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欧阳青青休息好了一些,体力恢复差不多的时候,我才悠哉悠哉从隔壁客房走近她房门前,安顿下人摆张椅子坐下后,清清嗓子道:“青青姑娘,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不以为然耸耸肩,来之前早就预料是如此的效果,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像欧阳青青这般的人物,若是这么容易被我说动的话,其实不用我来,早就被其他大夫劝服她了。
我学着说书人摇把纸扇,望着遥远天际的纯蓝天空,理了理思绪后,绘声绘色说起安徒生里面其中最有名的一个童话故事——《海的女儿》:“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大海的深处住着一群美人鱼,那里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再往里面走,就是美人鱼们所住的海王宫殿……”一个时辰后,我将这故事完完整整说完,连海伦为了成全王子的美好生活,情愿牺牲自己性命也不愿伤害王子一丝一毫,最后化身为大海的泡沫,却绝不后悔……这一点,我更加用心良苦仔细描述,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曾感动我们二十一世纪无数少女的心,相信躲在屋里的欧阳青青,也不会是其中的例外。
“好了,青青姑娘,今天到此为止吧,明天我再来跟你说另外一个故事!”半天,我确定里面没有半点动静,才起身告辞,从小到大,我看过不少故事书,什么《一千零一夜》、《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等等,我相信,总有一个故事能打动她的心,只要她童心未泯,就一定会对我的故事感兴趣,终有一天会为我打开她的房门。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她的房前,下人早帮我摆好椅子,今天竟然多了一张桌子,上面还盛着上等的铁观音!我欣然品尝一口后,道起《安徒生童话》里的一个故事《皇帝的新装》:“许多年以前有一位皇帝,他非常喜欢穿好看的新衣服。他为了要穿得漂亮,把所有的钱都花到衣服上去了,他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军队,也不喜欢去看戏。除非是为了炫耀一下新衣服,他也不喜欢乘着马车逛公园。他每天每个钟头要换一套新衣服。人们提到皇帝时总是说:‘皇上在会议室里。’但是人们一提到他时,总是说:‘皇上在更衣室里。’……”说到最后,我含沙射影道:“人总不能躲在房里一辈子,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
第三天,摆在青青房门前除了桌椅外,还多了几道精致的点心,我不由好奇问旁边一名丫鬟道:“这些是谁准备的?”
“回姑娘的话,是老夫人!”那名丫鬟老实回答着,双眼朝我射来十分敬佩的目光。
我心里暗暗哼了一声,蒋平说得没错,欧阳一家都是狐狸的化身!想必我这几天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老夫人的法眼,我做得好不好,她心里都明白!要不是红叶山庄是最佳的藏身之处,我才不要躲到这里来,更不必为化解欧阳雪对我的误会,费尽心思帮他妹妹月兑离自闭症。
奇怪的是,我还没开口讲故事,欧阳青青房门突然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名红衣绿裙的丫鬟恭敬对我一礼,道:“孟姑娘,二小姐请您进里面说话。”
安徒生的童话真是有效,我才讲两个故事,欧阳青青就不再回避我这位外人了。踏入房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海棠香味,在丫鬟的带领下,经过一间客厅,客厅后面才是欧阳青青的闺房。只见里面摆设雅致清淡,素色不缺华贵,地面铺着绣花红毯,粉色绸缎装饰的雕木大床,而欧阳青青,就坐在红木圆桌椅旁,一脸淡然盯着我。
不知怎的,她一张十四五岁稚气未月兑的脸上,我总觉得她心智成熟就像三四十岁的女人一般,已形成小美人轮廓的绝美五官,隐约呈现出一股危险的信号,尤其她的双眼,黑得像对夜明珠,闪亮而耀眼!
见鬼了!我后退一步,明明面对我是一名小姑娘,我慌什么慌?为什么心里老觉得无比压抑?
“湘儿姐姐!”一声略带童声的声音出自欧阳青青嘴里,我才从异样中清醒过来。
“你……你叫我姐姐?”这点倒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一般自闭的小孩子,是不会主动称呼陌生人,而且……她语气中明显有着一丝亲近。
“你们先退下!”欧阳青青屏退左右的丫鬟,待她们全退出房外掩上门,她转过头来对我一笑,道:“唤你一声姐姐,吓着你了吧?”
我悻悻模模鼻子,如果不是她一副小女孩的模样,这声姐姐我是愧不敢当。
欧阳青青穿着一身淡紫的衣裙,她轻轻一个起身,优雅从容,完全不似十四五岁小女孩可以做得到的温柔娴静,纤纤玉指一伸,道:“姐姐请坐。”
我一时无语,被动坐了下来。
欧阳青青似乎看穿我的疑虑,淡淡道:“姐姐莫怪,青儿并没外界所传自小得了自闭症,只是青儿淡泊名利,不愿随波逐流,所以哥哥与祖母以为青儿不喜见生人,其实是青儿不屑见那些凡夫俗子而已。”
经她一说,我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喜欢见生人,是为了避开尘世中的攀权附势、阿谀逢迎……我叹了一声道:“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青儿妹妹兰质蕙心,比任何人还聪明百倍,应该是姐姐打扰你了。”处世一尘不染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无论智慧还是性情,都比普通人更灵慧千倍,在他们眼中所看见的世界,比任何人还透彻心扉!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觉得她心智比我成熟老成的错觉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