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见对方没有生气,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我不是一般人,所以,只能暗递给我一个“快走”的眼色,转头对那高大男子拱手道:“王爷,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您别跟她计较了,皇上还在景福殿等着您呢。”
高大男子眼内闪过一丝精光,居然带着几分期待朝我点点头,语气果断道:“姑娘,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说着,在王总管带领下,一行人匆忙赶往景福殿的方向走去。
我满脑子问号,半天回不过神来,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何他会说出“是我”两个字?他的一举一动,我敢肯定我跟他从来沒见过面!否则,撞到他身上那一刻,他眼神交集着惊喜,还有更多陌生的打量眼光!听王总管语气,那高大男人想必就是辽国来的耶律王爷了,那么,他来的目的就是和亲啦,看见刚才那行人抬着数十箱的礼品,一定是和亲的聘礼……可是,心底沒理由升起一丝怪异,耶律王爷怎么会认识我?为什么他会说我们很快会见面呢?终于,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尾随他们后面,一路往回走,因为,我要探个究竟,耶律王爷里面打的是什么哑谜。
就快到景福殿门口时候,我眼前掠过一道白影。
“呜……”我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嘴,整个人腾空飞起,安然无声无息飘落景福殿屋顶上,我惊恐刚要挣扎大声呼救,一双狡黠的眼眸凝视着我,一根食指耸起到他唇边,轻轻做个“嘘”声的动作。
“白玉堂?”我低声叫了一声,满脸不可思议瞪着他,什么人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想走反而走不了,想来的偏偏来去自如,赵祯要是知道他的皇宫被陷空岛五鼠当作街市,不知作何感想?
此人正是风流倜傥的白玉堂,几个月不见,依旧挂着不羁的笑容,一身白衣,宛如深山中的白鹤,飘逸洒月兑,孤傲冷峻。
“你……”一时间,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白玉堂笑了笑:“先别说话,听听景福殿里他们说什么。”
我点点头,白玉堂悄然掀起一片瓦片,示意我凑过去一起看。我迫不及待探头过去,一点沒留意,彼此之间贴得太近,几乎连对方呼吸心跳声都清晰听见,也未曾留意到,白玉堂背脊微微一僵。而我,紧紧瞅着殿里的人物,一边担心被下面的人发现,一边又害怕摔下去,一时间紧张手得心冒出冷汗来,尽管人是往高处望下看,却是一目了然,什么都清清楚楚。
殿内高大男人,也就是耶律王爷礼节性朝赵祯躬了躬身,怀着敬畏的神情道:“敝国萧大人意外身亡,本王也觉得他虽死尤荣,就算死了,也对得起皇上对他一番器重,至少,他完成了使命。”
原来刚才与白玉堂匆匆说了两句,已错过了之前一些细节,不过这样也好,我最不耐烦就是看到那些打个照面喧哗的场面,啰嗦而琐碎。于是,我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既然辽国王爷都来了,我倒要看看,赵祯会怎么处理宋辽的和亲?他会是找人代替?还是亲自将妹妹送走?
赵祯淡淡扫了一眼耶律王爷身后随从们抬进来十余箱的礼品,微笑道:“多年战乱使天下苍生流离失所,民怨四起,朕为大宋百姓感激敝王的仁厚之心,宗王爷此行提亲,朕心里早有了打算。”他调头对李公公点点头,李公公心领神会躬身领命而去。
耶律王爷笑了笑,不慌不忙而且很悠闲在赵祯赐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李公公双手捧着十几副画卷走了进来,径直捧到耶律王爷面前恭谨呈上道:“王爷请过目。”
赵祯见他疑惑不解,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名门之后选出最为出色十八名的秀女,待宗王爷认为哪位适合,朕封她为平国公主,择日出嫁大辽,以便完成和亲的使命。”
耶律王爷一怔,随即笑笑道:“据本王所知,殿下膝下有一名公主尚未出嫁……”
赵嫣很不耐烦,一脸嫌恶站了起来,气鼓鼓打断道:“本公主就是凝香公主,但是,要本公主远嫁大辽,本公主绝不答应!”
一切都太突然,太后想阻止已来不及掩住她闯祸的嘴巴,顿时气得全身发抖,几乎晕倒。
赵祯也沒想到赵嫣会如此大胆,不知轻重当面回绝耶律王爷,脸色骤变,喝道:“赵嫣,在朕的皇宫里,休得无礼!”
赵嫣铁了心豁出去似的,傲然道:“皇兄,你要是送嫣儿去和亲,嫣儿宁愿一死!”她一口气将话说绝,丝毫不留本分余地。
太后震惊咬紧牙根,哆嗦指着她:“嫣儿,谁,谁准你这般说话?”
“母后请息怒!”赵祯赶紧出言安慰母亲,转头瞪着赵嫣:“放肆!”
“太后……”皇后淡定绕到太后身后,低眉顺眼在她背脊轻拍几下,待她顺口气后,不温不火道:“公主年少不懂事,请太后皇上体恤。”
这番话似是平息风波,无疑暗里扇了一把火。
赵祯又惊又恼,甩袖喝了一声:“来人,请公主回凝香殿!”
“我不回去!”赵嫣倔强挺直腰脊站在原地,讥讽语气道:“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因为一场野蛮的和亲葬送!”
赵祯眉间怒气越来越大,同时又交集一种悔恨,此时此刻,没人比他更后悔以前太过纵容这个妹妹了,所以才会有了今天如此难堪的场面!令整个皇家,当着外人面前丢尽了脸!
一言不发的耶律王爷突然呵呵笑开了,本来黯然的双目变得有点兴趣盎然起来,他小心翼翼从衣袖取出一副画卷,语气中肯道:“尊敬的殿下,我猜,从公公手里捧着十八副出众女子画卷里面,绝对没有我手中此副画卷中的女子在其中。而我手中这副画卷女子,她的多才多艺,早已名扬四海,唯有她,才配得起我们的辽王!”
赵嫣脸色骇变,眼中已见点点泪光,差点想冲上前夺过画卷,幸好皇后眼明手快拦住她,不容她挣扎按住她重新坐回太后身边。
太后叹了一口气,如果对方指名道姓要赵嫣代大宋和亲,就算赵祯再舍不得,也会为百姓之福舍弃唯一的妹妹!若是早知这样的结果,初初听到王总管预报时,就该强行送她回凝香殿,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难收拾的局面。