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圣姬很苦恼地说道:“我已经在这里有三天了,也觉得没事了,还是回去上课吧!”
沈心鸣摇头说道:“不要着急么,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听我的,你就再呆两天吧!医生的话要听的。”这时候沈心鸣的语气明显要严肃了一些。
朴圣姬看着沈心鸣的脸色,不再坚持了,说道:“那好吧!我听你们的。就是还得麻烦小荷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觉得非常温暖,心里无比的甜蜜。
金咏荷立即展颜笑道:“这就对了,听人劝吃饱饭。我就知道,沈老师的话你不能不听么。”
沈心鸣和朴圣姬听了相视一笑,没说什么。
金咏荷指着桌子上的水杯说道:“老师,快喝一口水吧!都要凉了。”
这时候朴圣姬才想起来喝水的事情,忙把水杯推到沈心鸣的这边,沈心鸣端起杯子,打开茶盖,并没有喝水,看着茶水杯里的茶叶,嗅着水汽的香味,问道:“这是什么茶?这么香气浓烈,叶片又这么大,是不是洞庭碧螺春茶?”
朴圣姬听了,赞赏地点点头,笑而不答。
金咏荷浅笑一声,很敬佩地说道:“老师你还真得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就是正宗的洞庭湖碧螺春。”
沈心鸣感叹着说道:“真香,不用喝,就已经口舌生津、飘飘欲仙了。”
朴圣姬趁机说道:“你还是品尝一下,看味道如何。”
沈心鸣点点头,向水面轻轻吹了一口气,将茶叶吹向四边,然后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回味了一会儿,说道:“这可是茶中圣品啊!没想到你们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朴圣姬面色有些神秘地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碧螺春茶叶。”
沈心鸣很是诧异,忙说道:“是么?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朴圣姬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从洞庭湖边山上的茶农家里得来的,是他们自己用原始的手工制作的茶叶,本来是他们自己留着喝的,每回制作的茶叶也不是很多,大多是送给亲朋好友,我很荣幸,机缘巧合,得到了二斤多。”
沈心鸣说道:“哦!原来如此,也是,现在大型的茶叶出产制作工序都已机械化,简单化,使茶叶失去了原有的品位。”
朴圣姬说道:“现在这样的茶叶制作工艺保留下来很不容易了,我也是看着他们制作,才留心,刻意弄来的。”
沈心鸣又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这样的茶,洞庭碧螺春茶,用热水冲沏并不好,没有将它的原有的茶香味儿浓重表现出来。”
金咏荷不解地说道:“那不这么喝,还要怎么喝?”
朴圣姬好像醒悟了,但是没有说出来。
沈心鸣轻声一笑,说道:“这种洞庭碧螺春茶要用热水煮茶才好,泡茶使它的效果下降了。”
金咏荷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虚心请教道:“为什么?”她不想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
沈心鸣品了一口茶水,回味着茶香,说道:“这种茶叶叶大芽女敕,非煮泡而不能显其本色。你们知道么,这个茶还有一个故事么?”
金咏荷随即说道:“是不是那个清朝的安溪人官献瑶大雪煮茶的故事。”
沈心鸣听了,诧异地看着金咏荷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金咏荷不屑地说道:“天下的事情只许你一个人知道么?我也会一点的。”
沈心鸣赞赏地笑了一声,说道:“这些典故一般人是很难知道的,更何况你们是外国人。”
金咏荷听了,撇撇嘴,故弄玄虚地说道:“不要以为外国人就一无所知了,有的人要清楚得很呢。”稍停一下,又揶揄地笑道:“你这回是不是该刮目相看了,我告诉你吧,这个故事圣姬早就对我们讲过了,她还会背诵那首《雪水烹茶》诗呢,要不要我也给你背诵一遍呀?”说完,她与朴圣姬相视一笑,其实她背诵不下来这首诗的,这只不是她虚张声势罢了。
沈心鸣听了,敛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圣姬,原来是你知道呀!我这可是班门弄斧了。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么多。”说完赞赏地看着朴圣姬,由衷地佩服她的才识。
朴圣姬惭愧地说道:“我也是知道皮毛而已,这不足为奇,当时那个茶农给我讲过这个故事,我才记下的。”
沈心鸣说道:“知识来源于积累,才华靠的是锻炼。不过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这种茶要煮着喝才好。”
金咏荷立即心领神会,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在学习古人的做法,但是不要泥古不化啊!”
