袋上包了一圈,其他地方没看到有伤。”
张磊摆摆手,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情,对于周医生的问题敷衍地回答了一下。
周医生深吸一口气,心想着,摊上这么个亲戚,谭少山也真是够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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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
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