沈心鸣听了,一笑了之。
大家喝过四遍以后,茶香就淡了。金咏荷还要倒掉再冲泡一杯,沈心鸣立即制止了,说道:“好茶不能喝足,还是留着下次喝吧!不能浪费的。”
金咏荷娇笑着调侃道:“这也就是你来了,若是普通人,我们才不会给你喝呢,第二杯就更不可能了。”
沈心鸣神情故作惊讶地说道:“呀!那我可是受宠若惊了。”
朴圣姬被她们两个人逗趣的话语所影响,也是满面春风,趁机说道:“你喜欢这个茶叶,就送给你一些喝,你自己在那边一个人也无聊,喝喝茶打发时间吧!”
沈心鸣听了,忙说道:“谢谢!谢谢!那可太好了。”
朴圣姬转身找出茶叶就给他包好,放在沈心鸣的身边。
金咏荷见了,揶揄地笑道:“心鸣老师,你可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呀!这么好的茶叶,我都喝不到几次,看看你,今天一次就得到这么多。”
沈心鸣与朴圣姬听了,相视一笑,就象触电一样,立即就闪开了目光。此时她们是无声胜有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彼此都理解了心情,也就不在乎金咏荷的调侃。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得该去看望叶老师了,就站起身来说道:“我得回去了,已经快十一点半了,你们也该吃饭了。”说完,看着朴圣姬,神色极为认真地说道:“你们的午饭怎么办,自己打去么?”
朴圣姬怕他操心,连忙说道:“我们没有问题的,是藤野贞和给我们打来。”
沈心鸣听了藤野贞和的名字,若有所思地说道:“哦!是他呀!很好!”看看金咏荷,接着说道:“那我就走了,你们在屋里吧!”金咏荷起身来送他向外面走,快到了门口的时候,沈心鸣转过身来对朴圣姬说道:“圣姬,你还是听从医生的看法,在这里再呆上两天吧!既然有好处,我们就不能随便地放弃。”
朴圣姬深情地看着沈心鸣,感激地说道:“好,我听!”
她的话甫一说完,金咏荷就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话你听不下去,还得老师的话你才听,真是关系非比寻常呀!呵呵!”
她的话让两个人立即面红耳赤了。朴圣姬嗔怪着一笑了之。沈心鸣也假装没有听懂,拿着茶叶逃也似的离开了。
真没想到,一场恋爱的酝酿竟然那么的麻烦,可是真正开始了,面对面、锣对锣、鼓对鼓的时候竟然这么的平静,这么的顺风顺水、水到渠成,这样的经历让金咏荷格外的高兴。她看着朴圣姬,开心地说道:“原来是你把爱情看得太复杂了,没想到吧,就这么的简单,你今天成功了,我真的应该祝愿你。”
朴圣姬也是一脸的幸福,神色十分轻松地说道:“我也是始料不及,没有想到那么多的担心会迎刃而解。”她上去拉住金咏荷的手,随即正色说道:“这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我只有一厢情愿,我的确应该好好地谢你。”
金咏荷听了,心花怒放,觉得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故意板着面孔说道:“什么时候?可不要等到天荒地老,儿女成群的时候,那你可不负责任了,说话不算数了。”
朴圣姬连忙说道:“当然不会,我怎么能让我的‘红娘’待字闺中,老守空房呢。现在没有机会,总得等我出了这个门口再说吧!”
金咏荷笑道:“我可不着急,还没有玩够呢。”
朴圣姬笑道:“恋爱也是玩,玩的是心跳的感觉。”
金咏荷很惊异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似的,说道:“你这话说的够老练的了,真是高兴过头了吧!”
朴圣姬这才感觉自己说的太不淑女,脸色立即红了,使劲一甩金咏荷的手坐下了。
金咏荷一点也不气恼,轻笑一声,去检查了一下朴圣姬的液体,一看还有很多,就说道:“不能再扯了,我得打饭去了,不知道藤野贞和给我们打了没有,去晚了,他又要多等了。”说完就立即去找外套穿,准备出去。
朴圣姬听了,觉得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揶揄地笑道:“你也心疼你那位了不是,还有心取笑别人呢。”
金咏荷好不做作,轻松地一笑,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么,我不疼他谁疼他。”说完做了一个招牌式的鬼脸儿,拿起餐盒,一阵风似的走了。朴圣姬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不自主地笑了。
再说金咏荷来到食堂里一看,里面人来人往,黑压压地一片,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买饭。她拿着餐盒穿梭在人群之中寻找藤野贞和。怎么找也没有看见,就来到她们经常吃饭的地方,那里是他们总来的。果然,她看见莫兰心就坐在那里,忙上前去问道:“兰心,他们在哪里呢?”
莫兰心知道金咏荷说的是谁,就说道:“藤野贞和刚刚还在这里找你了,可能在那里,你把餐盒给我,我去找他们。”
金咏荷立即把餐盒递给她。就在莫兰心要走的时候,赵君豪回来了,手里端着饭菜,见到金咏荷就说道:“你来了,快把餐盒给我,我给贞和送去,他都等你半天了。”说完就拿起餐盒走了,转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莫兰心与金咏荷就坐在这里等候,这个桌子上放了一圈书本和手袋之类的东西,这是怕别人来这里坐下,提前占领了。
莫兰心很关心朴圣姬的病情,就关切地问道:“圣姬好些了吧?”
金咏荷说道:“好多了,明后日就可以出院了。”
莫兰心看着她的脸,十分疼惜地说道:“这几天就你在那里陪护,是不是你也累了,不行我过去陪她几天。”
金咏荷感激地说道:“不用的,我自己在就可以,我们住的是单间,很方便的,白天输完了液体,晚上就敢可以休息了。”
莫兰心沉吟一下,说道:“那就好,如果晚上有时间,我就去看她。”
金咏荷说道:“好啊!我们可孤单了,就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圣姬看书可以,闲聊,她就没意思了。”
莫兰心说道:“她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只有你还能对付呢。”说完就笑了。
这时候,藤野贞和与赵君豪都端着饭菜回来了,班级的很多同学也回来了,他们排队打饭一般都是互相照顾。
藤野贞和要送金咏荷回去,金咏荷说不用,自己就行。藤野贞和就把她们的饭菜装好,送金咏荷走出食堂门外,才回来吃饭。
金咏荷回来得正是时候,液体也要没有了,她立即找来护士,给朴圣姬拔了下来。朴圣姬离了输液管的牵拌,立即就轻松了许多。她站在地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可真是折磨死我了,一靠就是一个上午。”
金咏荷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就是得病的好处。”
朴圣姬认真地说道:“看来还是好好的保养啊!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完就出去洗手了,准备吃饭。
金咏荷四顾看看,很留恋地说道:“你在这里不习惯,我却认为这里很好呢,这里一般人都不来打扰,相对咱们的宿舍可要肃静多了,那里天天闹哄哄的,而且这里还不用想着学习,安心多了。”
朴圣姬说道:“不想学习才是你的真话吧!总是一味的学习,也的确是让人难受,精神不好的还真的被折磨死了。”
金咏荷说道:“可不是,为什么现在年轻人精神有毛病的那么多,都是这么折磨的,你看现在看心理疾病的人多多啊!”
朴圣姬听到她说得病,就想起了什么,看着金咏荷,神色严肃地说道:“下午我们反正也没有事了,不如就去看叶老师,看他病情如何!我也应该去看看了,你看怎么样啊?”
金咏荷见她一本正经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可以啊!你还可以看你的阿哥哥,这可是一箭双雕的。”
朴圣姬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恨恨地说道:“你又在调皮了,是不是忘记了我的九阴白骨抓了。”
金咏荷听了,笑道:“看来你这是真的好了,可以使用功夫了么。”
朴圣姬听了也笑了,就罢手了。
在下午的时候,朴圣姬要到外面放风,两个人就出来了。顺着街道来到那座立交桥上,站在立交桥上,临风而立,感觉煞是美好。天上的阳光虽不是那么热烈,但是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明媚。桥下飞驰而过的车辆,卷起来一阵阵凉风,吹得两个人的面庞有了丝丝的痛感。朴圣姬已经很多天没有出来了,心都要被憋曲坏了,今天终于好了,难免要有一些感慨。
朴圣姬极目远眺,感慨地说道:“小荷,你说这个城市的变化多大啊!当初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好像那边还没有那么多的楼房吧,街面也没有这么的繁华吧?”
金咏荷听了也不由感慨万千地说道:“是啊!变化太大了。这个国家发展太快了,可谓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的。”
朴圣姬说道:“是的,这个国家正在创造着神奇,它每天都在变化,让我们目不暇接,这个国家的人民生活多幸福啊!”
金咏荷说道:“
这是个大国,不仅仅是国土面积辽阔,他们的民族自信心也强大了,就像我的国家一样。”
朴圣姬感慨地说道:“这都是经过挫折换来的变化啊!任何一个民族都有强盛和衰落的时候,要正视这个变化,几千年的教训应该让我们知道和睦相处的道理,和平来之不易,不能再破坏这个环境了。”
金咏荷很敬佩地看了看她,说道:“是啊!想当初我的国家也遭受了那个东洋国的欺凌,战争让我的国家遭受了多少的苦难,我听过爷爷女乃女乃的讲述,悲惨得很啊!几十年过去了,他们依然不愿意提起。现在的社会和平和谐的局势真是来之不易,我们的确应该珍惜。”
朴圣姬听她说道自己的国家当年犯下的错误,立即心里冰凉,尴尬地望着远方,不再言语。她心里在想:金咏荷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想,是不是会另眼相看。
金咏荷见朴圣姬不再言语,就转头看她,见她脸色大变,神情凝重,才恍然大悟,想起来朴圣姬心情变化的原由,自己说了她的国家,因为她的国家就是那场战争的始作俑者。为了缓解气氛,就也望向远方,面向东方,转变话题,很深情地说道:“不要再说那些不让人愉快的事情了,我的家乡就在那个方向,那里应该也是这样冷的天气了,真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朴圣姬回过神来,不自然地一笑,说道:“是啊!咱们那里的天气应该与这里相差不了多少,都是在北回归线附近,温度相差不大。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她们都很好吧!”
金咏荷目光所及是一片高楼大厦,忍不住很惋惜地说道:“你还记得那里吧!我们当初就是在那里玩儿的,那里曾经是一片枫树林子吧,现在都没有了。真是可惜呀!原来那里的风景可是很好的呀!”金咏荷边说边指向远处那片枫叶林的地方,那里的枫叶早也没有了,枫树也只有寥寥的几棵。
朴圣姬看过去,也很是伤感地说道:“当然知道,那里曾经的杨树枫树林,一棵也没有了,只剩下这一小片枫树林了,它们是这里的最后一点风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会被人为地抹去。”
金咏荷叹息一声,神情幽幽,无可奈何地说道:“这就是历史的必然,人们总是在征服世界,征服自然,改造自己的家园,让家园变得美丽。枫叶红过的时节已经过去了,它们也就该随着时光退出历史舞台了。”
朴圣姬摇着头,很伤感地说道:“我倒不希望这么繁华,因为繁华的背后总是会有伤悲存在,总是要牺牲很多的自然的东西,永远不能恢复的风景。”
金咏荷面色冷峻地说道:“也是,我们都是怀旧的人,这也许不好,但这种人最值得交往,最值得人信赖。”
朴圣姬说道:“因为这种环境让人生活不紧迫,思想不压抑。现在的人生活贫富差距多么大,这就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
朴圣姬说的话,让金咏荷想起了那天在这座桥上遇见的那个讨饭的母女两个,就很伤心的说道:“是啊!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拾金不昧的小女孩,就是在这个桥上遇见的,她们是这个城市背后的悲哀啊!现在也不知道她们活得怎么样了。”
朴圣姬很感慨地说道:“那还能怎么样,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话锋一转,说道:“她们虽然贫穷,虽然普通,但是还具有这样的美德,这可是现代文明的骄傲,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一点点财富吧。”
金咏荷心里默念着祝福的话语,说道:“但愿如此吧!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这些伤感的问题吧,还是谈谈你对沈心鸣今天的印象吧!你怎么看?”
朴圣姬听了,立即望向天边,好像是很认真地想着,金咏荷也就很耐心地等着,好半天朴圣姬才神情幽幽地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吧!他的思想深如大海,心思很难猜透。我只能觉得有一点不太真实的感觉,是不是来得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